第四卷.第九十三章.紅ri(1 / 2)

大香港1957 鑌鐵 2476 字 2020-07-03

此時的曾召科身上穿的不是什么名牌西裝,而是一身干洗過不知道幾遍的中山裝,體型變得略微有些削瘦,雖不像在香港那樣,頭打發臘,留著短髭,容光滿面,但依舊是銳氣逼人,雙眼炯炯有神。

「怎么,見到老朋友不歡迎么?」曾召科笑吟吟道。

高戰笑了,順手抽出一根雪茄拋給曾召科道:「接住,老朋友見面先來一口再說!」

曾召科也不客氣,接過雪茄煙熟練地去掉煙角咬在嘴里道:「已經很久都沒有抽過雪茄了,今天可要過過癮。」旁邊一名解放軍戰士機靈地上前替他把雪茄點著。

曾召科回味無窮地猛吸了一口,命令道:「去,把那些糧船保衛起來,誰要是再不聽勸告,哄搶糧食就依照國法處置!」

「是,我馬上就去辦!」士兵回答道。

高戰看了一眼曾召科,笑道:「你恨我么?」

曾召科明知故問道:「什么意思?」

高戰眼睛逼視著對方的眼睛:「把你從富裕的香港遣返回大陸,讓你連一根雪茄都抽不上啊。」

曾召科笑了,揮了揮雪茄道:「說實話,雖然大陸現在在鬧災荒,有很多人都吃不上飯,甚至出現大批餓死的飢民,但我認為中國還是有希望的,畢竟這是一個新生的國家,三萬萬人民站起來的國家,人民翻身解放當家作了主人。雖然現在面臨著一系列地困難,還有老毛子(蘇聯人)要債的趁火打劫,但那只是暫時的窘迫,最終定會克服,總有一天,這個國家會變得強大,讓世界矚目!」

看著曾召科堅定的表情。高戰知道一個人若是有了信仰,那他就是最富裕的人。至少在精神上是富有的!

「這我就放心了,至少我來到你的地盤,你不會給我穿小鞋。」

此話一出,曾召科地臉色卻突然沉了下來,冷冰冰地盯著高戰道:「高戰,你也太小看我了,你以為我曾召科是那種分不清楚輕重。把一個捐贈糧食的大善人像對待仇家一樣對待嗎?你這次救得是千千萬萬地大陸同胞,我曾召科就算再沒覺悟也不會恩將仇報,把人民的恩人當成敵人!」說到這里,猛地回過頭對那些剛才還在哄搶糧食的村民說道:「你們睜大眼睛看看,這位就是從大老遠運來糧食救助我們的香港同胞!是我們的恩人,是我們的救星!為什么剛才你們哄搶糧食我會開槍,那是因為我們新中國的人民,絕不會干出有損國家形象地事情......我知道你們都很餓。有的人已經三四天沒有吃過東西了,可是我們要有做人的骨氣,要有鐵打的脊梁,就算餓死也不能做出哄搶糧食的勾當!」

聽了曾召科的話,很多原本情緒不滿的村民都lou出了羞愧的神色,無疑。那個時代地中國人民是最能吃苦,也堅守自己信仰的人民。

高戰冷眼旁觀這一切,內心深處卻深深地被這個大時代所鍛造的人們表示敬佩,只有真正的苦難過,才會知道那種與苦難抗爭的滋味。

「好了,曾先生,我想上面派你過來接受這些糧食也是看你我認識,別的都不說了,這幾千噸地糧食我全部交給你了,人家是無官一身輕。我這是無糧一身輕。坐了那么久的船,我也該休息休息了!」高戰捏滅雪茄對曾召科笑道。

曾召科戲謔:「可惜啊。深圳這里可沒有大酒店,也不能讓你這樣一個大亨住在破爛旅社里,那就委屈你住住寺廟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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寺廟,還真有寺廟。

