醫院清冷明亮的燈光,總給人嗖嗖的涼意。
推往手術室的途中,白野臉上的表情都始終平靜。
腦子里頭盤旋著的,是先前沈長恭來病房,說過的那些話。
「你贏了,我一手策劃的一切,我一手策劃了那么多年,就被你這么輕而易舉的毀了,你贏了。卓白野。」
老人說這話的時候,語氣那么滄桑。
雖然他看不見沈長恭的臉,但也能夠想象到他臉上的表情。
「但是又有什么用呢?卓白野,你輕而易舉地毀掉這一切,結果呢?還不是為他人做了嫁衣?你和我一樣可悲,到頭來,什么也沒得到,到頭來,還是這么孤苦伶仃一個人。不是么?」
卓白野還記得當時自己回了什么話的,「那又如何?我樂意,就行了。」
而後,他們就來了,沈伯言來了,小洛來了,就連安安,都來了。
原本還沉浸在沈長恭那些話中的『孤苦伶仃的一個人』,瞬間就覺得,也不盡然。
起碼,還是有人會關心他卓白野的。
他們一走,卓昭然的電話就來了,在電話里頭,卓白野聽到了父親聲音里頭的哽咽。
「雋霖,你別死,爸爸求你了。」
有這些,就夠了,還有什么值得多求的?那么是繼續活下去,還是就這么死掉,聽天由命吧。
手術室的無影燈,燈光明晃晃的,只是,他的眼前依舊一片黑暗,什么也沒有,連光,都沒有。
只聽著周遭有醫護人員忙忙碌碌的聲音來來去去。
而後麻醉師的聲音很是溫和,「倒數五個數吧。」
說完這句,就將有麻醉葯物的面罩,罩上他的口鼻。
「五……」
「四……」
「三……」
他的眸子緩緩閉上,伴隨著吸入的麻醉葯物,和注射的麻醉誘導,已經失去了意識。
……
最終,莫長安還是決定將白洛帶到喬氏去。
沈伯言卓越那邊太多事情要忙了,恐怕沒時間顧著他。
而且白洛肯定也沒辦法聽得進什么東西,學的進什么東西的。
沈伯言也覺得這樣不錯,所以就送了莫長安和白洛去了喬氏。
抵達喬氏之後沒多久,莫長安就收到了朱丹陽發過來的群發短信,手術已經開始了。
長安心里頭微微咯噔一下,總覺得,有些放不下來。
她坐在辦公桌後頭,一邊看著文件,有些心不在焉。
而更加放不下來的,無疑是她辦公室里頭坐在沙發上的那個少年,他從始至終都盯著手機,並沒有擺弄,只是盯著手機屏幕罷了。
像是所有的心思都已經飄走了,整顆心全部都懸在那里。
白洛一手抓著手機,一手抓著一個銀色的十字架吊墜。
他從來沒有太多的信仰,也從來沒有祈禱過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