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輛車在顛簸的道路上緩慢行駛著。
荒涼,寂靜,冷清。
這是被遺棄的地帶。
一切仿佛都沒有異樣。
然,坐在副駕駛的赫連長葑,眉宇卻微微緊鎖。
有一種說不出的緊張和危機。
可以說是直覺,但絕對有一定的預感。
摸了摸耳麥,赫連長葑嗓音低沉,「減速,一級戒備。」
說完,只聽到的簡促的「是」,便再沒了聲。
只是,後視鏡上,身後車輛的速度明顯減緩了不少。
身側,開車的司機,也因赫連長葑的命令,不自覺地減緩速度。
赫連長葑凝眉,密切的觀察著四周。
人的直覺,能感覺到危險。
這是一種幸運。
但,更多時候,赫連長葑不怎么信直覺。
在戰場上,他願意相信眼睛。
於是——
他開始意識到,是什么讓他的危機感愈發的強烈。
附近的樹叢里,偶爾會有折斷的樹枝,是非正常折斷的,沒有大幅度的痕跡,僅僅是偶爾一根的不正常折斷。
開始瞥見一兩根,並不會在意,只是在視網膜上留下一定的印記,而每隔一段距離都能見到的話,就代表其中有情況了。
爾後,赫連長葑察覺到這一點,再下一個相等的距離見到又一根樹枝後,眉頭便緊緊蹙起來。
那是子彈才能造成的斷裂效果。
有人事先用子彈射擊出很明顯的痕跡,像是在暗示些什么。
或者,是在提醒他們。
而——
赫連長葑唯一能想到的,能夠出現在這種地方且提醒他們的,只有一個人。
夜千筱。
只有她有這樣的槍法。
思索至此,赫連長葑緊緊鎖眉,繼而冷冷地繼續發布命令,「山腳有埋伏,注意安全。」
話音一落。
頻道里就響起一些議論。
詫異與抱怨的,甚至問赫連長葑原因的,唯獨沒有質疑的。
他們習慣聽從赫連長葑的命令。
當然,也必須聽赫連長葑的命令。
於是,一級警備!
剛來就想弄死他們?!
呵!
真當他們東國好欺負!
「赫連隊長,真的有埋伏嗎?」
開車的司機小心翼翼地開著車,瞥了赫連長葑一眼。
兩輛車的司機,都是先一步抵達的工兵,是專門來接他們的。
有關煞劍的信息,他們知道的都不多,只清楚這批人是特種兵,在真正交接的那批人前面,算是過來打頭陣的。
據說,他們很厲害。
可是具體番號無人得知,只是肩膀上的紅旗標志,標明這些人跟他們一樣,都處於一樣的位置上。
「嗯。」
赫連長葑神情嚴峻,淡淡出聲。
與此同時,這兩輛車上,連續有人跳車,一個個剛開車門,就嗖的一聲滑入了叢林里,驚起一片細微的響動,之後就再也察覺不到任何行蹤。
司機從後視鏡里觀察到這些,不知為何,就連手心都在冒汗。
這一連串行動,他們誰都可以做,但這么簡單的動作,從速度與標准程度上,都可以看出他們的專業。
這群人,很厲害。
所以,他開始相信赫連長葑所說的「山地埋伏」。
「我們要繼續開車嗎?」咽了咽口水,司機繼續問道。
在路上遇到埋伏,他在這里待了八個月,見識過種種傷亡與戰斗,這種事還真不少見。
這個國家的軍人,無論哪一方的軍人,都不喜歡他們。
任何國家的軍隊進入,都會對這些人的利益造成一定的損傷。
所以,這些人一直恨不得將他們趕出去,只是一直找不到借口罷了。
「繼續。」
赫連長葑應聲,但注意的卻是附近。
直至過了會兒,才意識到這位不是煞劍成員。
頓了頓,朝他看了一眼,赫連長葑又補充了一句,「該停的時候,我會通知你。」
「好。」
司機點了點頭。
不自覺間,感覺到身側之人的鎮定氣場,竟是覺得沒有那般焦躁。
距離山腳還有三分鍾左右,司機開的愈發小心謹慎起來,而赫連長葑之後再沒有說過一句話,只是偶爾會聽到一些人在頻道里報告的聲音。
因為是公共頻道,所以每個人都聽得清楚。
山腳確實有埋伏。
接連的發現目標,並且報告目標的數量和方位。
莫約有二十來人。
而煞劍這邊,也有二十余人。
人數上差不遠。
裝備准備或許不充足,但在實力和運氣上,他們都占據優勢。
所以,頻道里,一個聲音比一個聲音平穩有力,見不到絲毫驚慌,甚至還能聽到有些不知天高地厚的小兔崽子的調侃。
赫連長葑一直沒有說話。
而是在觀察附近的地形。
他相信,如果提醒他們的是夜千筱,那么,她肯定沒有走。
只是,身為狙擊手的她,在這座山里的哪個角落?
