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賀濂這才抬起頭，「可以嗎？」

「當然。」田文勤把小福放下來，小福邁著小短腿奔了過去，大眼睛亮晶晶的望著賀濂，「叔叔，帶小福玩。」

賀濂有些興奮又有些不知所措，小福很主動的牽著賀濂的手跑了，沒一會不遠處就傳來兩個孩子的嬉鬧聲。

賀濂身邊的佣人見狀正要湊上前去，卻被賀衍攔住了，「你們在一旁看著，別過去指手畫腳。」

當天晚上，賀濂第一次提出要求，希望能讓小福留下來。賀衍不想留在老宅，便將賀濂帶回去住兩天，這讓賀濂和小福高興壞了，晚上的時候兩個小家伙一塊玩一塊洗澡一塊睡，形影不離。

賀老爺子八十大壽之後，身體越來越差，賀老夫人身體狀況也不大好，兩老無暇顧及賀濂。賀濂在賀衍這邊的時間更加多起來，白靜雪知道之後也曾試圖想將賀濂接回去，卻被賀老爺子駁回了。

白靜雪這次不樂意了，從前可以說他們無暇顧及，所以讓兩老幫忙教育。可現在兩老顧不上全都扔給同樣忙碌的賀衍手里，這算是怎么一回事？而且賀衍還是個同性戀，這不是帶壞賀濂嗎。

賀老爺子輕描淡寫，只道：長嫂如母，田文勤雖然是個男的但也是賀濂的長嫂。而自古小妾就沒有撫養庶子的權力，想要撫養賀濂可以，那就是將賀濂逐出族譜，賀濂不再是賀家人，那么白靜雪作為白家人就有撫養的權力。如果白靜雪覺得田文勤和賀衍確實不適合撫養賀濂，那就把賀濂交給嫡母馮慧撫養，正好她有的是時間。

白靜雪哪敢同意，她現在被白家人架著走，連和賀書濤鬧個小別扭，第二天就能有白家人過來從頭把她數落到尾。要是讓賀濂被逐出賀家，她整個人都完了！而把賀濂交給馮慧？這豈不是羊入虎口，就算沒有虐待賀濂，賀濂以後肯定會把她這個親媽當仇人！

賀衍和田文勤再不好，至少不會故意虐待或者把賀濂帶歪。

白靜雪終於知道當初她決定走這一步的時候，白錦秋眼中的嘲諷是什么意思了。想要獲得就必須會有失去，從她依靠白家人混入賀家的那天開始，她就失去了最基本的東西，那就是自由。站得越高越騎虎難下，她現在必須要按照其他人所規定的去做，否則就會失去所有一切。

現在的白靜雪就好像活在華麗的牢籠里，身上帶著無形的枷鎖，把她壓得喘不過氣來。就連自己的親生兒子都沒辦法親近，可又沒有足夠勇氣掙脫，只能這樣將就著。

田文勤碩升博的時候，賀老爺子離世了。

、第88章

賀老爺子離世是預料中的事，之前身子就虧損嚴重，雖然有田文勤送的葯物食物支撐，卻也不過是強弩之末,拖延一段時日罷了。自從賀老夫人在一年前毫無預警的離世,賀老爺子就的身子就再也支撐不住了。

賀老夫人平時身子骨雖然也不好，可相比賀老爺子還是健朗不少,所以沒有人會想到賀老夫人會比賀老爺子走得早。明明頭天晚上還好好的，第二天就起不來了，甚至一句遺言也沒有,就在睡夢中死去。雖然沒有痛苦,卻也讓人不免唏噓遺憾。而帶給賀老爺子的無疑是晴天霹靂,自那以後，賀老爺子晚上根本無法睡得安穩，就怕和賀老夫人一樣,悄無聲息的在睡夢中死去。

原本身子骨就不好,加上心緒不寧,整夜無法安眠，賀老爺子很快就憔悴下去，一年後也跟著離去了。

賀老爺子雖然不想死，卻也在離世之前把遺囑立好。遺囑中最重要的莫過於賀老爺子手中股份的歸處，雖說賀老爺子早就不早掌管公司里的事務，可股份卻一直捏在手里，而賀氏大部分的股份都在賀老爺子手中，這也是賀老爺子雖退卻依然有威信的原因之一。

