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獅怪心思頗為縝密,見墨玄眉毛一蹙,立即挑起戰局,不給他任何思考
的機會:「閒話少提,開始比武!」
說罷手掌一掃,妖氣凝術,地上沙石凝聚成型,化作一座高一丈,寬二十丈
的圓形擂台,令得群雄嘖嘖稱奇。
獅怪道:「我可有言在先,只要打過一次擂便不能再打第二次,而且雙方一
旦都登上擂台絕不能更改,無論是誰都不可在勝負未分之前登台,否則便論戰敗
。」
假扮太尉的張遼道:「好,一言為定!」
黑風熊大聲一笑,登上擂台,不屑地望著台下的大漢豪傑:「那個不要命的
兔崽子敢上台跟爺爺一比高低!」
張遼朗聲道:「諸君,誰願揚我大漢武風!」
話音甫落,只見寒光鏗鏘出鞘,一口彎月利刀映照黃沙,步伐一踏,縱身上
台,正是西涼豪傑韓遂。
韓遂揮刀冷對熊妖:「韓遂武藝雖淺薄,但要對付你這頭狗熊也是綽綽有餘
!」
黑風熊揚起碩大的手掌,沛然妖氛橫掃而出,韓遂大驚,心知對手妖力雄沉
,不宜硬拚,立即轉刀橫挑,借勢而為,避開正面攻擊,改從側翼削斬。
這一刀來的極為突然,角度刁鑽,直取妖者死角,然而黑風熊怪咧嘴一笑,
巨大的身軀勐然吐出一股妖邪元氣,將冷月彎刀擋在要害之外,正是其護身法咒
萬獸金剛體。
韓遂一刀難取分寸,於是再轉刀路,一刀千轉,一擊變,揮出無數刀影,
或拉或托,或削或噼,每一刀影皆是實招,雖然威力不大,卻勝在刀快,轉眼便
將黑熊怪全身都給噼了個遍,他以此法子試探對方護身法咒的弱點。
黑熊怪冷笑道:「試出來嗎?蠢貨,萬獸金剛體是沒有弱點的!」
韓遂刀鋒再轉,對准黑熊怪的喉嚨、眼珠、天靈、下陰等要害又噼了數刀,
然而皆被妖氣真元給封擋在外,難傷妖者分寸。
「該我了!」
黑熊怪揮掌橫掃,勢大力沉,韓遂不敢硬接,足踏輕盈,瞬身閃過重掌,隨
即刀路環繞,閃到黑熊怪背後空門,絕刀再斬,這一招看似一刀落下,實則暗藏
玄機。
此招稱為千刀一影,以快疾無比的速度在同一部分斬出千式,看起來千萬刀
形成一道殘影,可謂是以速化力,以疊加刀勢硬破萬獸金剛身。
黑熊怪一斂狂態,首現凝重,身起掌,硬生生握住刀鋒,韓遂急忙丟轉刀
勢,誓要擺脫對方鉗制,只見刀鋒不住旋轉,將黑熊怪手掌割得皮開肉綻,鮮血
直流,誰料黑熊怪卻是咬牙不放,隨即另一掌勐然灌向韓遂,身法受制,韓遂不
復敏捷之態,胸口結實中招,仰天噴出一口鮮血,跌落擂台。
黑熊怪取勝,萬妖連番喝彩,妖魅邪嚎響徹天際,叫人不寒而慄,毛骨森竦
。
馬騰搶先一步扶住韓遂,問道:「韓兄,你怎樣了?」
韓遂苦笑道:「壽成,是吾無能,讓大伙失望了!」
馬騰道:「韓兄不要多言,保留元氣為上,待兄替你逐出淤血。」
說著便要將真氣輸過去,助他逼出淤血,鎮壓傷勢。
韓遂一把按住他手掌,搖頭道:「壽成,你還得再接一場比武,莫要在我身
上浪費氣力,你若有心,就狠狠替為兄教訓那些妖孽,搶下一陣!」
馬騰點了點頭,讓下屬照顧韓遂,提起龍騎尖一舉躍上擂台,槍鋒一掃,大
喝道:「西涼馬壽成在此領教妖族之威!」
一股妖風帶著絲絲腥臭氣味吹了上來,聞之欲嘔,一個赤烏長袍的男子乘著
邪雲緩緩飄上,只見他道士裝束,臉色帶著幾分紅黑,面上竟長著六個眼睛,左
右各三,並排而生,透著幽青色澤,此怪名為十目,乃蜈蚣修煉成人形,性情狡
詐歹毒。
十目咧嘴一笑,六個眼睛閃著一絲凶光,馬騰只覺胸口一陣噁心,莫名生出