她——
是否不願見他?
緊張備戰階段,時間似乎過得很慢。
每分每秒都似是艱難。
只是,這是對兩個司機來說。
他們不怕戰爭,也隨時做好心理准備,但明知戰斗就在身旁,他們下意識的會提起渾身警戒。
可,讓他們驚訝的是,這一批人,氣氛似乎輕松許多,甚至已經有人開始在頻道里商量,到時候哪幾個目標歸自己,跟開搶了似的。
跟他們以前經歷的戰斗,截然不同。
不知不覺間,裝甲車終於抵達山腳附近。
在司機猶豫的視線下,赫連長葑一直保持沉默。
直至距離目標不過百來米距離的時候,赫連長葑眸光一閃,聲音低啞而深沉,「動手。」
動手!
簡單的兩個字,並不夠有力,好像是隨口下達的命令一般。
但——
卻讓所有人,都松了口氣。
只有備戰,才是最緊張的!
真正扛刀扛槍上了,你什么情緒都會拋到腦後!
「停車!」敏銳的察覺到什么,赫連長葑冷冷地朝司機道,「前面是地雷區。」
一聽,司機頓時一驚,連忙踩住腳下的剎車!
擦!
地雷就算了,還「區」!
然,驚訝歸驚訝,司機幾乎剛停下來,就已經將槍舉起來了。
與此同時,潛伏的人群也陸續的從兩側爬起來,開始朝裝甲車進行輪番的火力攻擊!
司機下意識地想提槍進行反擊,可一側的赫連長葑竟是伸出手,一把朝他從駕駛位置拎了出來,整個人沒反應過來就被拖著走,子彈擦著額頭擦過,帶來極致的驚險與刺激。
等他的心從嗓子眼跳下去之後,才赫然發現,自己已經來到路旁的叢林里,而身邊則是一臉淡定從容的赫連長葑。
咽了咽口水,司機眨著眼看他,不經然間透露出幾分崇拜,「赫連隊長,我該做什么?」
「保護好自己。」
赫連長葑雲淡風輕地說道。
司機:「……」
登時愣在原地,不可置信地看著赫連長葑。
這這這——
這是在鄙視他的戰斗力嗎?!
司機質疑了兩秒,也只有兩秒,之後在赫連長葑的眼神里,很明顯的感覺到,沒錯,人家就是在鄙視他。
只求他不給他們添麻煩便好。
司機感覺到受到了人格上的侮辱,於是擼了擼袖子想要拿槍反擊,可剛冒頭就察覺到大批的子彈掃射過來,完全掃得他抬不起頭來,只得躲避觀察局勢。
然,卻意外的發現,敵方火力正在持續減少!