鍾聲悠揚,一聲接著一聲,如浪潮,在天地間擴散。

仿佛是被驚醒,太陽從海天一線處,緩緩升起,最初只是一枚紅丸,卻使層層堆積的雲霧盡染,波光鱗鱗的海面,更仿佛火蛇亂舞。

有數只海鷗,似乎是在燃燒,從紅丸之側翩翩飛過,發出清脆唳叫,歡呼新的一天來臨,太陽便在那唳叫聲中,從海面上,從雲霧中,以無可比擬的磅礴之勢,躍身而起,大放光明。

這還真是一個不起眼的小寺廟,古朴清潔的院子,沐浴著晨光,像小巧的家園淡然屹立。

落日寺是深圳一帶唯一的寺廟,位處深圳地勢較高地丘陵之上,可以說是唯一能夠稱得上是景致地地方。

因為高戰的入住,另這里地和尚欣喜不已,不為別的,只為寺廟里可以分得一些糧食下炊。

當寺院餓得幾乎快要走不動的老主持,聽說高戰就是籌集糧食救助大陸同胞的香港大亨,急忙讓人將自己攙扶出來,抖動著嘴唇,雙手合十道:「阿彌陀佛,善哉!善哉!象施主你這般心善之人,在滾滾紅塵,物欲橫流的俗世中,實在是太少了,老衲便是讓出自己的僧房,也不能冷了施主你一片慈悲的佛心啊!」

主持還真是說得出做的到,當即便騰出屋子,讓高戰休息,臨走前還用自己的僧袍將自己的床榻擦了又擦,望著高戰的眼神仿佛是在看一個活生生的菩薩。

那一刻高戰心中突然閃現一個詞---感動!

...................

第二天清晨,一大早高戰便站在寺廟外面,遠眺東海日出。

人家曹操是東臨碣石,以觀滄海,高戰則站在一毛不拔的丘陵上以觀太陽,雖然環境不一樣。但境界也差不多,至少迎著吹拂而來地晨風,衣袂欲飛,高戰覺得自己仿佛是已化身為一羽,正在天地間翱翔。

不管哪朝哪代,寺廟和道觀都是大災難時期人們唯一寄托精神和希望的地方,就算是再沒飯吃。也有和尚守著寺廟不離開一步。所以像這樣一個不起眼的小廟,才有人打理不至於破敗不堪。

相比在香港。自從香港成為租界,港英政府便開始推行基督教,中國傳統的佛教道宗受到世人冷落,很多大寺廟都已經逐漸衰敗,甚至還不如眼前這座小廟來得干凈。

高戰在昨日夜晚住進落日寺,上香禮佛之後,便直接上床睡覺。一覺睡到大天亮,清晨醒來,也沒喊上什么人跟隨著,只想看看日出,聽聽晨鍾暮鼓,佛唱梵音,借此洗滌俗骨,順便再思索思索人生真諦。

其實曾召科將高戰安排在落日寺廟暫時落腳。是經過深思熟慮的。

第一,不管怎么說,高戰也是從香港偷運糧食過來,身份又那么的特殊,直接住進政府的地方,從政治上講將會很是尷尬。

第二。天色已晚,就算驅車趕到政府機關住宿,也早誤了休息地時辰,所以又何必奔波勞累呢。

第三,曾召科認為那些混黑社會的人,有時候在骨子里,對鬼怪神佛還是虔誠,對於居住寺廟不會排斥,而且多少能讓他「老實」一點。

此時臨風矗立,心潮澎湃。高戰認為景致地好壞。跟觀賞者當時的心情有很大關系,心情好。荒山野嶺,能看出詩情畫意,心情不好,絕美風光,也不過是窮山惡水。

很早以前高戰已經覺悟,混黑社會,就是在走一條不歸路,每時每刻,都有可能面臨死亡的危險,要么殺人,要么被人所殺,再無第二選擇,所以他選擇了做一名香港警察,至少自己的選擇可以更多一些,但是人生茫茫,猶如這無盡大海,變幻莫測,誰又能真得把握住未來?即使自己這個「過來人」也不敢保證,歷史會照著原先的軌跡運轉......但轉念一想,身為男兒自當迎風破浪,又豈能畏難退縮?高戰對自己的能力和判斷,從來都是充滿信心的,於是便將煩惱一掃而空,憑空生出萬丈豪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