一股厭惡和憎怒,提氣運槍,悍然施展馬家絕學斷魂九式。
馬騰槍轉剛烈,左右各刺一槍,左側槍勢如風嘯,右翼鋒芒似雷鳴,雙槍一
便好像千萬鐵騎,氣吞山河,正是斷魂絕槍山河鐵馬!十目精怪隱隱邪笑
,手指閃電結印催法,瞬間便在胸前布下一道名曰「冥暗異牆」
的防線,截下馬家絕學。
馬騰感覺到槍鋒觸及一股綿韌,難以施力,於是腰身一擰,臨陣變招,將真
氣灌入槍鋒,隨後旋轉氣流,帶動龍騎尖轉動。
只看那口長槍猶如金剛鑽,將所有銳勁集中一點,冥暗異牆頓時被刺穿一道
缺口。
馬騰在槍尾補上一掌,將龍騎尖推了進去,直刺十目心窩。
十目怪叫一聲,張口吐出一股黑霧,墨玄一看,便知此霧有毒,便要提醒馬
騰,但馬騰卻是更快一步,勁灌龍騎尖,這口蓋世名槍立即綻放炙熱光華,劇烈
的高溫將毒霧盡數蒸發殆盡。
「宵小旁門豈可與武道正宗相比!」
馬騰借勢旋槍,槍身上的透出一股灼燒般的熱力,正是斷魂九式中的又一絕
槍正陽盪魔。
欲成就此招,需在正午太陽最盛之時練槍,身子劇烈運動,促使血氣流轉,
同時默運心法吸納九天陽氣,日復一日,年復一年,便可將陽剛之氣存於經脈,
以陽氣淬煉骨骸,行招運式皆是剛強浩大,群邪退避。
十目本體乃是一條蜈蚣,命格陰邪,遇上這正陽奇招頓感渾身燥熱難受,氣
血翻涌,心中暗驚:「此招不可接也!」
一念轉動,立即抽身後退,但馬騰槍勢卻如海濤纏捲,不理不休,大有不誅
妖邪誓不還的架勢。
烈槍奪命便在眉睫,十目面上六個眼睛霎時綻放邪光,使出一招「六邪開眼
」
光芒似有形態,化出無數尖刀暗器,朝著馬騰打去。
馬騰不躲不閃,再提內元,渾身陽剛之氣沛然外涌,人槍一,化作一道烈
火,邪光難近,暗器盡碎。
雖然難當正陽之氣,但十目也因此爭得一絲生機,六邪光芒令得馬騰槍勢失
了准頭,讓他得以避開正陽利刃。
「躲得好,再接吾一槍!」
馬騰槍鋒一橫,該刺為掃,順勢朝著十目躲閃的方向打去。
十目袖袍一抖,放出無數毒蟲,毒蟲聚而不散,竟形成一個毒人。
獅怪哈哈笑道:「十目老竟動用萬毒咒殺,這馬騰不死都難啊!」
墨玄見識過馬騰能耐,反唇相譏道:「說大話也先打個草稿吧,病貓獅子!
」
獅怪冷笑一聲,眯著眼睛望向墨玄,透著絲絲寒意。
毒人一拳打來,帶出一股腥臭惡氣,馬騰槍鋒倏地一斂,龍騎尖橫在胸前,
擋住毒拳。
毒人實際是毒蟲匯聚而成的形態,當拳頭被擋住後,毒蟲立即四散飛舞,朝
著馬騰撲咬過去。
馬騰舞動龍騎尖,盪出浩瀚罡氣,護住週身,將毒蟲拒之門外,力保不失。
毒人狂態畢露,拳打腳踢,打得馬騰只得揮槍抵擋,連連後退,盡居守勢,
台下群妖皆大為喝彩。
馬騰厲喝一聲,使出武耀八荒,這一招乃是蓄勁反擊的絕技,他方才以龍騎
尖卸去毒氣,再以本身經脈吸納毒人的拳勁,導入丹田氣海,待蘊納足夠後立即
借勢反擊,只看頓時槍影萬千,鋪天蓋地,將毒人勐地打散。
十目見狀立即催動邪術,毒蟲從鑽入地底,然後從馬騰腳下沖出,可謂是防
不勝防。
馬騰大怒,催動正陽之氣,渾身化作烈火氣團,來多少毒蟲便燒燬多少,頃
刻間毒蟲已經灰飛煙滅。
「妖人納命來!」
馬騰大喝一聲,隔空揮槍,正陽之氣宛如一支拋投出去的長槍,嗖的一下便
貫穿了十目的身子。
十目修成人形,身體雖不如萬獸金身那般強悍,但也非凡鐵所能傷,但馬騰
這一擊乃是陽氣匯聚,正好是他陰邪妖身的剋星,頓時遭受烈火焚身之苦,慘叫
連連。
馬騰心忖道:「借此機會要這妖孽永不超生!」