一個個強火力點,正被一一清除。
司機心里一驚。
等他想去找赫連長葑時,赫然發現,赫連長葑已經不見身影。
赫連長葑自是不可能躲在暗處不動,在將司機帶到安全地帶之後,便拎著槍慢慢靠近伏擊者。
煞劍出來的人,都不怎么喜歡跟人明刀明槍的杠上,喜歡從背後偷偷摸摸的攻擊。
因為靠人數和武器,不一定有勝算。
而剛來就有傷亡,絕對不符合他們的風格。
赫連長葑一邊命令他們進行攻擊,一邊用手槍解決了兩個不怕死冒頭的,剛想繼續靠近,就聽到公共頻道里的聲音——
「擦,怎么有狙擊手?!」
頻道聲音頓時安靜下去,然而,不一會兒,那人便繼續道,「乖乖,那狙擊手是我們這邊的。」
寂靜的頻道里,這一句話,比先前的更為清晰。
赫連長葑眉頭微微一鎖。
爾後,他擰起眉,在周圍掃了一圈,卻找不到任何停留的點。
「繼續。」
收回心思,赫連長葑低低開口。
話音剛落,本來漸漸減小的槍聲,忽的密集而響亮起來。
煞劍的其他人,跟赫連長葑所想的一樣。
他們聽到「狙擊手」,就下意識地想起了夜千筱。
盡管,他們難以找到夜千筱在這里的合適理由。
掩藏著疑惑,他們更加抓住的應付這幫二流的家伙。
赫連長葑一步步的指揮著行動,所有的敵人方位他都在他們起身之際掃了一遍,而之後就算他們躲避或轉移,赫連長葑心里都有數,只需在他們被火力壓得難以冒頭之際,吩咐合適的人解決便是。
但,在發布命令的時候,赫連長葑卻沒急著自己動手。
他在觀察附近的情況。
也在觀察最合適的時機。
直至某一刻,他忽然一擰眉,徑直走向一人的射擊范圍內。
與此同時——
藏在樹叢之下,一直觀察情況的夜千筱,剛覺得大勢已定,便見到那抹身影主動的暴露,當下心中暴怒,可她連自己都沒反應過來,手中的扳機就已經扣下!
徑直對准朝赫連長葑掃射的身影!
一槍穿透額心。
下意識的,夜千筱松了口氣。
然而,這口氣剛松完,她便注意到,剛剛還在找死的赫連長葑,此刻已經消失在原地。
眉頭皺了皺,夜千筱意識到什么。
奶奶的!
又坑她!
惱火得很!
收了狙擊槍,夜千筱直接從草堆下站起身,稍稍活動了下埋伏已久而僵硬的身體,繼而迅速轉過身,打算繞開赫連長葑的追蹤而離開。
盡管,她自己心里也有數,赫連長葑一旦發現她的方位,有百分之八十的可能會追上她。
她所能慶幸的,是赫連長葑或許不怎么熟悉這座山,因此而耽誤時間。
這會給她爭取到不少的空隙。
她腦海里閃過幾種撤離方案,盡管她清楚,每一種都是赫連長葑能想到的。
隨便挑了一種,夜千筱背著狙擊槍迅速往山下走。
千算萬算,她也難算過把她盯在眼里的赫連長葑。
在離開山上的最後一段路,一抹身影忽然從雜叢中閃至眼前,攔住了她的去路。
夜千筱頓時定在原地。
凝眉,掃向前方的赫連長葑。
陸軍戰斗服,更顯硬朗氣息,三月未見,似乎一點沒變,只是那雙眼睛比以往的,更要深邃莫測。
在夜千筱打量赫連長葑的同時,赫連長葑也毫無保留的打量著她。
她一副很休閑的打扮,連防彈衣都沒穿。
一頂黑色的鴨舌帽,帽檐壓得很低,遮住了眉目,黑色外套,沒拉拉鏈,露出里面的白色衣衫,外加簡單的休閑褲和黑色運動鞋,若不是肩膀上背著的那把狙擊槍,估計誰都會以為她是出來游玩的。
頭發似是長長了不少,素來一頭短發的她,頭發已能遮住後領,沒有綁起來,灑落的發絲將本就巴掌大的小臉,變得愈發小巧起來。