賀老爺子手里掌握著賀氏百分之六十的股份，老爺子不管輩分直接來了個平分，賀書濤、賀衍、賀芷璇、賀瑄、賀濂以及小福每人百分之十。這便是罷了，遺囑里還寫明，賀芷璇和賀瑄的股份將由賀書濤暫時掌管，等待適合時機再予以轉交。至於什么是『適合時機』遺囑里並未說明，全由賀書濤自己決定。賀濂的股份賀書濤也有資格暫時代管直至其成年，但是這要求必須放棄賀濂的撫養權，交予賀衍撫養，如果想撫養賀濂，那么就必須放棄賀濂的股份，先交予賀衍掌管。即賀濂和股份不可兼得。

賀書濤和白靜雪幾乎沒什么猶豫就決定先抓住股份，現在賀老爺子去世了，就算寄養在賀衍那里也無所謂，賀衍不可能像老爺子一樣攔著他們去看望賀濂，就算經常接回來，賀衍還能攔著？法律也不允許。賀濂現在上小學了，他們又要忙碌事業，真正相處的時間並不多，有空時候領回來，沒空時候放在賀衍那還方便省事。

股份就不同了，賀衍之前就從賀老夫人那繼承了百分之五的股份，這也是大家沒有想到的。賀老夫人對賀衍一直不溫不火，雖說後來好了些，卻也沒有多親近，沒想到遺囑里竟然是把股份留給賀衍。雖說賀老夫人很喜歡乖巧討喜的小福，可依然令大家很意外。賀老夫人不管對兒子還是孫子孫女感情都很寡淡，只有對賀老爺子比較盡心，所以都沒想到她竟會對賀衍另眼相看。

而這么一來，加上小福的百分之十，賀衍掌控著賀氏百分之三十的股份，如果還加上賀濂的那部分，那就是百分之三十五，成為賀氏第一大股東。賀衍與賀書濤這些年越發不像父子，雖然不至於是仇人，卻也怎么都說不到一塊。

賀衍這幾年自己的事業發展得很好，不管是游戲公司還是網易交易平台都做得有聲有色，成為這行大佬。賀書濤則相反，在掌管賀氏的過程中，毫無建樹不說還因為幾次錯誤投資導致上億虧損，讓賀氏每況愈下。他安插的人不少又是貪婪無能之輩，白家人也在其中渾水摸魚，觸犯了很多人的利益，使得不少人才流失。這讓元老股東十分不信任，不止一次向賀老爺子諫言，希望賀氏由賀衍掌管。

現在賀老爺子去了，手里的股份放了出來，如果賀衍手頭上的股份比賀書濤還要多，哪怕賀衍不止一次表明不會沾染賀氏事務，其他人也會把賀衍推到那個位置。這是賀書濤絕對不想看到的，哪怕賀衍是他的親生兒子，他也不可能放開手中權力。

兩人全都忘記，賀濂現在已經七歲，本就早慧這個年紀卻已經知道親疏好歹，不是隨便就可以糊弄的。越長大血緣的牽絆也就越小，感情也需要後天的培養。在兩人放棄賀濂的時候，哪怕只是名義上的，賀濂也已經放棄了他們。

「小濂，爸爸媽媽不是不要你，我們這么做都是為了你，現在幫你鋪好路，以後你才能走得更輕松。」白靜雪摸著賀濂的腦袋輕聲安撫道，做決定的時候，賀濂也在場。

「嗯。」賀濂現在有七歲，繼承了父母的優點，長得粉雕玉琢。只是少了同齡孩子的活潑，一板一眼的像個小大人。

白靜雪看賀濂眼中並沒有抵觸情緒，眼神亦如從前一般，雖然太過淡漠卻不會埋怨憎恨，心里舒了一口氣，笑著親吻他的臉頰，「媽媽就知道我們小濂是最聰明懂事的孩子，知道爸爸媽媽的良苦用心。媽媽一會帶你吃大餐給你買玩具好不好？」

賀濂還沒開口，白靜雪突然想起什么，「啊，今天不行，媽媽今晚有宴會，要等到明，不等後天好不好？」

賀濂依然表情淡淡的應下，卻並沒有放在心里。老爺子這幾年體力不支已經不似從前一樣攔著白靜雪，可賀濂依然很少能與白靜雪相處。因為每次約定大半情況下白靜雪和賀書濤都會失約，就算沒失約在一起的時間也不長。這樣的相處，賀濂很早開始就沒有了期待。

