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好,請問司笙跟你在一起嗎?」
手機里,傳來溫和禮貌的詢問聲。
聲音很年輕,是個男青年。
凌西澤下意識眯了眯眼,神情里略微染上幾分警惕和防備。
——司笙手機關機,對方找不到司笙,就將電話打到他這里來,這情報收集的能力可以的。
「誰?」
未待凌西澤說話,靠在肩上睡覺的司笙便動了動。
她沒睜開眼,嗓音頗為慵懶,儼然沒睡醒的模樣。
若沒察覺出對方的情報收集能力,凌西澤或許就將電話掛了,但眼下,對方明顯跟百曉堂有關,凌西澤稍一斟酌,將手機話筒移開了些。
他低聲說:「不知道,找你的。」
「哦。」
司笙應了一聲,依舊沒睜眼,但朝凌西澤伸出了手。
稍作猶豫,凌西澤將手機放到司笙手上。
「什么事?」
把手機往耳邊一遞,司笙就懶洋洋地開了口。
態度很冷淡了。
「開始營業了?」
電話里,安老板的嗓音透著笑意,如沐春風,溫和輕緩。
司笙知道他指的是什么。
百曉堂前任堂主「讓位」,新堂主未到場,之後也從未露過面。自然,司笙也一直沒有管理過百曉堂的事務。
先前安老板問過,司笙給安老板的答案是,來年春天。
這也是醫生說的易中正的期限。
有了她的准確答案,安老板當然同意了,一直盡職盡責、費心費力地給她處理百曉堂的各項事務。
現在,她在司家公開宣布身份,再對百曉堂事務視而不見的話,怕是不大合適。
「沒心情。」司笙懨懨道。
安老板輕笑,「你這么一鬧,再當甩手掌櫃,我可撐不了太久。」
「唔。」
司笙輕皺眉心。
「再給你一兩個月。」安老板心一軟,松了口,然後道,「吩咐下去了,跟司家所有的合作一律取消。我們不強迫封城各大家族斷絕跟司家的生意往來,不過,他們若是自願斷絕,損失的,我們百曉堂都可以通過情報彌補回來。」
司笙不由得一笑。
嘴上說著「不強迫」,但這樣的誘惑條件,跟「強迫」沒什么區別。
跟司家沒過深交情,或傾向於百曉堂的,都會選擇拋棄司家、投奔百曉堂。
瘦死的駱駝還比馬大呢。
百曉堂有多年基礎,就算被坑過一次、面臨過破產,可論情報收集能力,依舊讓各家族望塵莫及。
停頓須臾,司笙慢慢睜開眼,涼涼道:「跟西北那邊打聲招呼,司家的生意,一律不做。」
「行。」
安老板應得爽快。
司家涉及的訂制裝修、古董生意遍布全國,正巧,司笙在西北的人脈關系里,這兩樣都占了,斷掉司家的生意鏈,不過一句話的事。
她以前不搞司家,純粹是……司家蹦跳的那一兩個,還入不了她的眼。
「聽長延說,你要查的那個人,在封城范圍內活動。最近讓德修齋注意著?」安老板問。
「嗯。」
「要不要安排百曉堂打聽打聽?」
「剛喘口氣,你忙得過來嗎?」司笙笑了下,隨後道,「沒事,這事兒用不著你操心。等有需要了,我肯定不會放著百曉堂的資源不用。」
因為去年的事,百曉堂遭遇重創,現在轉型+新公司,壓力全在安老板身上。
百曉堂內部的事,現在又有司家的事,夠安老板忙活一陣了。
司笙再有重要的事,也不會往他身上壓。
沉吟片刻,安老板也沒強求,「那行。」
沒有多聊,司笙跟安老板交代幾句,就掛斷電話。
她下意識想關機,結果一看手機,才意識到——
手機不是她的。
一抬頭,發現凌西澤正盯著她,一眨不眨的。
輕咳一聲,司笙有些尷尬地把手機遞回去,「我下次警告他,別亂打電話。」
說著,她坐起身來,欲要跟凌西澤拉開點距離。
然而,凌西澤在接過手機的同時,手一緊,結實有力的手臂攬著她,又把她按了回去。
「誰啊?」
凌西澤嗓音微啞,又低又沉,裹著厚重感,沉甸甸地往耳里飄。
司笙並沒掙脫,凝眉想了想,說:「一朋友。」
凌西澤眯縫了下眼,「關系很好?」
他聽不到對方在電話里說什么,光是從聽司笙的話,乍一聽,好像全都在談公事,可語氣極其輕松隨意,看得出來關系很好,不止是普通的交情。
不可否認,他聽得直冒酸水。
「還行吧。」司笙答得有些含糊。
「……」
一聽她的答案,就知道不止是『還行』那么簡單。
片刻後,凌西澤問:「什么時候認識的?」
「五年前。」
「一直有聯系?」
「嗯。」
「……」
這下,酸水冒得更歡快了,咕嚕咕嚕的,直翻滾著。
他跟司笙就認識、相處的時間而言,加起來不過一年。按照司笙這意思,這五年,她跟電話里那個,不僅一直相處、聯系,肯定一起經歷過不少事。
這空缺的五年里,司笙極有可能跟別的男人出生入死。——意識到這一點,凌西澤心情別提多憋屈了。
「就休學那一年,年底的時候,我想去大西北闖一闖。」
沒等到凌西澤回應的司笙,估計察覺到什么,便自發地說了起來。
「正好跨年那一天的飛機,到那邊後很晚了,我隨便找了一家客棧住。結果這客棧挺有意思,魚龍混雜,大晚上的還有人鬧事。」
「我長那么好看,總會遇到一些不長眼的……唔,反正打了一架,砸了幾張桌子。然後老板出來平息,說給我免費入住。」
「他就是客棧老板。」
司笙慢悠悠地說完。
一次意外,成就她跟安老板聯手闖盪的開始。
「你砸了他的店,他還給你免費?」凌西澤眉頭擰得緊緊的,眉宇濃雲籠罩,咬著牙一字一頓地問,「你就沒懷疑過,他不是個傻子,就是對你見色起意嗎?」
「……」
司笙看了他一眼,然後又避開他的視線。
虛得很。
凌西澤敏銳地發現端倪,更氣了,「他是不是喜歡你?」
「……」
司笙不答。
眼里薄怒更甚,凌西澤壓著凌厲和戾氣,又問:「你跟他談過?」
「那沒有。」
這一次,司笙倒是答得很快。
只是,她否定這個問題,就證明前一個問題……是肯定的。
於是,一直克制的酸氣和怒氣,終於壓不住,蹭的一下翻滾上來。
凌西澤怒上心頭,「司笙,你跟他在電話里有說有笑的,是想氣死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