她改變了很多。
唯獨,氣場不變。
「不去管你的隊伍?」
拉了拉帽子,夜千筱閑閑地說著,視線內將赫連長葑的頭遮掩。
完全不想看他。
赫連長葑停頓片刻,凝眸欲要朝她走近,可走了兩步,發現她抓住狙擊槍帶子手指捏的越來越緊,心似是被她這樣的力道狠狠攥著,赫連長葑的動作遂停了下來。
他看著夜千筱。
在夜千筱看不到的眼睛里,閃爍著憐惜與悲傷,可一切情緒,都被漸漸變濃的沉重所取代。
「我只想管你。」
半響,赫連長葑話語沉沉的,一字一頓地開口。
話語字字入耳,夜千筱卻沒動彈。
她低著眉眼,不願與赫連長葑對視,手指緊緊抓住那根背帶,一股難以言明的怒火在胸腔亂竄。
深吸一口氣。
漸漸的,夜千筱將胸腔那抹怒火壓制下去。
心情慢慢平靜下來。
但,她無力去接赫連長葑的話。
頓了頓,夜千筱抓住狙擊槍的右手微微往前用力,槍便從後方朝前面飛過來,與此同時,左手抬起將帽檐往上抬了抬,露出一雙漆黑狹長的眼睛,眸底閃爍著抹冷光。
下一刻,雙手持槍,毫不猶豫扣下扳機。
「啪——」
子彈擊中赫連長葑腳前一顆石子。
頓時,石子四分五裂,有石粒濺起,狠狠砸在赫連長葑身上,隔著衣服料子,還是能感覺到那速度之下的狠狠撞擊。
「三月之期未到,」冷冷地聲音傳來,夜千筱已然將狙擊槍背到了肩膀上,「再見。」
赫連長葑凝眸朝她看去。
夜千筱已經閃身跑入旁邊的草叢。
微微一頓,赫連長葑猶豫過後,最終還是移動腳步跟上去。
可——
當他再次見到夜千筱的身影時,她已經坐在了一輛越野摩托車上。
轟轟的聲音落入耳底,赫連長葑一抬眼,就見那抹身影伴隨著黑色的越野摩托,疾馳而去!
定神間,還能看到夜千筱抬起一只手,最初的五根手指張開。
隨後,一根根的放了下去,最後只剩下一根帶著鄙視意味的中指。
赫連長葑凝神看了幾眼,沒一會兒,夜千筱的身影就徹底消失在視線中。
與此同時,耳麥里傳來「戰斗結束」的通知。
赫連長葑有些無奈,但,也有些慶幸。
她走了。
但是,她來過。
夜千筱快到天黑才開著摩托回去。
等她剛從摩托上翻身下來,沒有走進營地,就感覺到整個營地不一樣的氣氛。
似乎意識到什么,夜千筱微微凝眉,繼而朝就近的人招了招手。
那人立即小跑過來。
「r。」對方喊了一聲。
「下午有客人嗎?」將皮手套取下來丟摩托車上,夜千筱不緊不慢地朝那人問道。
那人仔細想了想,繼而認真地回答,「下午沒有,快中午的時候有一個。」
「找誰的?」夜千筱挑眉。
「找你的。」
那人快速補充,神情略帶不明意味。
夜千筱頓時眯了眯眼。
看樣子,估計是來了。
稍稍一頓,夜千筱繼續問,「還在嗎?」
「在呢,」那人連忙點頭,「就在你……」
話沒說完,那人就頓住了,視線掠過夜千筱掃向她身後,眼珠子都像是要瞪出來似的。
夜千筱陣陣頭疼。
感覺到身後那凜冽的視線,不用想,也知道是哪位爺來了。
想了想,夜千筱將那把狙擊槍交給身前滿臉崇拜的那人,然後便直接轉過身。
等她看到裴霖淵時,他已經走至她跟前。
裴大爺渾身冷然煞氣,壓得周圍所有雄性生物退避三尺、不敢冒頭,衣著外貌在他身上全是其次,僅僅氣場便壓得人透不過氣來,一個個硬漢的存在感齊刷刷歸為零。
他一件黑色風衣,衣擺在晚風中飄揚,迎面而來的風仿佛能被他駕馭一般,更是添了不小的氣勢。
