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2節(2 / 2)

顧詹趕緊表忠心道:「陛下聖恩,微臣受之有愧,哪敢行欺君之罪。微臣所言句句屬實,若是有半句虛言,定墜畜生道,永世不得超生。」

聽到顧詹發此毒誓,皇帝心里的懷疑稍稍減了些。鄭國公也在旁幫腔道:「陛下,北威侯此來身居全族人的性命,如何敢行欺君之事?」

北威侯瞧著皇帝似有所動,開口說道:「陛下,李氏和端瑞長公主私交一直不錯。早年,端瑞長公主是有意與我府結兒女親家,不過,之後宋家卻沒了聲息。我府上庶子位卑,嫡子幼小,自然不敢耽誤明洛郡主的終身大事。哪知,幾日前,在陛下下了賜婚旨意給明洛郡主之後,端瑞長公主卻找到李氏,以利誘之,以情惑之,哄的李氏答應了明洛郡主的婚事。李氏一個婦道人家,見識短薄,貪念崔太後的權勢。瞞著微臣和端瑞長公主換了庚帖,微臣知曉後,不敢欺君罔上,准備面聖道明原委,不想卻被宋家知曉,怕事情敗露,派人截殺微臣,斷了微臣的一條腿。等微臣醒來,嫡子已經過世。而又有流言傳出是二皇子所為,當時微臣心中只覺蹊蹺,可卻無憑無據。只能按在心里,暗中查探。」

:「沒曾想,宋家買通了李氏身邊的婆子,不斷的鼓動李氏報仇。李氏心胸狹窄,性子暴躁,被身邊的婆子一鼓動,就動了心思。微臣剛剛查到宋家在府里安排了人,就聽聞李氏已經入宮,微臣不敢耽擱,立馬抓了那些探子審問。之後,卻得知,那些婆子竟然攛掇李氏去拼命。微臣這才意識到大事不妙,立馬進宮准備告知陛下,沒想到還是遲了一步。」北威侯說的痛心疾首,一臉後悔。

皇帝聽了北威侯的話開口道:「即使如此,愛卿又怎么證明是宋家指使了李氏行刺殺之事?」

皇帝明顯是聽進了北威侯的話,更為重要的是,這個時候,有這樣的把柄,一舉把崔太後降服甚至滅掉也不是不可能的。皇帝對崔太後積怨已深,鄭後的死,更是直直的刺在了皇帝心中。讓他極度沒有安全感,對著崔太後防備更深。

北威侯卻是苦笑的搖搖頭道:「微臣也沒有證據,但微臣知曉崔太後和宋家一直不喜陛下為二皇子殿下的賜婚。且崔太後和宋家能有膽子嫁禍二皇子,那行刺之事也未嘗不可。不然,在太後宮中,宮女如雲,護衛眾多,那么多人都沒事,為何就是皇後救駕身亡?微臣剛剛詢問過國公爺,得知李氏曾挾持了端瑞長公主。李氏一介女子何德何能能劫持到了公主,而公主又能在李氏手里不傷分毫。這分明就是一場預謀,端瑞長公主肯定是和李氏有什么約定,李氏怕是以為二皇子和皇後是殺子凶手,被人一鼓動,和太後里應外合,使了一場苦肉計。既除了皇後,又脫了嫌疑。畢竟,眾人以為李氏要刺殺的是太後,又哪里會想到這本就是太後的一場陰謀?微臣雖然沒有直接證據證明是太後指使李氏刺殺的皇後,可卻能證明是太後殺了微臣嫡子陷害二皇子,以此來恕微臣的罪孽。」

北威侯先時說的信誓旦旦,皇帝心中半信半疑,到後面北威侯說手里沒證據,卻分析出崔太後的殺人動機和原因,卻讓皇帝信了大半。崔太後是何等的厲害,既然要除去皇後,那么就憑一個北威侯怕是還拿不到崔太後的證據。

不過,皇帝細細思量北威侯的話,越說越覺得有道理。崔太後對於他給宋玉賜婚的抗拒是整個皇宮都能看得出來的,而且,不惜殺害朝廷重臣之子來陷害自己的次子。再者,這些年,皇帝有意捧著鄭後打壓崔太後,崔太後早就恨鄭後入骨,若是除了鄭後,二皇兒要守孝三年,和宋玉的婚事就充滿了變數。而後宮之中,也就沒有能與崔太後相抗衡之人,也砍了皇帝的左膀右臂。二皇子要守孝,朝廷上的勢力也要大幅度的變動,皇帝為了平衡朝政,自然要權利打壓其他的成年皇子。而等皇帝把其他成年皇子打壓下去,自己也定是勢力大減了。

到時候,崔太後再扶持起其他小皇子,以後再立個和她一條心的皇後,那皇宮之中,又有誰可以和她抗衡。皇帝越想越覺得心驚,如此手段還真像崔太後的所為,一舉數得。皇帝心里清楚,他和崔太後不過是面子情,這幾年他對著崔太後很是打壓,甚至時刻想著除了崔太後,不再被這老貨轄制。那崔太後呢?她是不是也和自己一樣的想法?不過,自己是皇帝,護衛眾多,所以,這才從皇後那兒下手。

畢竟,鄭家是他一直扶持的勢力,鄭後沒了,鄭家的勢力就會大不如前。而後宮之中,還真沒有能與之抗衡的妃子宮嬪了。且就如北威侯分析的那般,行刺是打著行刺崔太後的名義去的,誰又會懷疑到是崔太後使的苦肉計呢?

