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些皇城司的人一擁而上, 將人一個個拉到面前,仔細比對手中的畫像。
一名親從官大聲說道:「昨夜有一重犯越獄逃脫,據消息稱, 他在附近失去了蹤跡。請諸位配合搜查。」
宋員外郎敢怒不敢言, 扶著書童退到旁邊, 叮囑道:「你們慢些!別傷了我的書和客人們。」
可這些人哪里肯聽?平日里橫行霸道慣了, 連方桌都撞倒了好幾個。
顧居敬被皇城司的人一推,再被四下逃開的人群沖到了旁邊, 離夏初嵐和夏衍姐弟倆遠了點。夏初嵐正要拉著夏衍到旁邊避一避, 沒想到肩膀被人用力按住,一下子將她轉了過去。
皇城司的人各個身高都在五尺九寸以上,力大無窮。夏初嵐的肩膀被眼前的親從官掐疼, 微微蹙眉。
「你干什么!快放開我姐姐!」夏衍去推那親從官粗壯的手臂,被他一把揮開,險些摔倒。
那親從官見夏初嵐神色姿態, 知道是女子無疑,松了些手勁,一雙眼睛卻直盯著她看。芙蓉如面, 楊柳為身,好一個絕色佳人!
「你跟我到旁邊去,我有話問。」親從官面無表情地說道。
夏初嵐一聽, 立刻搖頭:「大人有何話就在這里問。民女斷不可能是欽犯, 也不可能見過。」
親從官面露凶相:「我說什么便是什么, 由不得你反抗!」
顧居敬眼看不好, 已經迅速地跑過來,拱手一禮道:「小民顧居敬,這位姑娘是我的朋友,甫來都城,不知她所犯何事?」
顧居敬?那親從官微揚著下巴,打量眼前之人。都城應該沒有人敢冒認顧居敬的姓名,但也不過是一個商人罷了,就算顧相是他的弟弟,皇城司的人做事,難道還要給他什么交代不成?
「你閃開,否則連你一並抓起來!」親從官喝了一聲,轉身就要把夏初嵐拖走。誰知,他還未邁出步子,眼前便有一道陰影籠罩下來,緊接著掌風直逼他的面門。
「啪」的一聲脆響,他側頭捂住了臉,驚愕地說道:「大……大人……」
剛才那人冷冷地俾睨著他:「畫上之人,是男是女你分不出來?」
「……末將知錯,」他支吾著,「這就放人。」
那人掃了夏初嵐一眼,目光掠過顧居敬,然後面無表情地走開了。
顧居敬連忙護著夏初嵐和夏衍退到垂柳底下,他的身量很高大,剛好能把姐弟倆都擋在後面。
「你們沒事吧?」剛才他嚇死了,這群衙內平日里就橫行不法,根本無人能夠牽制,實在招惹不起。若是起了沖突,不知該如何收場。他沒想到來參加個曝書會居然會遇到皇城司的人,真是流年不利。
夏初嵐也有些被嚇到,還是搖了搖頭:「二爺別擔心,我沒事。只是第一次遇到這些人,覺得有些可怕。」剛才那人凶神惡煞地要把她拖走,若沒有人攔著,後果不堪設想。
夏衍低聲問道:「顧二爺,那個人是誰?好大的架勢啊。」
顧居敬道:「提舉皇城司蕭昱,授武功大夫。你們別看武功大夫品階不高,但是蕭昱權柄極大。而且他還是崇義公蕭儉的兒子,崇義公知道嗎?」
「知道。」夏衍敬畏地點了點頭。
原來是蕭氏子孫,怪不得如此有氣勢。蕭氏是前朝的皇族,傳聞太/祖留有三道遺命,其中之一就是蕭家後人有罪不得加刑,縱犯謀逆,也只在獄中賜死,不得連坐。蕭家還握有太/祖賜的丹書鐵券,能夠免死,而且皇族對其十分禮遇。
可謂名門中的名門,貴族中的貴族,難怪蕭昱能夠在天子腳下橫著走了。
皇城司的人搜查了一陣,沒有找到人,將院中弄得一片狼藉,然後大搖大擺地走了。
等出了宋園的門,蕭昱將剛才的親從官叫到面前來:「明日你自請調出都城。」
那人驚道:「大人,末將家在臨安,末將不想……」
「蠢物。」蕭昱丟下兩個字,頭也不回地走了。那親從官愣在那兒,欲哭無淚。蕭昱的命令他不敢違背,可他打小在都城長大,沒有去過外地,還不知道怎么跟家中的雙親交代。
另一名年長的親從官走過來,拍著他的肩膀嘆道:「你才來,不知剛才有多凶險。我們皇城司給皇上辦事,一般人的確不敢惹。可那顧居敬是什么人?是宰相的親哥哥,這你也敢得罪?到時候怎么死的都不知道。那個戶部侍郎吳志遠,以前是何等風光,下場又如何?你自請調走,省得以後有麻煩。大人也是為了你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