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70、該來的,總會來的(1 / 2)

手里的東西還沒放下,肖連長下意識地挺直腰桿,朝病床的方向看了過去。

那個叫夜千筱的女兵,此刻正躺在床上,一身白色病號服,可穿在身上卻比軍裝更有氣勢。

臉色稍顯蒼白,卻沒幾分虛弱氣息,反倒是眉眼染上冷漠,一雙狹長的眼睛微微眯了起來,銳利而冰冷的視線,在抬眸的那刻落到他身上。

近乎下意識的,肖連長被她那身氣場所唬住。

他感覺到了迎面而來的殺氣。

強烈的,仿佛下一刻,就能將化為利劍刺入心臟的殺氣。

許是因為她的氣場,許是因為心中愧疚,肖連長被她盯了兩眼後,主動地放下了自己的架子,臉上露出適當和善的笑容。

「情況怎么樣,疼得厲害嗎?」

走近,肖連長將手中袋子放桌上,然後朝夜千筱笑著問道。

「挺疼的。」

涼涼地看著他,夜千筱聲音冰冷地接過話。

肖連長微頓,臉上的尷尬神色濃重起來。

「真是不好意思,」肖連長又走近幾步,愧疚地朝她解釋道,「那個兵,第一次出任務,真的不是故意的,他也挺擔心你的,一直想過來親自給你道個歉,你放心,該有的懲罰,肯定不會少了他的。」

夜千筱神情淡淡的。

她盯著肖連長,視線一寸寸地從他身上掃過,仿佛寸寸凌遲般,威壓也在一點點的增加。

被她這般看著,肖連長臉上的笑容,在不知不覺中,一點點的僵硬起來。

尷尬。

著實尷尬。

昨天晚上,已經有人跟他說明情況了,這個叫夜千筱的女兵,蛙人出身,優秀的狙擊手,厲害得很,現在在赫連長葑那里參加選拔。

狙擊手啊……

這種職業,到哪兒都是搶著要的。

就算是他看著,都覺得眼饞。

誰不想要優秀的狙擊手?

而,她現在的受傷——

很顯然,沒辦法繼續參加訓練了,人家好端端的訓練著,本來就有著大好的前途,出了這檔子事兒,忽然前面順暢的道路就來了個轉彎,活生生被阻斷了。

都說女兵在部隊里生存困難,這位經歷了那么多,好不容易走到這一步,此刻卻眼睜睜看著自己的前程被阻斷了——

不生氣絕對不可能。

來之前,肖連長就做好了心理准備,打算接受這位女兵的冷臉。

可——

沒想到,這可不是簡單的冷臉那么簡單。

簡直就是受刺激。

那眼神,哪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要不,我找你們隊長說說,」咽了咽口水,肖連長猶豫了一下,遲疑著說出了自己的想法,「在你養好傷後,重新回去訓練?」

自知他們這邊壞了人家的大事,所以早上回去的時候,特地拉了幾個領導去討論這個事情。

意思是,最大限度的,讓夜千筱留著繼續訓練。

是他們對不起夜千筱,所以,無論如何,也得把任何能挽回的事情都做了。

盡管——

團長第一個電話,直接被對方副隊、呼延翊給拒絕了。

似乎是沒的說。

但——

介個,沒得說,那也得說!

他們准備繼續去說一說,給夜千筱挽回點兒可能性。

「你說話,管用嗎?」

眯了眯眼,夜千筱看著他,神情冰冷地問。

見她在意,肖連長算是找到突破口,在心里松了口氣,立即道,「上層領導也挺關注的,希望應該不小。」

「這個先不談。」

眸光微微一閃,夜千筱忽然撇開這個話題。

呃。

肖連長莫名地看她,心里忽然咯噔了下。

這事兒,還不足以討好她?

