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城隍借兵(1 / 2)

別說謝靈涯,施長懸都沒聽過陰兵能開飛機的,這簡直滑稽。

要是仔仔細細掰扯一下,理論應該是這樣:

在喪葬之禮中,古代的有錢人大多陪葬真正的錢幣、器物,以便在死後享有。平民只能鑿紙為冥幣,糊紙房子,但肯定不如真東西,所以經常有鬼魂托夢,告訴家人自己過得不好,多燒些東西下來的故事。

這紙糊的,到了陰間它能用,持久度也沒那么高,消耗得很快。

試想一下,紙房子且如此,紙糊的戰斗機,你就是真做出來燒過去了,能開幾分鍾?

當然,認真掰扯這些都沒用,陰兵的戰斗方式和人根本就不一樣,人得開飛機上天,陰兵還用飛么,人要炮火,陰兵用自己的法術就行了——只要不像秦立民似的,學個什么鬼拜燈的法術,還只能拜油燈。

小量看他倆不說話,還美呢,以為是被自己給嚇到了。

「你……多看書吧。」謝靈涯想了半天,說了這么一句話,但凡是多看點道教方面的書,也不會相信陰兵能開戰斗機了。

小量卻哼道:「我高中畢業了!」

謝靈涯:「……」

這時候趙大師已經畫好了符,腳下生風,比著劍指蹚嘡往二樓走。

朱老爺子的房間在上頭,朱先生趕緊跟在後面,別看趙大師也有點年紀了,但朱先生還真跟不上。

朱女士一看,也趕集跟上去。

「你們要來見證奇跡嗎?」小量一笑,從容邁步。

謝靈涯:「……」

不過在下面待著也是待著,謝靈涯和施長懸一起上去了,他剛剛打開了陰眼,上了二樓後,先看到的不是趙大師或者朱老爺子,而是一屋子的鬼魂,擠得滿滿當當。

他本來想進去,一下停在門口,這也太擠了。

朱老爺子躺在床上,眉頭緊皺,身上也壓著許多鬼魂,這些鬼魂輪流在他身上作怪。

趙大師毫無所察,坐在床邊把朱老爺子托起來,把符塞進他衣服里,然後劍指在身上畫符,念咒。

朱先生和朱女士都站在床邊目不轉睛地看著老爺子的臉,忽然不知自己身處鬼魂堆中。

過了一會兒,朱老爺子還真的艱難地睜開了眼,動了動身體。

小量得意地看過來一眼。

但他們的目光被趙大師畫符的動作吸引過去了,謝靈涯卻看得明白,趙大師扶著朱老爺子背的時候,一手畫符另一手在背上、脖子上按了好幾下。

朱老爺子只是昏睡時間越來越長,並沒有完全昏迷,謝靈涯知道趙大師根本召不來陰兵,他覺得趙大師與其說會法術,不如說懂那么點中醫,按了朱老爺子的穴位刺激他醒來。

「老大,老二啊……」朱老爺子喊了一聲。

兩人都沖上去,「爸爸,爸爸你沒事了吧?」

「我覺得……好重。」朱老爺子說罷,喘了幾口,又閉上眼睛了。

趙大師淡定地松開他,說道:「朱老爺子被陰魂纏身太久,雖然我已經把那些陰兵收服,還給老爺子放了靈符,但還是只蘇醒了片刻,需要好生調養。放心吧,已經沒有大礙了。」

朱先生還真深信不疑。說來好笑,他們以前請的大師真的有點本事,只是沒斗過而已,還吐了血。這個趙大師因為什么都沒做,反而沒事,又把朱老爺子給叫醒一會兒,讓朱先生倒覺得他是最厲害的。