想到毫發無損的端瑞和宋玉,再想到太醫曾說過,鄭後的傷口是插了兩次形成的。若是李氏真殺錯了人,那瞧見錯了人,第一反應不該是拔出金簪,向著崔太後刺去嗎?怎么還會再刺深一些,怕是正如北威侯所言這分明是有預謀的。

原先以為崔太後為保命把鄭後推出去擋著,這下皇帝卻認為崔太後這是有意為之。鄭後以為太後救駕名義而亡,即使是皇帝也不好說什么。

想到崔太後敢對鄭後下手毫無顧忌,那以後是不是也敢對著他下手。再一想,當年崔太後能親眼看著先皇後去死也能不動聲色,更何況他這個沒任何關系的庶子了。

這一刻,為鄭後報仇的心皇帝倒是很淡漠,但除去崔太後的心卻是越發的堅定了。這樣的危險品放在身邊,不知道那一天就會被算計了沒命。皇帝決定,即使是付出代價,也要除去這個懸在喉嚨上的利劍。

於是,皇帝看著北威侯也不是那么礙眼了。

鄭後去世,三品以上誥命夫人紛紛要進宮哭靈。崔太後也知道此前用鄭後推著去擋刀子實在是不光彩,為了保住顏面,只有大肆渲染皇後的仁義孝順,舍己為人,把自己的丑行給掩蓋過去。

二皇子恨崔太後恨的牙癢癢,但卻無能為力。只能一天到晚冷著個臉,不過,他這樣,倒是在大臣那兒得了個孝順的美名。而鄭國公也抽時間把北威侯的話給二皇子說了。二皇子聽後,對著崔太後和宋家那是恨不得飲其血吃其肉才好。

崔太後每次見了二皇子的眼神都有些頂不住,之後干脆稱自己受了驚嚇,要休養,避開了二皇子和鄭家人。而這個時候,原本大伙以為要被抄家滅族的北威侯顧英卻大殿之上,上折子狀告崔太後殺害北威侯嫡子嫁禍二皇子,挑唆其妻為子報仇,以致犯下大錯。

此折子一出,朝廷上就炸開了鍋。有些大臣認為,顧英這個時候上折子攀咬崔太後,是無中生有,想以此減輕罪責。當然,這一部分是和崔太後交好或本就是崔太後的親信。一部分認為顧英敢這個時候上折子狀告太後,那一定是有備而來。且無風不起浪,空穴不來風,身正不怕影兒斜,有些事情查一查自然就清楚了。這一部分的人,不用說都是皇帝和鄭家的親信。不過,據紀安所知,里面還混雜了一下崔玄聯系的大臣。

而其他剩下的大臣都三緘其口,不發表任何意見。朝廷上大臣們爭的面紅耳赤,不讓半分。皇帝干脆把這事派了宗室皇親,鄭家和都察院三方監督,而由大理石會審。

北威侯早就被那些婆子和下人拘了起來,還請了太醫為自己嫡子驗屍。這些婆子有些是宮里的嬤嬤放出來被請回來做教養嬤嬤的,有的卻是被錢收買的。而那些下人要么是被收買要么是探子要么就是被人威脅。這么一大串人,讓主審的官員對北威侯府對下人的管理不可置否。

北威侯臉上也無光,他現在雖然還掛著爵位,但眾人都明白,他這次能保住命已是大幸,爵位和家產怕是保不住了。北威侯這個時候腦子清楚的很,早就被家里的所有財產都送到了鄭家,希望他們能幫著美言幾句,也表明自己從沒有不臣之心。雖然北威侯清楚做這些大部分都是無用功,但不做卻是絕對要死的節奏。

對於府上的奴才這么膽大包天,膽敢勾結外人陷害主子,北威侯更是怒火中燒。這其實也很簡單,北威侯府雖然是世家,但老夫人是個不管是,府里家生子盤根錯節,關系復雜。

早年北威侯風流成性,丫頭通房幾乎都是家生子。府里的奴才自然個個眼高於頂,對於沒生兒子的李氏又能有多少恭敬。府里的姨娘奴才的斗爭從來都沒消停過,不然,也不能只有一個顧詹能站得住。等李氏生了兒子,對著這群姨娘奴才那是一百個不放心,找到機會就發賣。也許是吃了家生子奴才的虧,李氏在自己兒子身邊放的大部分都是從外面買回來由她的心腹調、教的下人。當然,為了教養她兒子的規矩禮儀。她又特意的請了從宮里出來的四個嬤嬤進府,平時十分的信任敬重她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