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2.第 22 章(1 / 2)

這里面果然有些不同尋常, 老煙頭那身體干雜活都勉強,他又不愛湊熱鬧,沒事跑前面去干嘛?還有石青說的老煙頭那副奇怪打扮, 阿好也很在意。

幸虧沒有貿然去李家, 心里有了一點底兒, 阿好沉思著往李家那邊走。

「還去李家?」石青急問。

阿好點點頭,她今天非把這件事弄清楚不可。

李金明現在很得意, 上次田成武帶著人在他們家門口鬧事的時候何等張狂,結果呢?還沒到半個月,他就成了自己的階下囚,這不是報應不爽嘛!以後看誰還敢跟他李家過不去,這就是下場。

「有本事你倒是繼續狂啊。」他翻著眼角嘲諷田成武。

田成武被綁在門口的大樹上,狠狠的呸了他一下。

「我看你就是欠打。」李長福拿著馬鞭恨恨的走了過來。上次田成武打掉了他兩顆門牙, 這些天他每每吃飯、照鏡子都會恨得牙根癢癢, 現在田成武落到他手里, 他還能放過他?

「慫蛋。」田成武不屑的看著他,只會欺負女人,不然就是以多欺少、秋後算賬, 他算什么男人。

這句話戳了李長福的心窩子,他拿著馬鞭就抽了起來,「你才是慫蛋, 都被綁起來了, 很嘴硬, 我看你再嘴硬。」

他的力氣很大, 沒幾下,田成武就渾身是傷,變成了一個血葫蘆一樣。而且都說打人不打臉,他卻專門往田成武的臉上招呼,可以說很惡毒了。

就這樣,田成武連眼皮都沒眨一下,露出一抹笑容就像看垃圾一樣的看著李長福。

李長福有種被侮辱了的感覺,明明他才是贏家,他才該笑,田成武憑什么這么看他?又瘋狂的抽了幾下,田成武依舊像一座高山一樣壓著他,他有些瘋狂,直接從腰間掏出了匕首。

「長福,你干什么?」李金明喝道,打可以,現在還不能傷了田成武的性命,不然怎么要挾田家。

李長福陰冷一笑,「爹,我不殺他,我挑斷他的手筋、腳筋,讓他以後只能趴在地上,像廢人一樣活著,看他還怎么傲。」

原來是這樣,「別弄出人命就行。」李金明叮囑。

李長福拿著匕首慢慢的靠近田成武,在他的手筋上比劃著,「求我啊,求我我就放過你,不然你以後就只能當廢人了。」

田成武一皺眉,隨即看也不看他了,求他,他做夢!他田成武的脊梁是直的,就算他死,也不會向一條狗彎腰。

李長福惱羞成怒,拿著匕首就去挑田成武的手筋。這時醫術不發達,若真被他做成了,田成武這一身功夫就廢了,他的人也廢了。

阿好來的時候正好看到這一幕,她的心嚇得都要跳出來了,「住手,你給我住手!」她尖叫著往這邊撲來。

李長福一個不備,竟然被她推到了一邊。

阿好看著渾身是血的田成武,眼淚唰的一下就落了下來,田成武比她還大幾歲,從小像哥哥一樣護著她,現在卻……怒極,痛極,她幾乎咬碎一口銀牙。

田成武的右眼被打腫了,他強睜左眼看向阿好,急道,「小姑姑,你來做什么,我沒事,你快點回去。」

阿好卻像護小雞一樣轉身護住了他,以前都是田成武保護她,今天該她保護他了,今天誰再想為難田成武,就從她的身上越過去。

橫眉冷目,她一個一個的看過去,李金明、趙氏還有李長福……這些人她都要一個個的記在心里,他們這么對付她的親人,她決不能原諒。

趙氏怒瞪了阿好一眼,「都這會兒了,還勾搭男人,果然是個騷貨。」

此時阿好梨花帶雨,嬌俏的注視著那些男人,趙氏自然看不過眼。佛家說心里有什么,看人便像什么,阿好明明是憤怒的瞪著李家人,在趙氏這里就變成了勾引,這大概就是欲加之罪。

「以前你裝的可真好,把我們都騙了過去,怎么,現在不裝了?」趙氏哼了一聲,叫李長福。

李長福卻有些發愣,半個月沒見,阿好似乎突然變的好看了不好。

其實阿好本來也好看,剛成婚那會兒李長福也是喜歡她的。可是過了兩年,也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他就覺得她長得也就那樣,還不如村里的宋寡婦有風情,所以李金明等人讓他納妾、阿好求和離的時候他才歡欣鼓舞。

