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1 / 2)

</br>柳醫生問,「為什么,你不接受他,還是他不接受你?」

蘇蕤知道柳醫生問這話的邏輯和原因,便說道,「我不知道他有什么想法,從現在來說,是我不接受他。原因上,我的確很排斥和別人發生性關系。我受到的教育讓我不能輕易和人有這種關系,除非對方是我法律上的伴侶,我有義務在這方面和他有性關系;還有,的確如你所想,我沒有辦法讓除了我的主治醫生之外的人看到我的身體。所以,我和他的戀愛,完全是精神戀愛,至少在如今,我只接受這個。所以,你讓我去和他討論我的手術的問題,我沒有辦法和他去說這個。讓他來陪我做手術,已經是我心里的底線了。要是我和他討論我的手術的問題,那說明我有意讓他參與我的整個後半生,他自己也會明白,他需要去考慮和我以後更長遠的關系問題。但如今,我和他都沒有這個意思。柳醫生,真的謝謝你,但是希望你不要再勸我了。」

柳醫生這下完全明白了,蘇蕤和他這個男朋友之間的關系還沒有到那一步,或者說,是蘇蕤沒有想要和他的男朋友走到那一步,能夠為兩人以後的人生做計劃的那一步。

柳醫生遇到過因為激素不調而性格十分暴虐的患者,也遇到過心理十分脆弱,患有抑郁症且有自殺趨向的患者,但還從沒有遇到過像蘇蕤這么理智的。

柳醫生想,他的確是杞人憂天了,蘇蕤完全明白自己要什么,且在做什么。

柳醫生道,「那好吧。我們把手術時間定下來,你今天就先做個檢查。」

蘇蕤定下了手術時間,坐地鐵回學校的時候,他看著從地鐵玻璃窗戶不斷閃過的廣告牌,上面正好是雲華房產的廣告,是新開盤的樓盤的。

蘇蕤其實一直不知道謝林雲的身份,之前參加那小姐的生日宴會的時候,才偶然聽到,但是他也不確定,上網查了一下,覺得他們說的也許是雲華,然後網上也的確有謝林雲的資料,不過資料並不多,寥寥幾句,介紹了他的出身和是雲華的董事長。

蘇蕤看著那樓盤,覺得那每一平米對他來說都是從身上割肉那么疼的價格,想來謝林雲身家不凡,但這個鐵公雞,上次在那小姐的生日宴會上,就拿那么十萬塊錢出來捐款。

雖然十萬塊錢對蘇蕤來說是很大一筆錢了,辛辛苦苦打工兼職兩三年才能有這些錢,但對謝林雲來說,他覺得謝林雲應該是不會看在眼里的,說不定就是開一瓶酒而已。可他偏偏那么摳。

蘇蕤又想到他的話,說他愛自己的時候,會願意為了自己一擲千金,他當時向他要一百萬,他會是什么表情,會給嗎。難道自己那時候,其實就只值十萬嗎。

蘇蕤一直黑著臉出了地鐵站。

雖然蘇蕤覺得自己辛辛苦苦做家教,一個星期就掙個一百多兩百,但他也覺得挺不錯了,是不少錢,但要是是百萬千萬,他就覺得完全只是個數字,還沒有一百塊來得讓人滿足。

蘇蕤想,他這輩子恐怕就不是個有錢人的命。

當初大三上專業課進實驗室的時候,就有一個老師說,做他們這一行的,就要耐得住寂寞,耐得住清貧,要有毅力勤奮和平常心,而且必定還要有一定的運勢,不然做不出什么成就來。

當時聽得全班學生唉聲嘆氣,心想大家高中時候辛辛苦苦學習高分考上這個專業,大學了又比別的專業的學生課程更多更艱苦,難道就專為了體會人生的寂寞清貧和平常心的嗎,於是就又有人堅定了跨專業考研的心。

當時蘇蕤是怎么想的呢,好像是想,要更加努力才行呀。

被室友知道了,大家就翻了個白眼,轉身留給了她決絕的背影。

雖然覺得自己不是大富大貴的命,但想到謝林雲當時只給了他十萬,蘇蕤還是心緒不平。

在晚上謝林雲又打來電話的時候,蘇蕤剛做完家教回到住處院子里。

蘇蕤將自行車停好,這個院子里很容易丟自行車,不過蘇蕤的自行車大約是太舊太破了,連小偷也不願意光顧,還從沒有丟過。

蘇蕤將車鎖好,這才接起了電話。

謝林雲一聽蘇蕤的呼吸,就說,「你在爬樓梯。」

蘇蕤說,「福爾摩斯謝,你猜得很對,我現在在爬我家這個樓梯。」

謝林雲笑了起來,他本在和咖啡,直接嗆到了,蘇蕤聽到他被嗆得咳嗽的聲音,滿臉黑線地說,「笑的時候需要空氣,便會打開氣管,你剛才肯定在喝水,水進入食道,氣管上面的軟骨來不及關閉氣管,水就可能進入氣管,你就被嗆到了。」

