對於這種感覺，葉辰似曾相識，仿佛在哪里沉淀過，極其真實。

終究，他才竹林的深處望見了一道老邁的身影，正映著晨曦之光，摘下一片片竹葉，放在背後竹簍中，似要回去炒成干茶。

察覺到身後有人在看他，老人停滯下來，下意識回首，望向葉辰。

葉辰這才看清他的面孔，心神不由得有一瞬恍惚，似是憶起了很多年的往事，那是一個平凡小鎮，一個瞎眼老者在刻木雕，臨死前將一宗名為周天演化的秘術傳給了他，至今都未抹去。

沒錯了，那采茶的老人，便是昔年青仙古鎮的瞎眼老人：周易。

周易亦是死於天魔入侵，沒有修為的他，縱有逆天的推演之術，也依舊難擋天魔，不過他的周天演化，卻成了葉辰一大助力。

葉辰恍惚之時，轉世周易已緩緩走來，一雙慈目，溫和的打量著葉辰，老眸中還有一絲迷茫，「小友，你我可曾在哪里見過。」

「自是見過。」葉辰一笑，彈指打出了仙光，沒入了周易眉心。

依如其他轉世人一般，周易也不例外，仙光沒入便顯露了痛苦色。

葉辰並未言語，只是靜靜看著周易，不經意間還動了周天演化，推演的便是面前的周易，縱是距離這么近，卻依舊算不透。

至此，他才有些明白，為何先前算不出周易的身份，必定是前世修煉周天演化的緣故，前世乃無修天士，身份特殊，推天演地，堪破了太多天機，以至於輪回轉生之後，那神秘力量猶在。

不過，今生的周易，並非無修天士，他是有修為的，卻只有皇境。

葉辰揣測，必是因為輪回，才抹掉了周易無修天士這重特殊身份。

微風拂來，周易老軀已停止了顫抖，怔怔的看著葉辰，神色恍惚。

葉辰笑了笑，「此去當年已過兩百載，周易前輩，你輪回轉世了。」

「看來我的運氣還不錯。」恍惚之後，周易不由得笑著搖了搖頭。

「前輩好似不怎么意外。」葉辰笑道。

「曾堪破了太多天機，看的多了，便也見怪不怪了。」周易溫和一笑，「老朽感慨的是，時隔兩百年歲月，竟還能再見你。」

「輪回了前世今生，蹉跎了兩百年歲月，前輩依如當年。」

「你也一樣，還是一路風塵。」周易笑的慈祥，抓住了葉辰手腕，拉著直往深處去，「你我難得再相見，嘗嘗老朽煮的茶。」

竹林深處，有一間竹房，房前有一張竹椅，二人便是那般相對而坐。

轉世人相見，畫面卻是出奇的平靜，就如這幽靜山谷，不起半點紅塵的漣漪，一人曾堪破了太多天機，一人經歷了滄海桑田，心境早已化凡，縱有再震驚之事，也難讓他們心境起波瀾。

茶香，很快彌漫了竹林，香味雖濃郁，茶水卻清淡。

一杯茶水下肚，葉辰這才看向了周易，「前輩的推演之術可還在。」

「既是喚醒了記憶，周天演化自然在。」周易微微一笑，又為葉辰斟滿了一杯茶水，「不同的是，我再難達到昔年的高度。」

「以前輩對天機的演化，重回巔峰，該是不難。」葉辰緩緩一聲。

「堪破太多天機，也未必是好事。」周易搖頭一笑，笑中帶著愧疚，「老朽有些後悔昔年的決定，將你推上了一條不歸路。」

「前輩無需愧疚。」葉辰一笑，「您既能算出大楚自成一輪回，便也自能算到晚輩需要周天演化去尋找轉世人，前輩留給晚輩的僅僅是一部推演仙術，還是一個希望，晚輩自始至終也從未悔修煉了周天演化，因為它的確幫我尋到了太多大楚英魂。」

「縱是如此，吾也難心安。」

「前輩言重了，此事選擇權在我。」

「周天演化會在你度過天人五衰後，開始真正吞噬你的修為。」許是太愧疚，周易開始為葉辰講解古老的傳承，「那將是你走向無修天士的開端，每吞噬你一分修為，你的推演之術便會提升一分，當你修為被化盡的那一瞬，推演之術也便也隨之登臨至高峰，一旦成為無修天士，便再不能重登修煉路，除非你如我一般輪回轉世，可這不是大楚，並沒有輪回。」

「那無修天士的壽命呢？能活多少年。」葉辰希冀的看著周易。

「那要看你堪破多少天機了。」周易緩緩說道，「自你成為無修天士的那一刻起，每推演一次，壽命便減少一些，這便是上蒼對堪破天機之人的反噬，所以，一旦修為化盡成為無修天士，便莫要再動周天演化，所謂的天機，就是你獨屬的禁忌。」

「這么說，我有生之年也未必能尋到所有轉世人。」葉辰笑的有些苦澀，「所謂的壽命，將是我尋找他們不可逾越的天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