只是現在阿好這么俏生生的看著他,他又有些心猿意馬。

李長福這樣,趙氏更加坐實了阿好勾引人的罪名,恨不得立刻過去撕爛她的臉。尤其上次阿好還打了她兩嘴巴,她想起來就恨。

阿好此時卻把眼淚擦了個干凈,她的眼淚不是給李家這種人看的。整理了一下思路,她問李金明,「你們到底想怎么樣?」李家說到底還是李金明做主,所以她選擇直接面對他。

李金明陰沉著臉,「這就是你求人的態度?」

阿好沒有一點懼意,「我不覺得我在求你。」

「呵,田成武殺了人,你還不求我?」

「到底是怎么回事,你心里清楚。老煙頭本來就病入膏肓,你算計他,就不怕他下去以後向閻王告狀嗎?」阿好說完,緊緊盯著李金明的反應,心撲通撲通直跳,沒錯,她就是在詐他。

李金明果然有些不自然,但很快他就道,「你胡說什么,老煙頭是田成武打死的,與我何干?他要告,也該告田成武。」

阿好越來越冷靜,「成武打的是別人,那個人沒事,老煙頭卻死了,你不覺得可笑?」

「走路有跌死的,吃飯有噎死的,有時候就是那個巧勁,老煙頭倒霉,他被別人撞死有什么可笑的,你這樣說根本就是想推卸責任。」

「要真是我們的責任,我們一定承擔,就是怕有人從中作梗。成武打人是他不對,但你們打他就有理不成?

咱們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誰也說不清什么,不如這樣,我們去衙門,衙門里有仵作,有知縣大老爺,仵作說老煙頭怎么死的那就是怎么死的,大老爺判誰有罪誰就有罪,怎么樣?」阿好硬聲道。

李金明沒說話,他沒想到阿好竟然這么難纏。老煙頭這件事確實是他安排的,大夫說他活不了幾天了,他早就算計好,只要田家的人來了,他就用他來訛詐田家。誰讓老煙頭的身體早已經油盡燈枯,幾乎風一吹就倒呢。

事情也果然如他所料,田成武來了,老煙頭看到那綢緞做的壽衣立刻回光返照一樣精神起來,還強打精神跟著他來前面看他的新棺木。

也是趕巧,老煙頭才一出來,還沒等他找機會誣賴田成武,田成武就推過來一個人,正好撞在老煙頭的身上,斷了他最後一口氣。

按常理來說,鬧出人命,他不告到官府去讓田家償命,田家就該感恩戴德任他揉搓才對,可是阿好這么軟硬不吃可有點出乎他的意料。

李金明這樣,阿好心里一塊石頭終於落了地,看來她分析的沒錯,李家這邊就是有鬼,回身她就去解田成武身上的繩子。

「小姑姑?」田成武還有點反應不過來,他確實失手殺了人,怎么現在?

「回去再說。」阿好趕緊低聲道,生怕被李金明看出虛實。

田成武趕緊閉嘴,他相信阿好。

繩子解開,趙氏卻不干了,「你們都是死人嗎,就看著人家把殺人凶手放走?快,把他們給我抓住。」她叫囂道。

周圍有很多李家的長工,他們立刻朝阿好跟田成武圍了過來。

田成武還要打,阿好一邊拉著他一邊道,「怎么,說理說不通就要來硬的嗎?」

「呸,誰跟你說理,你那些都是歪理,我不聽,今天你既然來了,就別想走。」趙氏罵著,忽然又看見阿好手上戴著的白玉鐲子,心里更加氣了,這些首飾都是她的,現在卻便宜了阿好。

「快把他們都抓起來,快!」趙氏垂足頓胸道。

那些人立刻就要動手,這時街道口響起一個聲音,「我看誰敢動手,真當我們長風鏢局是泥捏的不成?」話音一落,一個身穿護甲的漢子就帶著七八個人沖了出來,其中一個就是石青。

阿好就怕李家蠻不講理,所以在路上就先讓石青趕緊回去找兩個幫手,現在正好來得及。

「閻總鏢師,你怎么來了!」田成武又感激又愧疚的道。

漢子挑眉看了李家一眼,「有人仗著人多就想欺負咱們鏢局的人,我不來,人家還以為咱們鏢局都是軟蛋呢,以後誰還敢找咱們押鏢。」鏢局最注重的就是名聲,他這么說不算假,但其實更多的他是想幫田成武,田成武懂,也更加感激他。

哈哈一笑,田成武道,「就這幾個軟蛋,不用你們我也能收拾他們。」之前他就打得這些人滿地找牙了,只是因為打死了人,他心灰意冷想著以命抵命這才沒有反抗,不然憑他的功夫,李家再來幾個也抓不住他。

閻總鏢師拍了拍他的肩膀,他才是他們鏢局的人。

這邊談笑風生,李家那邊卻像戳破的皮球一下子沒了氣,他們面面相覷,不知道接下來該怎么辦。

趙氏也是欺軟怕硬,田家這邊強,她也不敢朝著他們叫囂,她埋怨李金明,「你快拿個主意啊,他們要走。」

李金明也是滿肚子窩火,他算計的好好的,甚至他已經都想好怎么逼阿好跟夏老太太回來,怎么把田家刮的傾家盪產了,現在這算怎么回事?阿好輕飄飄的幾句話就把他給打發了?

