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分鍾後,鄭永豐在小巷里找到鼻青臉腫的段長延。
他開著手機手電筒,一圈燈光罩下來,落到坐在地上的段長延身上,段長延下意識伸出手遮住臉。
他半眯著眼,透過指縫見到是鄭永豐後,才稍稍舒了口氣。
「你來晚了。」
段長延坐靠在牆邊,理了理衣袖,「人都揍完走了。就你這速度,以後我要是遇到點什么事,你只能來給我收屍了。」
「慫樣兒。」
將手機一收,鄭永豐微一擰眉。
段長延不滿了,眼睛一瞪,跟他據理力爭,「被女人追那叫慫嗎?那叫紳士!」
鄭永豐斜他一眼,說著風涼話,「被揍成豬頭的紳士。」
「你!」
段長延抬手一指他。
結果,牽扯到酸痛的手臂,疼得他「嘶」了一聲,只得將手收了回去。
鄭永豐催他,「起來。」
「緩緩。」
直抽冷氣的段長延,無力地擺了擺手,表示暫且浪不起來了。
這姑娘不僅是個真的暴脾氣,下手也是真的狠極了……
一點都不念及往日情分。
見他是真疼,鄭永豐不催了,倚在一邊,摸出一根煙來叼上,點燃。
抽了一口煙後,他眼瞼微微一垂,掠過段長延。
問:「誰啊?」
「湘城蘇家一姑娘,蘇秋月……」
段長延一頓,倏然改口,「哦,不對,她不喜歡那名字,自己改了個名兒,叫蘇秋兒。」
想想那姑娘的彪悍樣兒,鄭永豐評價道:「挺溫柔秀氣一名兒。」
「是吧?」段長延摸著裂開的嘴角,感慨道,「嘖,人不如其名啊!」
「該。」
鄭永豐對他一點都不同情。
「……」
段長延哼哼,卻沒說話。
「蘇家……」鄭永豐話頭一頓,忽然想到什么,「是那個將自家機關術吹得神乎其神,實則被司笙實力打臉、毫發無傷進出機關城的那個蘇家?」
「沒錯,就那個『一頓吹噓猛如虎,實際操作菜如鼠』的蘇家。」
司笙橫闖湘城蘇家機關城,算是司笙早些年的經歷了。
那會兒,段長延和鄭永豐都不認識司笙,所以都沒親眼見證過司笙這一傳奇性的一刻,只是偶爾聽人閑聊時提及罷了。
段長延對司笙這師叔是很仰慕的,從別人那里聞不到具體細節,後來是想法子從安老板那里套來的事情經過,所以比鄭永豐更要了解一點。
鄭永豐擰了擰眉,看向段長延的眼神里,略有一種看叛徒的味道。
他問:「你怎么跟蘇家的人扯上關系的?」
「誰跟蘇家扯上關系了?我才不稀罕呢。」段長延憤憤然辯解道,「我就認識這么一個,而且……嗯,那什么,她早就脫離蘇家了。」
說到這里,段長延不想跟鄭永豐掰扯他那點桃花債,想想後,就轉移了話題。
「沙州那事,師叔怎么說?」
「盡快解決。」鄭永豐道,「這個節骨眼上,應該會動她一點關系。」
「那,」
段長延眨了一下眼,然後活動著筋骨,從地上站起身,拍拍身上的塵土。
他聲音輕快地說:「那他們死定了。」
鄭永豐斜了他一眼。
段長延躍躍欲試地搓著手,「好懷念師叔走南闖北的日子,不知道她什么時候才能重出江湖。」
「……」
眸光微閃,鄭永豐沒吭聲了。
以司笙現在的身體情況……
難。
那幫殺千刀的。
鄭永豐眸底殺氣濃烈。
一個眼風掃到路人,好奇往里往的路人登時膽寒,條件反射似的加快速度,落荒而逃。
*
東峰鎮,燒烤店。
掛斷鄭永豐電話後,司笙點了一些烤串,百無聊賴地等待著。
段桐月等人在不遠處一桌落座,幾人的交談聲斷斷續續傳來,無非都是些恭維、討好段桐月的話,落在耳里有點煩人。
「您好,這是您的燒烤。」
服務員將剛烤好的烤串端上桌。
這是一家二三十年的老店,在小鎮里積累一點名聲,算是旅游打卡的一個去處。
門面雖小,五臟俱全,燒烤種類繁多,香味撲鼻。
待服務員走後,司笙將鴨舌帽一摘,用手機隨意拍了一張照,然後傳給凌西澤。
【凌西澤】:……
每次分開,凌西澤除了飽受相思之苦,還要飽受司笙糊照對眼睛的折磨。
曾經誠實的評價和感受遭到司笙多次懟後,如今的凌西澤,早已學會用省略號來表達他內心一言難盡的感受。
司笙一瞥那串省略號,略有不爽,拿起手機繼續批評他。
【司笙】:什么意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