「耽擱了我訓練,手下的兵經驗不足,誤傷了我……」微微一頓,夜千筱嘴角勾起抹冷笑,不緊不慢地開口,「我運氣還好,子彈再偏移兩公分,您現在,應該在停屍間見我了。」

「……」

肖連長的心,頓時拔涼拔涼的。

這架勢——

看起來真不肯放過他們。

不過,換句話說,夜千筱的話,說的確實沒有錯。

只要夜千筱運氣差一點,只差那么一點點,子彈穿過的是她的心臟的話,或許他現在探望的,就只能是一具死屍了。

「你說吧,」想了想,肖連長也不遲疑,直截了當道,「你想怎么辦,用什么辦法解決,或者說,你有什么要求,都聽你的。」

夜千筱那一番話,不過是將事情往嚴重方向轉移,這件事,只要夜千筱不去追究,基本上不會有什么事,可夜千筱一旦追究其來,那事情可一點兒都不小了。

短短幾句話,他就能夠相信,只要夜千筱想,可以給他們加無數的罪名。

一想到這兒,肖連長就極其頭疼。

果然什么樣的人,帶出什么樣的兵啊。

赫連長葑那個模樣,手下的兵,也一樣的難纏。

勾了勾唇,夜千筱悠悠然看他。

終於把話題扯到正軌上來了……

*

十分鍾後。

肖連長一臉沉重的,從夜千筱的病房里走出來。

而,一出門,好不容易松口氣,一抬眼,就見到對面站著的赫連長葑。

冷不丁地看到他,差點兒沒把肖連長的魂給嚇沒了。

「赫連隊長。」

扯出抹笑容,肖連長朝赫連長葑笑著打招呼。

解決完夜千筱的事,心情當然輕松許多,現今看到赫連長葑,臉上的笑容也自然許多。

沉眸看他,赫連長葑打量了他幾眼,繼而微蹙眉頭,冷聲問道,「她怎么樣?」

「呃。」

肖連長頓時一哽。

不是他手下的兵嗎,還問他情況怎么樣?

但——

心中雖然疑惑,卻不得不回答。

「情況還好,挺有精神的,就是傷口挺疼的。」肖連長挑出自己觀察到的情況回答。

臉色冷了冷,赫連長葑繼續問道,「她跟你說了什么?」

「這個……」肖連長為難地皺了皺眉。

赫連長葑盯著他,視線愈發冷冽,好似隨時都能化作冰箭刺穿他一般。

「咳,」輕咳一聲,肖連長忙道,「這個,真不是我不說,她特地警告過我,必須不能跟您說。」

「……」

眉頭微動,赫連長葑眼底露出危險氣息。

「真不能跟您說,那什么,我那邊還有事,先走了啊。」

朝赫連長葑說了聲,肖連長腳下生風,頓時跑沒了影。

遠遠的,肖連長都能感覺到,赫連長葑那近乎能灼傷人的視線,一直緊盯著他不放。

於是跑的更快了些。

赫連長葑看著他溜到了樓梯,然後再也不見身影。

倒也沒有去追他。

只是——

夜千筱究竟跟他說了些什么,幾分鍾的時間,就將他給徹底收買了?

具體說了什么,赫連長葑並不知道。

但,斷斷續續的,赫連長葑也知道兩件事。

一,肖連長跟瘋了似的,拉著自己的團長,天天守在呼延翊所在的營地,一日三餐必須去找呼延翊給夜千筱「說情」,後來還加了「下午茶」和「夜宵」兩次,死纏著呼延翊不放。

二……

夜千筱的病房,忽然多出兩個男兵,每天守在病房門口。

誰都可以進,偏偏赫連長葑不同。

就算赫連長葑頂著兩杠三星的肩章,他們連眼睛都不眨一下,說不准進就絕對不准進。

赫連長葑本想聯系肖連長,可肖連長每天守在呼延翊的營地,以「手機關機」為由,怎么都不肯接他的電話。

顯然是故意躲著他似的。

……

四天後。

沙漠生存訓練,順利結束。

除了夜千筱之外,有三個男兵、兩個女兵選擇放棄。

那天晚上。

呼延翊剛擺脫「送夜宵」的肖連長,剛出帳篷的門,就見到幾個人排排站在外面。

徐明志、謝田兮、錢鍾薇、江曉珊。

四個人,並肩站在一起。

「教官好!」

一見到他,四人便異口同聲地喊出聲。

眉頭一挑,呼延翊神情冷峻,冷冰冰地掃過這幾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