就連夜千筱看著,頭皮都有些發麻。
打量了兩眼,便跟裴霖淵的視線正面對上。
一雙陰鷙危險的眼睛,盛氣逼人,危險和惱怒都在眸底聚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倏地襲來,簡直能壓得人難以呼吸。
站在夜千筱身側的那個人,已經徹底的僵硬了,大氣都不敢哼一聲。
夜千筱甚是無奈地聳了聳肩,聲音吊兒郎當的,「好久不見。」
快一年了。
確實好久不見。
裴霖淵冷冷一哼,聲音極其不爽,「那是你不想見。」
「啊哈,」夜千筱尷尬地摸了摸鼻子,繼而往後退了兩步,手肘搭在了摩托車上,另一只手手指有車鑰匙在旋轉,她笑了笑,揚眉道,「老朋友,要我帶你去兜風嗎?」
裴霖淵涼颼颼地掃了她一眼。
夜千筱淡然自若,仿佛是真的在發出邀請。
於是,裴霖淵眸光閃了閃,沒有直接否定。
本來內心洶涌的怒火,隨時讓裴霖淵想捏死這女人,可真的到了跟前,整個人就像是變成紙老虎似的,一句話狠話都難以說出口。
尤其那無所謂的模樣,讓人恨得牙癢癢,卻怎么也下不了手。
在手指上晃動的鑰匙一收,夜千筱一手抓住摩托車,修長而纖細的腿在視線里晃過,繼而夜千筱便坐到了摩托車上。
裴霖淵看著她,暗自琢磨,好像比上次見到的時候,要瘦了很多。
眼下這模樣,跟餓了幾年似的,身上除了骨頭就是骨頭,完全是骨架子撐起來的,根本見不到什么肉。
不爽的皺眉,裴霖淵視線冷冷地朝旁邊掃了幾眼。
冷不丁地,附近每個人,都感覺到一股冷冽冰寒的殺氣從腦門穿過,仿佛有冰冷的子彈入體一般,頓時整個人都僵硬在原地。
他們——
做錯了什么嗎?
誰都沒有反應過來,裴爺那表現的極其明顯的鄙視與不爽。
夜千筱現在這么瘦,絕對是這群人在拖後腿!
但,這種強行拉扯仇恨值的心思,不過是轉眼的功夫,因為下一刻,裴霖淵就已經坐上了摩托車。
「吃飯了么?」
夜千筱挑眉,偏頭朝他問道。
「沒有。」裴霖淵冷聲道。
剛得到消息,就跑到西赫爾來,之後一直在等她,哪有什么心思吃飯?!
「我請客。」
發動摩托車,夜千筱將速度加到極限,摩托車載著兩人,猶如箭一般沖出了營地。
這難以想象的速度,在穿過狹窄的門口時,將站在門口守候的兩人,頓時嚇得心都提到了嗓子眼。
r,還真有魄力……
摩托車開出一段路程,夜千筱卻忽的將速度減緩了不少,而耳畔的風聲和摩托車發動機的聲響,也很明顯的小了不少。
「把手拿開。」
低頭掃了一眼,夜千筱冷冷開口。
聲音被風扯散,卻毫無保留的落到裴霖淵耳里。
就在剛剛,身後伸出了一只手,緊緊地環住了夜千筱的腰。
裴霖淵從後面靠近,近乎貼近她的耳畔,聲音強硬而果斷,「不拿。」
「裴霖淵!」
夜千筱沒好氣地橫了他一眼。
裴霖淵摟住她腰的力道緊了緊,繼而抬起另一只手將她的後腦勺板正,看向前方,語氣曖昧地提醒道,「寶貝兒,小心前面。」
「艹!」
夜千筱低低咒罵了一聲。
有罵裴霖淵的,也有罵那些不長眼的。
在這個戰亂的地方,顯然沒有所謂的秩序可言,而為了生存,他們什么事情都做得出來。
前面拐角的道路上,不知何時出現了一伙人。
莫約十來個,個個凶神惡煞的,一雙雙眼睛緊緊盯著他們。
而手里,全部拿著把槍,隨時可能對准他們。
擺明了——
打劫!
