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06話:殿下守夜,林華急瘋!(1 / 2)

「急症室」的燈已經亮了整整三個小時,時間無比的漫長,從傍晚到黑夜,而在這期間又下了一次病危通知,這一次謝雅白和蘇洪泉甚至都覺得,他們以後都再也見不到活生生的女兒了,然後又在渺小的希望中等待著,哪怕只是丁點的希望都在支持著他們繼續等待下去。

作為醫生的謝雅白,幾乎能夠猜到蘇安泠的情況,因為傷口久未治愈失血過多,普通人的身子尚且不能長時間在如此寒冷的河水里逗留,更何況是受了傷的蘇安泠,進了臟水的傷口肯定已經感染,之後便是可想而知的高燒,或許還有心率不穩。

光光是這幾點,謝雅白想,如果是她手下的病人遇到這種情況,除非對方的身體是承受過高強度鍛煉的,還要有絕對的求生欲,否則,是絕對不會有生存的希望的。

當然,還有一點她是不知道的,蘇安泠在撞入水面的時候已經有腦震盪,只是因為求生欲而硬撐著沒有當場暈倒過去。

「叔叔,阿姨。」

在兩人的靜心等待中,忽然聽到個熟悉的喊聲,兩人沒有任何遲疑的朝聲源方向看了過去,一眼便看到站立於旁邊的靳斯宸,應該是才剛剛搶救過來的靳斯宸。

此刻的靳斯宸沒有換上病號服,而是套很普通的休閑服,白色襯衫和休閑褲的,向來都是最簡單不過的搭配,穿在他身上一如既往的養眼,氣質渾然自發,優雅而從容間,就連渾身的冷清都退散了不少,整個人顯得愈發的平和。光是看到這樣的他,不會有任何人懷疑他三個小時前還在水底昏迷了十分鍾,甚至是剛剛搶救過來的,唯有那還沒有干透的發絲,讓人能察覺出絲絲的意外。

而跟在靳斯宸身邊的,除了兩謝雅白和蘇洪泉十分眼熟的藍雨助理外,還有他們的好友,胥環瑤。

「蘇蘇的情況怎么樣了?」胥環瑤倒是沒有多說其它,走過去直接問道,面上的擔憂沒有絲毫的作假。

謝雅白情緒不佳,微微搖頭道:「下了三次病危通知了。」

「這……」胥環瑤語氣頓住,明顯的驚訝顯露於表,她下意識地看了身旁的靳斯宸一眼,同樣在這鮮少有情緒的兒子臉上見到些許的深沉,心下頓時緊張成團,就連呼吸都有些不正常起來。

剛剛在門口守候靳斯宸的時候,甚至都沒有這樣的情緒。因為她知道,他是沒有生命危險的。

而現在,她看中的兒媳……眉頭忍不住蹙了起來,胥環瑤難掩心中的擔憂,但看著更為擔憂的謝雅白便不自覺地將情緒壓了下去,直接坐到了謝雅白的身邊,緊緊地握住了她的手,「蘇蘇吉人自有天相,都從那么冷的水里活著出來了,還怕這區區手術室?」

「嗯。」謝雅白輕輕地嘆了口氣,稍稍頓住後便有些遲疑地朝胥環瑤道,「你說,我這個做母親的,是不是特別不稱職?」

幾乎是到這個時候才想起來,從小就將蘇安泠送往少林寺的他們,一年到頭都沒有怎么見過她,他們也忙著自己的工作,顧得了國,卻顧不了家,國家國家,僅僅只是個聯合在一起的名詞而已。而蘇安泠自幼表現得沒心沒肺的,完全可以將少林寺當成她的家。

他們偶爾會去學校和少林寺了解下她的情況,有時候縱使知道她的困難都沒有提出過幫助,盡管想的是孩子早些處理事情面對現實是好的,可現在想來卻沒有怎么顧忌過她的感受。

她畢竟,只是個孩子。

她們母女倆,就連平時的談話都很少有過,頂多就是些明面上的交流。她從來沒有跟普通的母女一樣,問過她是否有過喜歡的男生,問她的功課是否是順利的,問她有沒有過最初的理想……如今等她意識過來,才發現,其實她已經錯過了太多太多。