「站住,你們殺了人,就想這么走?」他喝道。

眾人肅聲,打架他們可以,可是這殺人的事情,他們怕幫不了田成武。

阿好站了出來,「那你要怎么樣?」

「賠我們三百兩銀子還有那些首飾,我替老煙頭發喪,這件事就算完了。」

「要是我們不賠呢?」

「那我就去衙門告你們,讓田成武償命。」李金明咬牙道,說完,他自己心里先有些沒底,老煙頭到底怎么死的,其實他更傾向於是他大限到了,要是仵作也這么說,他可一點告田家的理由都沒有了。

「好,你不去衙門,我還要去衙門討個公道呢。這世上沒有不透風的牆,你們毀了我家的地,還設計陷害成武,把他打成這樣,別以為沒人知道。」阿好毫不示弱的道。她知道,面對李金明只要有一點害怕,他就會得寸進尺,而她表現的越強,他就越有所顧忌。

果然,李金明先躊躇起來。

「我們走。」阿好道。

眾人就在李家眼皮底下走了,看的李金明跟趙氏惱火又無可奈何。

等離了李家,田成武才問阿好這到底是怎么回事,他明明殺了人。

「是李家設計陷害你。」阿好把自己的猜測跟他說了一遍,田成武立刻就要回去找李家理論,阿好卻攔住了他,「你不要再這么冒失了。」她道。李家陷害他不假,可是若不是他性格魯莽,也不會弄成這樣。

田成武愣住了,隨後他慢慢的垂下了頭,他知道自己錯了。

他臉腫著,身上都是傷痕,阿好看他這樣,也不忍心再說他,「大哥、大嫂都在擔心你,咱們先回去再說。」

「嗯。」田成武點頭。

再次謝過石青等人,阿好跟田成武回了家。

這時周氏正打算出門去尋他們兩個,這么長時間也沒個消息,她真要急死了!

一看到他們倆,周氏的眼淚就涌了出來,連一句話也說不出。

「我們沒事,大哥怎么樣?」阿好趕緊道。

「我爹怎么了?」田成武還不知道田老大吐血的事情,驚訝的問。

「人醒了,就是沒精神,我看著都害怕。」周氏哭道。

「大哥這是擔心成武,快,成武,進屋去見見他。」阿好道。

眾人趕緊進屋,田成武在田老大耳邊叫了好幾聲爹,田老大才轉轉眼睛有了反應。他抬起手想打田成武,最後卻打在了自己的臉上,「都怪我沒本事,我也沒好好的教你,你才會有這么個惹事的性子。」

田成武噗通一聲跪倒在地,打在田老大的臉上,還不如打在他臉上呢,「爹,我知道錯了,以後一定改。」八尺高的漢子,剛才李長福打他要挑他的手筋他都沒服軟,現在卻紅了眼圈。

田老大看他一身傷也紅了眼圈,卻還想叮囑他兩句。忽然周氏就抱著他跟田成武哭了起來,一個是她丈夫,一個是她兒子,兩個人都沒事,她終於松了一口氣,「成武知道錯了,老大你就別說他了。」

她一哭,張氏跟田文軒也撲到田成武身上哭了起來,而這種感覺好像會傳染,不一時,屋中所有人掉眼淚的掉眼淚,抹眼睛的抹眼睛,都有種劫後余生的感覺。此時跟田成武相比,那幾畝地似乎又不那么重要了。

不過這件事可還沒完,阿好知道。現在田家跟李家已經撕破臉,私了的可能性是沒有了,若是李家真告到官府去,阿好當時說的胸有成竹,其實她連衙門的門都沒進過,也不知道衙門到底會怎么判。

還是要提早做准備,她去找了姜三叔,想問問他認不認識衙門里的人,懂律法的,最好能給她分析一下這件事,花點銀子沒關系。

姜三叔認識的人多,還真想起村里田林家的大舅哥是在衙門里做事的,就是具體做什么的他不太清楚。

去找了田林,他還挺熱情,立刻答應幫忙。

第二天田家在福滿樓定了一個包間,准備宴請一下這位曹獄吏,問一下他這件事。

曹獄吏沒來,不過田林把話兒帶了回來,他說李家也正在衙門活動這件事,讓田家小心。

至於案子的事情,李家毀了田家秧苗的事情好辦,只要找到證據,就可以判李家賠償田家的損失。

但田成武這件事就有些難辦了,老煙頭病入膏肓,當時到底是他大限已到還是被田成武失手殺死這誰也說不准,因此這案子既能當刑事案件處理,也能當私人糾紛解決,就看縣官怎么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