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時明月在】第二十五章 被困禪院(1 / 2)

當時明月在 本站 3717 字 2020-12-18

作者:迷楠

26年月5日

字數:6683

第二十五章被困禪院

「摩婆利、勝羯啰夜。娑婆訶。南無、喝啰怛那、哆啰夜耶,南無、阿唎耶。

婆嚧吉帝。爍皤啰夜。娑婆訶。唵,悉殿都。漫多啰。跋陀耶,娑婆訶……」

一眾沙彌齊聲誦經,木魚聲聲,香篆裊裊。

明月從小跟著謝襄讀書,心里並不崇佛信道。只因為在意李子涵,所以盼著

他娘無事才好。她虔誠的跪在一張小幾前抄經,抄得一張,碧波就拿著送到院中,

擱巨大的紫銅香爐里焚了。

天色漸晚,殿里點起燭火,四壁詭迷。壁上畫著木蓮救母的故事,上首金碧

輝煌,下首陰森恐怖。流雲間八寶旌帷,五色雲車錯第隱現,菩薩、仙人、神將

們,或執琵琶、降魔杵,或執九環錫杖、多寶瓶,衣帶當風怒目降魔。下頭的汪

洋血海則掩著黢黑地獄,十八般酷刑觸目驚心,炮烙、油鼎、鐵樹、蒸籠,骷髏

哀嚎鬼魅掙扎。滿牆蕪雜竟壁紛繁,映著燭火神秘奇詭。

碧荷看了一會,心里著實有些怕,覷著空,遞給明月一杯清茶,「少奶奶,

你說,菩薩真的能保佑夫人好起來嗎?」

「你也來求,他也來求,可答應誰是好呢!」

明月心里暗嘆,世上哪里真的有神佛之力,菩薩尚且自顧不暇,燒香念佛,

各人求各人的心安罷了。

碧波扶起明月,悄聲問道,「好早晚了,碧荷親手下廚做了幾樣齋點,咱們

這就東禪院吧!」

明月站直身體,攸的酥意襲來,蓉面含春,腿間瞬息異樣快感讓她心神一盪,

心里暗罵燕九,小淫賊害人不淺。

碧波不明所以,被她握住手腕,略帶驚疑,「少奶奶可是不舒服?跪了這么

久頭暈了吧?」

明月不願意糾纏這個話題,拉住她往殿外走,輕聲應道,「這香火味聞久了

直讓人心頭煩悶,出去透透氣就好了!」

階下幾十壇大海缸滿是清油,兒臂粗的燈芯插在油里,不分晝夜的燃著,為

往生者引路,為在世者祈福。一個頭剃的黢青的小和尚,拿個竹舀在添油,見明

月仆經過,忙雙手十,避在一旁。

明月接過那個竹舀,親手為婆母添了幾清油,方嘆口氣,身對碧波道,

「走吧!」

天色漸晚,燈火初萌,仆兩個款款漫步,繞過大悲閣,轉過羅漢堂,就看

見禪院的一角飛檐,月亮門外站著嬌俏的碧荷,等的心急性迎了出來。

明月見到她,嫣然莞爾,「傻丫頭,你便在屋里等我們又怎么樣,你家小姐

我又不是傻子,還能委屈自己餓肚子不成?」

碧荷秀眸閃爍驚疑,想要說什么,又覺得此處不是說話的地方。

明月也看了出來,就不再說笑,加快腳步到禪房,又屏退了其他人。

「出什么事了嗎?」

「小姐,西禪院住進去一群人。」

明月莞爾,打趣她,「菩薩又不是咱們家的,自然人人能拜得!」

碧荷跺腳,雙靨急紅,「哎呀,你不知道,里面有個人,有個人,咱們認識!」

明月嬉笑奇道,「誰呀,能讓你這么著緊?」

「你再這樣我可真的生氣了?人家還不是為你著緊?」

「好啦,好啦,又是我不好,好姐姐莫生氣,到底是誰?」

碧荷脫口道,「就是你上次救的那個公子哥呀!」

明月收起頑色,細想了,又笑道,「原來是他!我救了他,他也謝過我,

這事就揭過去了!以我的身份,自然是不便與他交往的,你也不用發愁害怕,咱

們躲著些他們就好了!」

她拍拍碧荷的手,卻發現這丫頭神色惶恐,還是不安,大為不解,「怎么了,

難道還有不妥?」

碧荷咬住唇,看著自己的小姐,神色迷惑,猶豫道,「小姐,還有一件事,

我也不確定。上次,在行宮,小姐暈倒以後,皇帝也來了!」

明月神色凝重,後頭的事她們已經跟她說過了呀,還有蜜貴嬪派的宮女專門

到家里撫慰解釋,莫非還有別的隱情?

