貪婪的嘴臉,也更加猙獰。
山雨欲來,風滿樓!
風,吹起沈岳寬大的道袍,嘴下的胡子,發出列列的聲響,好像在預示什么。
沈岳穿著道袍,戴上假發,手拿雞毛撣子坐在路邊一張小桌後,只有寫著「鐵口神算劉半仙」的布質招牌陪伴。
每隔半分鍾,他必須捋下胡子,以表現世外高人的風范形象,是蘇南音強烈要求的。
這套行頭,他當前的神棍形象,都是觀音姐姐親手搞定。
山雨欲來風都快滿樓,夕陽即將西下夜要來,為什么還沒哪位居士,前來向劉半仙問路呢?
劉半仙希望蘇南音能輸。
因為那娘們可是承諾,她要是輸了的話,就會在別墅後花園里盪秋千
不能說。
絕不能再說了。
劉半仙只要想想,嘴角就已經有口水淌下來,大大有損他的神棍形象。
「鐵口神算?就你這破落樣子,也有臉叫這個名字?」
就在劉半仙從破桌子下拿出紙巾,准備擦擦嘴角口水時,就聽有個女孩子不屑的聲音,從桌前傳來。
沈岳等了大半天,覺都睡了好幾次,眼看太陽就要落山時,終於還是有顧客登門了。
「唉,可惜再也不能和觀音盪秋千了。」
思想極度齷齪的沈岳,暗中嘆了口氣,抬起耷拉著的眼皮子,看著眼前的女孩子,嘴角微微抽了幾下,有氣無力的樣子:「無量天尊,這位女居士,你我初次見面,你怎么就能否認我,不是鐵口神算?」
坐在一輛紅色轎跑上的女施主,抬手摘下大墨鏡,低聲說了句「怪不得我感覺,天黑得這樣快呢」後,才不屑的撇撇嘴:「那好,你來給我算算,我是誰,來自哪兒,要去做什么。」
沈岳閉上眼,卻伸出右手,拇指和食指嫻熟的搓著。
女居士秀眉皺起,冷聲問:「你這是要飯哦,要錢?」
沈岳打了個哈欠,睜開眼看著天:「鐵口神算,一次一萬。少一分,還請女居士一路走好,恕不遠送。」
什么鐵口神算,還一次一萬?
搶錢呢是吧?
要是換成別人,肯定會冷笑著直接走人,說不定還會打電話報警,讓這個神棍去吃幾天牢飯。
不過,鐵口神算劉半仙,早就「洞穿」了女居士的秉性,知道越是這樣,她越不會乖乖走人。
果然,女居士馬上就拿出手機,對桌子上的付款碼掃了下,干脆的付款後,才冷笑:「要是說對了,還也罷了。說錯了,你就等著去坐牢吧。」
看著天上的流雲,沈岳淡淡地說:「女居士來自北邊,復姓慕容名嬌顏。慕容居士這次駕臨蘇南,只為肩負重擔,希望能找到某個男人,向人傾訴衷腸,渴望自薦枕席,心存拯救的宏願」
慕容居士越聽,小嘴張的越大,滿臉都是見了鬼的神色。
直等早就說完的某半仙,再次打哈欠表示很困後,她才清醒過來。
接著,她再也不敢看沈岳一眼,立即掛擋,踩油門,向蘇南音的幸福別墅方向,呼嘯而去。
「切,不知天高地厚的小丫頭。老子如果連你也算不透,這鐵口神算的大名,豈不是白叫的?」
目送那輛紅色轎跑消失在山腳處後,沈岳剛冷笑著吹了幾句,又有車輛駛來。
「唉,買賣越好,情況越糟。」
沈岳看著那輛駛過桌前十多米,卻又停住到回來的車子,無奈的嘆了口氣。
車窗落下,當那張俊美的臉剛出現在沈岳視線中,還沒說什么,他就指了指付款碼:「鐵口神算,一次一萬。女居士來自北邊,姓柳名初吻。這次千里迢迢趕來,無非是對某男自薦枕席,來為家里消災免難罷了。如果貧道算得對,請掃碼。不對,請走著。」
柳初吻傻楞半天,才臉色慘白的樣,用力咬了下嘴唇,拿出了手機。
「買賣越好,情況越糟。」
當沈岳第七次說出這句話時,看向了出租車里走下來的那個女孩子。
接著,他的心肝肺,就齊刷刷的劇顫了下。
穿著白色風衣的女孩子,踩著黑色高腰平底馬靴,緩步走到桌前,看了眼那個隨風招搖的招牌,才低頭對沈岳說:「我只問路,還收錢嗎?」
夕陽灑在展小白清純的小臉上,為她平添了一絲說不出的嫵媚。
沈岳呆呆望著這張臉,久久的沒說話。
女孩子秀眉微微皺起時,沈岳終於徐徐說道:「這位女居士,你不該來的。」
展小白一楞,問:「為什么?」
沈岳再說時,原本就故作沙啞的聲音,更加沙啞:「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
「相濡以沫,不如相忘於江湖?呵呵,忘不掉的。這個世界上,有些人,有些事,哪怕翻來覆去投胎轉世上千年,都無法忘記的。因為他們,早就深深印在了這兒。」
展小白抬手,在心口輕輕按了下,接著微笑頷首後,轉身走向了出租車。
她開門時,卻又忽然轉身,看著高鐵的雙眸中,好像有個什么東西飛出來那樣,在夕陽下顯得更加耀眼。
也更加妖艷!
展小白朱唇輕啟,聲音空靈,被風吹到了沈岳的耳邊:「沈岳,我說的對么?」
(第一卷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