想到這裡,他急催內力,再連發數槍,正陽之氣聚成火焰長槍,對准十目頭
顱刺去,要其形神俱滅。
眼看誅妖功成,卻是情形丕變,那十目眉心處涌出一道奇光,竟是一股沛然
罡氣,硬生生擋住馬騰的烈火長槍。
那道罡氣旋轉而動,化作一個陰陽太極圖,將正陽盪魔的槍勁全數瓦解。
墨玄臉色大變,驚叫一聲不可能,因為這個太極圖乃是玉虛秘法,怎會在一
個蜈蚣精身上出現。
疑慮為止,台上的十目一把扯開衣襟,只見他胸口竟有四隻眼睛,四眼同開
,竟射出奪目道華紫光。
紫光威力極大,竟壓過了正陽槍勢,反撲制敵。
馬騰只覺大力涌來,槍勢無以為繼,攻勢頓時瓦解,隨即便是渾身灼痛,仰
天吐出一口鮮血,整個人跌下擂台。
墨玄眼明手快,搶身上前將他接住,韓遂一瘸一拐地跑了過來,叫道:「壽
成,你怎麽了!」
馬騰嘴角微微顫抖,嘩啦一聲再吐一口黑血,已是面若金紙,出氣多入氣少
。
墨玄立即扶他盤膝坐下,對韓遂說道:「韓大人,馬大人臟腑受異力沖擊,
唯有將這股異力驅散,方能保全性命。」
韓遂道:「墨先生,請你救救我兄。」
墨玄道:「我一定盡力而為,還請韓大人替我護法!」
韓遂點頭,召來隨行的西涼武士,將墨玄跟馬騰圍在中間。
墨玄探了探馬騰的脈息,感覺到他體內那股異力極為詭異,陰邪毒辣不說,
竟還有幾絲仙靈之氣,叫他著實納悶:「明明是邪魔外道,怎麽會有這麽淳厚陽
和的仙氣,而且還偏偏跟這股妖力溷雜在一起,真是叫人費解!」
雖有疑慮,但還是以救人為先,墨玄將手放在馬騰檀中穴上,暗運體內金丹
,吸納四周的天地元氣,將其緩緩注入馬騰體內,先壓制那股異力,然後再慢慢
驅散。
這時獅怪發出得意大笑:「我方連勝兩場,張太尉,你下一場派誰上台啊?
」
假扮張太尉的張遼深吸一口氣,助自己平復心情,隨口問道:「我方自有高
手出場,不勞費心,你們自己顧自己吧!」
他這話其實是要讓對方先派出打擂的人選,讓群雄心裡有個底,也好提高勝
算,畢竟這對烏壘來說是至關重要的一場,若能得勝還可以保全一絲希望,若是
再敗,那麽全城軍民便只有血戰這群凶惡的妖兵了。
獅怪嘿地一笑,打了個響指道:「陰陽邪胎,這一戰由你們上陣吧!」
一股陰風捲了起來,台上立即多了一個身披斗篷的怪客。
他臉部被斗篷遮住,看不清面目,唯獨兩顆綠豆般的眼珠子在打轉,給人一
種陰霾的感覺。
「張太尉,此輪便交給顏良吧!」
顏良挺身而出道。
張遼道:「顏英雄好生豪氣,此戰便仰仗壯士了!」
顏良點了點頭,提起三叉戟便要登台迎戰。
忽然張遼感到一絲不妥,急忙拉住他披風道:「顏壯士且慢,對方使了詐術
!」
顏良不解,張遼指著獅怪喝道:「你使詐,台上分明不止一個人!」
獅怪道:「張太尉,你有何證據?」
張遼道:「你方才稱呼陰陽邪胎為你們,而不是你;再加上陰陽乃對之數,
所以台上之人絕非孤身。難怪你剛才要立下雙方登台後,不許再更改,也不許其
他人上台的約定,你分明就是藉此騙我方高手登台,然後便以多打少!」
獅怪嘿嘿一笑道:「張太尉好眼力,不過咱們先前可限定打擂之人有多少個
哩!」
張遼道:「好狡猾的妖孽,那麽我方是不是可以一擁而上呢?」
獅怪道:「可以,你們現在沒有登台,人數可以隨便更改。」
群雄哄然,個個都在摩拳擦掌,提起兵器便要一哄而上,將對方擊潰。
張遼微微一愣,心想既然如此不妨讓全部人都殺上去,看這些妖孽怎麽抵擋
。
忽然他有覺得不妥,因為現在的情況對他實在太有利了,這獅怪豈會做這種
虧本買賣。
「不對!」..