遺囑內容幾家歡喜幾家愁，相較白靜雪的喜悅，賀衍的無所謂，馮慧這邊無疑是晴天霹靂。馮慧原本想借著賀老爺子離世重出江湖，她深信注重子嗣的賀老爺子肯定不會少她一雙兒女的，公司必然會有他們的份，孩子的不就是她的？她沒有了丈夫的寵愛又如何，有一雙兒女就足夠，哪曉得結果如此荒唐。

沒有具體的歸還股份日期，而且代理期間不得過問插手，只分有些許紅利，這有和沒有差不離。要是沒有白靜雪還罷了，偏偏現在賀書濤最是信任白靜雪，馮慧從前在公司里安插的人都換成了白家人。白靜雪不可能看著股份回到賀芷璇和賀瑄手里，肯定會在中間作梗。

賀芷璇和賀瑄都已經成年，哪里不明白老爺子為什么要這么做，分明是因為厭憎馮慧！因為厭憎馮慧所以才不肯直接了當的把股份給他們，而是搞了這么一出，害得他們沒法繼承，還得去討好父親甚至那個女人。

賀芷璇與賀瑄心里對馮慧十分怨念，他們怎么有這么不靠譜的媽媽！總想著害人，生生連累了他們。讓他們現在等於一無所有！股份不在手里，什么都是空的。

賀老爺子的葬禮十分隆重，不少社會名流紛紛到場。白靜雪卻因為老爺子遺囑要求不能出席，只因白靜雪並非他們賀家正室。這事無疑打了白靜雪一耳光，一直以來她都以賀書濤正室夫人自居，哪曉得重要場合卻會被排開。就連田文勤都能以賀衍愛人身份出席，她卻不能，這怎么不讓她窩火？唯一讓她舒坦的是，馮慧也不能參加。

「老爺子是想干什么啊？」

小福和賀濂都去睡覺了，田文勤這才開口感嘆道。

「總歸我們不摻合，愛怎樣怎樣。」賀衍躺在田文勤身邊，親了他一口，這幾天兩人都忙壞了。

「可是這對小濂也太……你沒看到他一路上那樣子，這孩子也真是倒了八輩子霉了。」田文勤嘆道，讓一個孩子知道父母為了股份而不要他，這也太虐了。這么大點哪里會想大人所在乎的那些，他們只想要父母的寵愛而已。

賀衍沉默了一會，「他有我們寵著。」

「可父母是無法替代的，哎，我們只能盡力不讓他走歪吧。只希望你爸和你小姨能多花點時間精力在賀濂身上，否則就算是親生以後也形同陌路。」

賀衍冷哼，卻沒再說什么，對這兩位親人不抱希望。

賀書濤真正掌握了賀氏絕大部分股份之後，底氣越發足了，不再束手束腳，又沒有了賀老爺子在背後盯著，另一大股東賀衍又從不曾插手賀氏的事，所以更加肆無忌憚。賀書濤與白靜雪也越來越忙碌，更是無暇顧及賀濂，相處時間甚至比賀老爺子在的時候還要少。

大約就像身邊風景一樣，反正就在那不如等明天。賀老爺子在的時候還不屬於自己的，所以反而還珍惜一些。雖說也經常通電話，可實在沒有什么話題，不過幾句就掛斷了。為數不多的相處時間，白靜雪又存著其他心思，總希望賀衍在場，再不濟田文勤也得在場。這使得田文勤和賀衍成為賀濂生命中重要的一部分，父母反而可有可無。

而且馮慧那邊沒了老爺子的限足令，也開始活躍起來。不管如何她都是賀書濤的正室夫人，加上這么多年賀書濤對她還是有些情誼，所以也沒有繼續限制。賀芷璇和賀瑄都大學畢業，全都進入了賀氏，努力在賀書濤面前露臉表現，卻成為白靜雪最頭痛對象之一。

白靜雪如今可謂內憂外患，賀氏本來就黨派眾多，這下更加復雜。讓白靜雪焦頭爛額，漸漸的連打給賀濂的電話都少了。

賀氏如今內部爭斗越發厲害，被娛樂八卦類報紙所青睞，經常因為兩房相爭鬧出丑聞而見報，馮氏股票不斷走低。相較於這邊賀衍和田文勤順風順水，如今幾乎已經沒人記得賀衍是出身賀氏，一提起大部分人第一個反應就是，啊就是那個大學都沒畢業白手起家的xx啊。不少人甚至不細查，直接當做是貧寒子弟靠著自己的力量白手起家成功的典范，甚至被用於讀書沒用的案例中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