趙大師拍拍袖子,「我明日還要前往省城為人驅邪,就不多留了。」

「我送送大師!」朱先生說道。

「等等,我爸爸還沒醒呢。」朱女士卻叫住了他們,她之前也是半信半疑,而且性格比較直,沒想那么多彎彎繞繞,別說醒一會兒,可不得等完全好了么。

「你沒聽趙大師說么,已經沒事了,剩下的就是調養!」朱先生嚷道。

「沒事了怎么不醒啊?」朱女士柳眉倒豎。

「……」朱先生被她繞得一下無語,「你簡直就是無理取鬧,你來,你請的人能讓爸爸立刻好么?」

「來就來啊!」朱女士立刻吼了回去。

她吼完才想到自己好像沒問謝靈涯,但是想想唐啟說的那么厲害,又多了點自信,咳了兩聲道:「謝老師,那你二位來吧?」

謝靈涯點頭,「可以啊,那我在這層樓設壇吧。」

「行,那就看看唄!」朱先生凶巴巴地道,隨即對趙大師和顏悅色地說,「那就不好意思,請你多等一下了,待會兒我派車送大師回去。」

趙大師也不怕,他覺得那倆年輕人多半和自己一樣是江湖……人士。

他這邊都做好准備了,他那符上動了手腳,明天他去省城,要是之後這老爺子沒好,朱先生找他。他就會讓朱先生把符拆開看,然後說有人破他的法,朱先生家有內鬼。

想著,趙大師非常自然地帶著小量在一旁坐下。

「謝老師,施道長,你們能不能也請那個什么兵馬?」朱女士說道,「總得以牙還牙啊!」

她一則是因為有法師說過父親就是被人請鬼纏身,二則剛才趙大師他們也是請的陰兵,心里有些想較勁,才有此一問。

謝靈涯和施長懸一時沉默了。

謝靈涯是不會,但施長懸是會的,雖然並非他家族擅長的術法,他平時也不供養陰兵,但總是通曉的。

那個房間確實有很多鬼魂,常人可能覺得,請一堆陰兵來對打聽起來比較有勝算。

但他們不知道如何和朱女士解釋,請陰兵對打還得花費老半天,等他們打完,要是直接讓謝靈涯提劍上去一頓暴力碾壓,那要快多了……

朱女士話都說出來了,才不想讓人看笑話,她小聲道:「要是有困難,我再加十萬。」

謝靈涯:「咳咳,沒有,沒問題。」

他想想算了,既然朱女士有要求,就盡量滿足唄。

謝靈涯和施長懸在旁邊商量了一下,倆人怎么分工,設壇當然是施長懸來。

這時施長懸卻聽商陸神在耳邊說:「請神祝將,靈涯設壇。」

謝靈涯看施長懸遲疑了一下,「怎么?」

施長懸便小聲告訴他,商陸神希望他來設壇。這應該也是商陸神的預測,可能比起施長懸設壇,謝靈涯來會比較好一些。

謝靈涯不禁道:「可我不會啊!」

施長懸:「……」

謝靈涯:「……」

……

小量坐在師父旁邊,一個勁看那倆人。

他們擺好了法案,但沒有立刻開始做法,而是由其中一人在給另一個人小聲講些什么,另一個人一邊聽一邊比劃動作,嘴巴微微動,仿佛在默背一般。

小量忍不住說道:「你們是不是現學來著?」

這句話算是問出大家心里的疑惑了,其實連朱女士也有點發愣,一開始還以為准備工作,但准備了那么久,看著真的像在臨場學習……

謝靈涯一聽,立刻反駁道:「我不是,我沒有,我們商量戰術呢!」

小量無語地道:「怎么可能啊,商量戰術要那么久,你其實根本就不會吧。」

謝靈涯理直氣壯地道:「沒有金剛鑽,我們能攬這個瓷器活嗎?你的陰兵可以開戰斗機,我們就不能排兵布陣了嗎?」

小量:「……」

其他人一想,這前半句也有點道理,雖然他們磨磨蹭蹭,但要真什么都不會上去做法,也不怕被打出去啊。

謝靈涯趕緊一轉頭:「還有幾段,我抓緊背完。」

施長懸:「……」

.

謝靈涯准備妥當,開壇請兵馬。

「一炷真香達八荒,祈禱威靈赴壇場!」謝靈涯步踏天罡,手捏法訣,神色比之剛才要嚴肅多了。

叫小量驚訝的是,看上去氣場竟然不比他師父差多少。

就連趙大師也在心中暗道,沒想到這小子年紀輕輕,竟然也是個老江湖了。

他干這行這么多年,遇到的同行多了去了,只要一開口,一設壇,他就能從舉手投足里看出來,這個人是什么身價。

而看這個年輕人的氣勢就知道,是能唬住主顧的,難怪敢接下這個活兒。

謝靈涯哪知道自己被趙大師和騙子相提並論,他正在誦念長篇禱詞,手中拿著法劍,起壇招將。

此時外面已是一片濃黑夜色,隨著謝靈涯一聲「恭對威靈」,整個室內溫度竟然猛地降了好幾度一般,眾人露在外頭的皮膚更是起了一片雞皮疙瘩。

這個異狀,是剛才趙大師做法時沒有發生的,他自己都有些疑惑了,這是什么情況,難道這人在朱家內部還有人配合?

他們這些人行走江湖,騙術多得是,一些障眼法更是不用說,還有那種從古到今傳下來的手藝,世代行騙。

《抱陽筆記》里就記載過一些,歷代師祖游歷的時候,也沒少見騙子,也琢磨出來可能是什么方法。

像什么請仙姑下凡,其實就是請了用繩技在空中動作,黑色的繩子在夜晚看不見,與人之間再放上一些遮擋,比如帳幔之類的。讓仙姑在上頭晃一圈,然後找種種借口,臨時離開而不是下來。

這種都屬於比較大型的騙術了,需要配合、布置。所以那時候內部也有種說法,腦子夠活的去做了法師,腦子不夠活的,上街賣藝雜耍。這兩者有些手法,實在是相通的。

當然,像那種騙術在今時今日不好時了,還有一些也被科學戳破,不過騙子們的技巧也會隨著時代進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