「小姐,你是知道的,我,我素來膽子大,臨走時,偷偷瞧了一眼,沒看見

皇帝的臉,單瞅見一個背影,當時只覺眼熟,後來家去,才想到,那個皇帝的背

影跟你救的公子哥一樣樣的!你說,他們是不是一個人呀?」

明月心頭一跳,與王澈幾遇到,當初忽略的諸多細節,此時細想起來,不

免越想越真,越覺碧荷疑的有理,於是抬腳便往外走。

「哎哎哎,小姐,您這是要去哪呀?」

「我去問問他到底是誰?」

'點b^點'

帶著惱意,明月急匆匆跑到西禪院院門外,轉念才覺不妥。他和她,論交情,

萍水相逢。論身份,男女有別。若論其他,更加論不上。他縱然是騙了她,又有

什么相干!想到此,又覺冒失,腳步一收,便要轉,卻被一只手攔住。

「謝小姐,家等候多時了!」金順攔住明月,恭謹的低著頭,卻偷偷的借

著微光覷了一眼,心中震撼,難怪萬歲日思夜想,這要是進了宮,那還有別人什

么事啊,想到此,恨不能把腰彎到腳面上。

明月掃了他一眼,認出是那日挨打的太監,心里更加踟躕,此時若要再走怕

是太過失禮,沉吟一瞬,終是緩步進院。

西禪院格局與東邊一樣,唯有院中,種的不是山茶,而是枇杷。玉蕊簇簇,

枝葉繁茂,高至飛檐,樹上掛著兩只和二仙彩紗燈,將樹下照的光熙明潤,燈

影里站了一個人,錦衣玉帶金冠輕裘,儼然富家公子哥。

明月頓住腳,緩緩思量要不要指著他問。我救了你,你做什么騙我?嗯,恃

恩凌弱,非君子所為呀,可是,他也不算弱吧!

宇文澈看到她,眼中一亮,心情無比歡暢,有意逗趣,朗聲笑著施禮,「謝

兄,你讓為兄好找呢!」

明月螓首微抬,玉釵綰著青絲,燈影里彎出秀麗清艷的麗容,玉人蹙眉,

「你找我作甚?」

宇文澈端容正色道,「救命之恩無以為報,小兄你,唔,以身相許!」

明月抿抿唇,默了幾息,便也正色訓道,「你阿娘莫非沒教過你嗎?做人至

緊要的是要堂堂正正,藏頭露面又豈是君子所為!」

宇文澈聽她暗指母後家教,心中不虞,卻若無其事一笑而

2

過,反賠情道,

「事出有因,實不相瞞,澈復姓宇文,乃是當今……天子!你我初見之時,小兄

微服潛行,以王澈之名與你相交,並非故意欺瞞,後來為人所困,陰差陽錯下與

你失之交臂,竟無緣解釋清楚。此番南巡,本也有意你再會,然人海蒼茫並無

頭緒,誰知驟逢大難,竟還是托賴小姐,得脫凶險。不過錯非如此,豈不與你失

之交臂,福兮禍所依,哈哈,這緣分當真不淺!」

明月聽他說的有理,想想他身份貴重,白龍魚服微服出來謹慎些原也應該,

心中惱意去了大半。又想想,自己也是女扮男裝,並不曾告訴他真實身份,豈非

半斤八兩,哥倆誰也別說嘴。想著想著,她不知眼前男人一心謀算自己,倒覺自

己小心眼,反生尷尬。

「你早就知道我是誰了是不是?」

宇文澈搖搖頭,解釋道,「原本是不知道的,後來在法會上看到綉圖,命侍

衛按圖驥探訪。再到後來,被賊子刺殺,你救了我,宮才知道你是謝家大小

姐!我知道以後,本想著借你進宮時與你相認,誰料你竟喝茶還能喝醉了,真不

知道讓人說什么好!」

被他說的有點不好意思,但畢竟話說開了,明月頓覺心頭舒暢,沖他粲然一

笑,忽的想到,哎呀,他是皇帝……,就要大禮參拜,卻給宇文澈一把扯住。

「傻丫頭,你我之間若如此可就沒意思了!你忘了我可沒忘,大哥可不是白

叫的!」

明月順勢而起,原就是打個樣,不用最好,許是小時候宇文澈給她的笨呆呆

印象過深,此刻縱知他是皇帝,也沒把他和生殺予奪天威赫赫這些詞連起來。

「謝兄……月兒」,宇文澈口里含糊一下,就覺得直呼芳名,叫出月兒兩個

字,只覺順口之極,一點不覺得唐突無禮,各種天經地義,「月兒,我方才所言

你意下如何?」

「什么?什么意下如何?」

宇文澈忽然伸手拂去明月披肩風毛上一點落花,滿意的看到玉人蓉顏酡染,

單刀直入說道,「大哥被你救了兩次呀,救命之恩豈能不報,願以世間最貴重之

物相酬,普天下再也沒有比我更貴重的了,所以,你意下如何?」

「什,什么意思?」明月妙目頓時睜的溜圓,像受驚的貓咪,哥哥,你是在

說,你就是世界上最值錢的貨?因為我救了你,你就要把自己送給我?這邏輯真

的對嗎?

宇文澈理直氣壯點點頭,就是那個意思,笑容可掬,眸含情意,「換句話說,

我心悅於你,有意與月兒攜成連理,月兒意下如何?」

這個皇帝腦袋有病,明月瞬間得出結論,氣的樂了,乖滋滋的彎著菱唇,水

眸滿是戲嘲之色,「大哥,你難道就不知道月兒已經嫁人了嗎?謝明月,已經是

李家的人了!」

「我當然知道!」宇文澈眼中閃過一點愧意,快的讓人看不清楚。他學著明

月的模樣,彎著唇,眸含深憐,「傻孩子,你難道不知道李子涵已經不要你了嗎?

和離書登記在案,謝明月,已經不是李家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