綁架!
什么破事干不出?!
這種事,夜千筱沒少遇到,可這一次,看的卻特別窩火。
「坐穩了!」
收斂了心思,夜千筱朝裴霖淵提醒了一句。
「呵,」裴霖淵低低一笑,別有深意,摟在她腰上的手緊的很,「穩著呢。」
夜千筱的眉頭狠狠一抽。
不過,認識了裴霖淵這么些年,也不擔心裴霖淵會做出什么出格的事兒。
最起碼,得保住命,才能談其他,不是么?
眸光微寒,夜千筱不僅沒有減速,反倒是繼續加速,徑直朝前方擋著的人沖過去!
遠遠地,看到他們迅速的舉起槍,徑直對准了這邊!
「不許動!」
「停下車!」
有人大聲喊著,用本地的語言。
兩人都聽得懂,可正因為聽得懂,眼底嗜血與殺氣愈發濃烈。
曾經的兩大佣兵頭子,還是第一次被這幫不入流的角色打劫!
他們沒有事先開槍,反倒是裴霖淵先一步開了槍!
那一把把的步槍都是對准夜千筱腦袋的,看清這一點,裴霖淵不管他們是否能命中,便不得不事先開槍。
敢把槍對准她的,一個都不能留!
「砰——」
「砰——」
「砰——」
裴霖淵直至開到第三槍,那些人才算是反應過來。
他的槍法過於熟練,渾身煞氣與殺氣,眼神一掃過去,嗜血的氣魄就壓得一些心理素質差的沒反應過來。
直至他們真正意識到發生什么的時候,夜千筱早已以那種誰也無法瞄准的速度,從他們中間橫穿過去,有來不及躲閃的人被撞到了肩膀,被狠狠地掃飛!
而,他飛離的那刻,松開一只手的夜千筱,身子微微傾斜,一把就撈住了他手中的步槍。
與此同時,摩托車眼見著就以極限速度來到懸崖邊,夜千筱眼底閃過抹興奮,再雙手抓穩摩托車手柄,速度未減卻極速轉彎,竟是在懸崖的邊緣,硬生生地將瀕臨墜崖的摩托車給拯救回來。
身後持續不斷的子彈,也因一個轉彎而稍有停歇。
可——
夜千筱卻就此停了下來。
剛穩住,夜千筱就偏過頭,跟裴霖淵對視一眼。
沒有一句對話,卻有種默契在傳遞著。
輕輕勾唇,夜千筱調轉方向,直接迎上那群人追上來的子彈。
她跟裴霖淵交換了手中的槍。
她單手拿著手槍,裴霖淵手中拿著步槍。
摩托車的速度漸漸又快起來,沒有任何花哨的動作,而是迎面對上這一群不知死活人。
瞄的最准,第一個解決!
連開槍的機會都沒給!
他們倆的子彈一旦出膛,便必定會見鮮血。
百發百中,不留活口!
直至夜千筱開著摩托車,再次跟那群人相會之際,已然沒有一個人有喘息的機會。
裴霖淵將手中的步槍丟在地上。
夜千筱將手槍丟給他,繼而拿出了手機,給ice打了電話。
「怎么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