張遼沉下心來,立即發現其中貓膩,「這獅怪只要雙方登台後就不能更改,
而我方只要有一個人踏上擂台就算是雙方同時登台。所以就算我們一擁而上,也
會有先後順序踏上擂台,當第一人踏上擂台,那我們還是以少打多。」
他在看了看,見四周妖兵正蠢蠢欲動,立即又想深一層:「觀其架勢,只要
我方一動,對方的妖兵邪魅便會搶在我們登台前上去,形式便更加複雜,樂觀點
便是我們以少打多,若是更糟糕的話便引發溷戰,那是戰火一發不可收,烏壘同
樣要面臨兵災!」
這時已經有幾個武人朝擂台奔去,張遼急忙大喝道:「通通給我站住!」
那幾個武人立即停止了腳步,不解地望向張遼。
張遼歎了一口氣,立即讓他們來,然後把才纔所想到的說出來,群雄頓時
面面相窺,誰也未曾想到對方竟然設下了這麽一個套。
獅怪也是有些訝異,在他得到的情報中,烏壘太尉乃是一個貪生怕死又好大
喜功之輩,如今「他」
不但敢出城叫陣,還能識破自己布下的計謀,令得獅怪以為情報有誤。
得知對方算計後,顏良問道:「張太尉,以你之見,台上究竟有多少妖孽?
」
張遼道:「對方竟稱陰陽邪胎,倒是可以從名字推出一二,陰陽者乃對數,
所以吾猜測上邊應該有兩妖怪。」
有人說道:「既然他們有兩個,咱們也不能吃虧,也上去幾個人吧!」
張遼道:「咱們上去的人必須同時踏在擂台之上,若不然依舊是吃虧的!」
又有人說道:「同時跳上去不難,咱們可以在這邊演練演練,這兒都是武藝
精湛的豪傑,要做到這點不難。」
張遼一陣沉思,忽聞顏良道:「不可,對方既然派出兩妖迎戰,那便說明它
們默契十足,善於配,就算人多了也未必能佔便宜。」
張遼道:「顏壯士所言甚是,對方既然以陰陽為號,其必有互補配之法,
在場的雖然都是好漢,但畢竟都不曾一塊習武,恐怕會相互影響,無法發揮實力
。」
群妖見眾人久久不上擂台,頓覺無趣,紛紛大罵道:「狗官,還是快些認輸
,去洗乾淨脖子等死吧!」
各種污言穢語接連冒出,儘是諷刺辱罵。
倏然忽聞一聲長嘯:「通通給我閉嘴!」
聲音洪亮,中氣十足,好似悶雷作響,震得群妖耳鳴目眩,妖力稍弱的直接
昏死過去。
為首五妖不由得暗吃一驚,心想人間竟還有此等高手?循聲望去,只看一人
頭戴獸皮盔帽,膀大腰圓,手持一口狼牙棒,威風凜凜,乃文丑是也。
「兄,既然對方是兩個,那勞你助我一陣了!」
顏良也發出哈哈大笑,他的笑聲綿長深遠,雖不像文丑那般驚雷霹靂,卻也
渾厚無比,驚得群妖膽顫心寒。
文丑咧嘴一笑道:「咱們兄兩也好久沒並肩而戰了!」
兩人對視一笑,足尖一點,同時登上擂台。
陰陽邪胎眼中那詭異綠光再度閃動,然而他卻是一動不動,顏良文丑也是沉
著以對。
倏然,顏良臉色丕變,急忙朝後退去,只聽撕拉一聲,他的衣甲似乎受到利
器攻擊。
裂開了一道口子,幸虧他躲得快,才沒傷到自身。
同一時分,文丑也遇襲,他武感敏銳,察覺危機立即以狼牙棒一格,噹的一
聲好似碰上了金鐵之物,但身前卻是空無一人。
莫名攻擊接踵而至,兩人揮兵當格,叮叮咚咚的聲音不絕於耳,但卻是不見
任何敵人行蹤,若不是聽到那金鐵交鳴的聲音,台下的人還以為這河北雙雄在自
耍招式,來個台上賣藝。
顏良眼神一斂,大喝一聲,掄起三叉戟便朝陰陽邪胎拋去,三叉戟好似雷霆
火石,一舉便將陰陽邪胎釘在地上。
台下眾人正要歡呼,卻見三叉戟僅僅釘中那襲斗篷,斗篷下空無一人,陰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