紀林才剛二十出頭,只比紀墨大八歲,但是從十三歲便開始擔起家里的擔子,少年老成,早已在下巴上蓄上了一圈小胡子。
三年來第一次回家,對鎮上的變化並沒有什么感覺,無非是鎮上的人多出一些。
但是已看慣安山這樣百萬人口大城市的繁華,覺得鎮上還是那樣,一潭死水。
唯一比較滿意的是站在紀墨新起的房子前那一刻,板著的臉上終於展現出來笑意。
紀墨把懷里抱著的大侄女紀屏放下來,一邊敲門,一邊得意的道,「怎么樣?
排場不排場,你老弟我安排的明明白白,不差你們住的地方。」
開門的是邱棟,紀墨埋怨他開門磨蹭,然後轉頭對大嫂方青道,「嫂子,進屋吧。」
方青個不高,小圓臉,眼睛很精神,她進門就看到了在門口杵著的何然,笑著道,「喲,小丫頭長個了。」
「啞巴了,看見人不知道吱聲。」
紀安騰的竄進屋里,攥著小丫頭衣領子給提到了一邊。
何然的眼眶的眼淚水在打轉,想哭又不敢哭的樣子。
紀墨有心去安慰幾聲,但是想著親媽管教孩子,最忌諱外人指手畫腳,自己還是不要去瞎摻和的好。
再怎么樣,人家是母子,親媽不比自己疼孩子?
狗子和小狐狸要湊上去圍著,看到紀墨有抬腳的動作,瞬間嚇得跑的沒影。
紀林道,「自己都活不好,還養這么些個玩意,閑得慌。」
紀墨道,「得,你趕緊東西放下,洗把臉,泡個茶,做你的大爺,少操這些閑心,又不要你養著。」
幫著把大姐夫何晉後背上綁著的大包袱取下後道,「姐夫,你也別客氣,我給你們打熱水洗臉,暖和下。」
何晉同樣三十不到,個不高,干瘦,臉上無肉,常年在外奔波,皮膚很深,他笑著道,「咱們大老爺們好長時間沒見,嘮嘮嗑,讓你大姐弄,咱別管。」
走過去抱起何然,用襖袖子給她抹干凈眼淚水,瞪眼睛道,「老子一回來就哭,太不給面子吧,給老子笑一個。」
何然一下子就把腦袋埋進他的胸口,扒著脖子,咯咯笑。
紀墨看的吃味,這丫頭跟自己這么長時間,也沒這么親昵過,頂多也就是抱著撒撒嬌。
這會就能見到舅舅和親爹間的差距了。
紀安從煤爐上取來熱水,往水盆里一倒,然後加上冷水,找來毛巾,先讓大嫂方青洗了,自己接著洗。
之後毛巾往盆里一丟,就不管何晉與紀林。
倆女人一起去廚房一頓忙活,紀墨在身後跟著,畢竟她倆需要什么東西的時候,還是得自己去找。
到後來紀墨嫌麻煩,干脆一股腦的把櫃子里的干貨、臘肉、咸肉、調料全給翻出來,讓倆人隨便弄。
方青道,「這么多魚干啊?」
紀墨笑著道,「水泡子里刮出來的,那魚不知道有多少。」
方青又抬頭望了望房梁頂,笑著道,「我跟你大哥在家的時候也沒備上狍子肉,你挺有本事的啊。」
她這個小叔子,算是她看著長大的,每年為了小叔子的花使,她沒少和紀林吵架。
這一趟回來,她原本是心不甘情不願的,過個年圖個團圓,本是沒錯,但是開銷大啊!
但是直到家門,看到敞亮的房子,見到這一廚房的年貨,不需要自己再另外搭錢,她的心立馬又不一樣。
像紀林說的,她的這個小叔子長大了。
紀墨道,「前屋還有不少,不止狍子肉,還有野豬肉、獐子肉、鹿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