說到這個話題,胥環瑤便漸漸地變得嚴肅起來,她認真地看著謝雅白,點頭道:「你要是想聽實話的話,我可以告訴你,那是肯定的。」

因為接觸的社會不同的緣故,靳家和蘇家只有上一輩的人有所來往,而蘇安泠跟靳斯宸曾經是完全沒有接觸過的。胥環瑤在以前雖然沒有見過蘇安泠,但多多少少也是知道她的生活的,雖然她性子樂觀或許還不怎么覺得,但無論在誰眼里這孩子都是可憐的,那么小就被父母丟到了少林寺生活,那里或許有很多的人疼她,可那又怎么樣,再多的人都比不過自己的親生父母。

很早就對這對不稱職的父母有有意見了,但胥環瑤也能夠理解他們的工作,一個是必須為國效力的軍人,一個是隨軍的軍醫,在那里的日子過得確實枯燥無味,他們在軍區也有房子,把蘇安泠帶過去不成問題,但對蘇安泠來說也不是個正常的生活環境。

他們的職業如此,很多時候也無能為力。

謝雅白張了張口,忽然想說些什么,她其實很想告訴蘇安泠,她跟你的父親都是在做有意義的事情,他們都拼盡全力的去想保護這個國家,保護這個國家的子民。所以,他們必須去放棄掉某些東西,忠義不能兩全,在面對國家和人民的時候,他們只能暫時放下親情。

但是,最終這些話也沒有說出來。因為,沒有任何的意義。

在蘇安泠醒來之前,沒有任何的意義。在蘇安泠醒來後,她會努力地去做到對她的好,所以,也沒有意義了。

搭上謝雅白的手背,向來在人前驕傲的女王胥環瑤,此刻則是帶著友好而關懷的微笑,勸道:「先等她度過這關吧。」

以後,就算謝雅白不管蘇安泠,她這個做婆婆的,也得加倍地對蘇安泠好。

那個孩子,那個堅強的孩子,是她喜歡的,也是她格外珍惜的。

謝雅白猶豫了下,然後才點頭,「嗯。」

蘇洪泉剛剛朝站在旁邊的靳斯宸招了招手,眉宇間掩飾不住的疲憊,兩人之間的默契無需多言就可以清楚,靳斯宸沒有多話就走過去坐到了他旁邊。

「你怎么樣了?」帶著幾分沙啞的詢問,蘇洪泉已經很久沒有開口說話了。

靳斯宸目光放在急症室的門口,停頓了幾秒才緩緩地收回目光,朝蘇洪泉道:「沒事。」

拍了拍他的肩膀,蘇洪泉臉上的表情漸漸地變得柔和了許多,他很想向這個已經長成男子的人道謝,謝謝他救了自己女兒的性命,也謝謝他曾經對她的諸多照顧。他們不是不知道蘇安泠的事情,只是從來都只是知道而已。所以,靳斯宸對蘇安泠的種種幫助,他們也看在眼里。

但是,這樣的感謝,在他們倆人看來,都是無足輕重的。或許說,完全沒有任何的必要。

因為他們兩人,都只是希望,此刻正在做手術的女生,再度地蘇醒過來,只是希望,她還能夠活著。

氣氛陷入了沉默中,站在旁邊的藍雨看著他們和諧地坐在一起的場面,忽然覺得有些難受,心里堵得慌,他其實很想看到他們和樂融融地在一起的場面的,但從來都不想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尤其是他們守候的人還處於生死關頭。

時間仍舊在不緊不慢地度過,漫長地讓人覺得每過一秒都是煎熬,沒有人希望再次接到病危通知,或者說是更為殘酷的通知,但卻都想看到那扇緊閉們打開……

難以想象五人是如何將這段時間熬過去的,等他們見到門打開的時候,已經到了深夜,整個醫院都寂靜了下來,靜的落針可聞,在整座醫院都陷入睡夢之際,他們,總算等到了門開的聲音。

「暫時脫離了生命危險,為了防止病情反復,會直接送入icu病房。」主治醫生有些抱歉地看著幾人,尤其是認識的謝雅白,他輕輕地嘆了口氣,道,「人還沒醒,現在可以去見見她。」