謝林雲總算恢復了常態,道,「嗆一次的好處是被你科普一遍。」

蘇蕤道,「我也不想給你科普的,只是說別的,好像只會讓你更加尷尬。」

謝林雲說,「那你本來是想說什么?」

蘇蕤,「喝水被嗆到的男人都是笨蛋,而且非常毀形象,要是你正對著某人,肯定會噴人一臉,那不是謝先生會做的事。」

謝林雲又笑了起來,幸好沒敢再喝咖啡,不然又得被嗆到,他說,「那我的形象本來該是什么樣,我該做什么事,才不是毀形象。」

蘇蕤道,「下次要是再有機會參加什么慈善晚會,你從錢包里抽出一張一百萬的支票給我,豪氣萬丈地說,拿去,隨便捐。大約就是這樣吧。」

謝林雲笑得不行了,等總算笑完,才說,「你今天怎么了,一直要說笑話。難道是為之前去那家,只給了你十萬的事。」

蘇蕤說,「沒什么,只是因為我今天去看醫生了,醫生定下了我手術的日子。」蘇蕤說了時間,又問,「你那幾天會在s城嗎?我希望你能來陪著我。」

謝林雲剛才還面帶笑容,此時神色則收斂了起來,眼神變得很柔和,說,「嗯,我會去陪著你的。你的手術,具體要怎么做,和醫生討論好了嗎,要不,我找一個更好的醫生給你。」

蘇蕤道,「不用了,柳醫生在這一方面已經是非常好的醫生。再說,我又不想我的事情被很多人知道,即使是醫生也不行。到時候,只是個小手術,不出意外,一個小時不到就能夠搞定。不過因為切了一刀,不知道切口有多大,也許要住院兩天。之前我會告訴蘇葳,說我們兩個出去度假去了,你不要在蘇葳面前穿幫了。」

謝林雲反而詫異了,因為他看過蘇蕤的病歷,之後還專門讓另一位這方面的國外專家看過,那專家說蘇蕤這樣算是情況很好的,不用人工做陰道,只切除隱睾,然後做外部整形,完全能夠做成非常完美的樣子。

但那專家所言,這也絕對不是一個小手術,不可能一個小時不到就搞定,謝林雲不由疑惑道,「只是這么簡單的手術嗎?」

蘇蕤卻不知道謝林雲所想,道,「是啊,很簡單。怎么了?」

謝林雲道,「沒什么。」

謝林雲直覺這事不對,不過他沒有多問,而是和蘇蕤說起別的事情來。

謝林雲幾乎從不和蘇蕤說自己做的事,蘇蕤也很少談自己的學業實驗上的事情,但即使這樣,就一個小的社會問題,兩人也能聊很久,不存在找不到話題。

蘇蕤邊和謝林雲小聲說著電話,邊拿鑰匙開門,開了很久沒能將鑰匙插進去,謝林雲在那邊說,「怎么了,開不了門。」

蘇蕤「咦」了一聲,四處看了看,然後趕緊轉身往樓下走,謝林雲道,「寶貝,你也有犯蠢的時候,是不是走錯了樓層。」

蘇蕤惱羞說,「根本沒有的事。」

作者有話要說:對蘇蕤來說,其實他對男女性別都很迷糊,不是說他不知道自己是女人還是男人,而是他自己對要是是女人應該怎么做,要是是男人應該怎么做,這種概念很在意,但是又不明確。

例如他和謝叔叔說話,開始用一種語氣,但突然覺得不對,就又換了一種,那是他自己不確定自己應該怎么辦才算是一個合格的女人。

在這種情況下,他自己是不想確定手術方案的。

其實這當然是他想多了,做了手術,他依然可以我行我素,至少作為讀者是這么覺得的,但是他作為當事人,他反而處在迷霧里,覺得要是自己做了整形手術,自己就一定要怎么怎樣確定心理和行為上的性別,正是所謂的旁觀者清當局者迷。

、50 第十六章

蘇蕤這幾天感覺很焦躁,夜深人靜的時候,他躺在床上,將臉埋進枕頭里,耳朵里似乎還是謝林雲溫柔的話語,他也會想,也許整形成完整的女人,也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