話音剛落,躺在病床上的蘇安泠就被推了出來,蒼白的面孔跟蓋在她身上的被子相仿,氧氣罩足以將她大半個臉給掩蓋,向來黝黑漂亮的眸子被掩藏起來,只能見到她緊閉的雙眸,還有在睡夢中無法安心的眉頭,輕輕地皺著,似是陷入了某種困擾般。

這樣的人兒,好像只是輕輕去觸碰,就會支離破碎,再也尋不著。

將眼前的這幕印在了心底,靳斯宸的手不自覺地緊握起來,心的地方,忽然有些刺痛,他沒有辦法不去心疼這位女生。她沒有理由去承受這樣的苦楚,誰都能想象那個時候的驚險,當時無論哪個步驟,只差一點點,只要一點點,他就再也救不回她了。

可就算是救回來了,她也是遍體鱗傷。

眼看著蘇安泠被推得越來越遠,靳斯宸的眉頭卻沒有絲毫的緩解,凝重而蘊含怒氣,他緩緩地收回目光,斂去那眸底的戾氣,朝藍雨稍稍點了下頭,沒有任何的話語卻足夠藍雨清楚的知道他的意思。

將蘇安泠害成這樣的罪魁禍首,肯定是需要查出來的。而怎么處置……想必,結局也不會好到哪里去。

那天晚上,靳斯宸在重症監護病房守了整整一夜,謝雅白和胥環瑤都想勸勸他,本來就是剛剛才從急症室里出來,就算表現地再怎么正常,也難免讓人擔心,但她們倆的行為卻被蘇洪泉給制止住了。

他只說了一句話,「他知道自己在做什么。」

謝雅白和胥環瑤想了很久,忽然發現她們壓根就沒有拒絕的理由。

*

清晨,總是那么的美好。春天的清新和花草的香味在空氣中蔓延,昨日的陰霾天氣早已消失不見,取而代之的是黎明時分幾縷溫柔的陽光,透過窗戶將整個房間都照亮,反射與折射所表現出的光線,精彩紛呈。窗外的晨風吹拂著樹葉,從房內可以見到正在陽光下微微搖晃的嫩芽,好像是如夢初醒而伸懶腰似的,顯得格外慵懶而可愛。

蘇安泠就是在這樣冗長的睡夢中醒來的,夢中出現了很多的東西,有幼時在孤兒院里的生活,有長大後在cx7里的記憶,有她曾經被變態抓去的殘酷經歷,也有她的精彩重生,以想象不到的方式遇見的那個男人,冷清卻優雅,淡漠卻迷人,宛如高高在上的帝王,令人光是想起就心跳如鼓。

在慵懶的光線中緩緩睜開眼,最先映入眼簾的是白色的天花板,她就這樣愣愣地睜著眼睛,有陽光跳入她的某種,卻不顯得刺眼,眸底呈現出五光十色的迷蒙。

她花了好長時間還在思考,她現在究竟是在哪兒?但沒多久,眼簾便映入她最為熟悉的男子的身影,很俊美帥氣的男子,好像是上天的寵兒般,像是在她身旁守護過一夜的樣子,縱使眉宇間有些疲憊,但卻不損其它,就連那渾身的優雅都不減分毫。

緩緩地抬起手,蘇安泠眨了眨眼,下一刻手就被對方給握住,很輕的力道,卻將她的手全然握住。她忽然就笑了,眉眼彎彎,有些勉強地張了張嘴,聲音再虛弱不過,「殿下……」

「別說話。」靳斯宸皺了下眉,雖然跟以往般的沉穩無異,但語氣中很明顯的多出了幾分關心。

蘇安泠的眸子忽然就亮了起來,卻執意地搖了搖頭,有些無力地張口,聲音微弱地近乎難以聽清,「那個,留言,你……」

瞧著蘇安泠這倔強樣,靳斯宸心底閃過抹無奈,畢竟她就是這般的性子,犟起來幾乎什么都無法控制。但說到底,更多的還是心疼。

早知道……怎么會讓她在那么關鍵的時候打電話,不是求助,而是表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