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1 / 2)

</br>沒有再在許氏跟前提這件事了。

衡哥兒按虛歲算,已經十歲了,在這個時代,也不能再算成小孩子了。十一二歲的時候,就該注意著男女大防了。而且也能有自己的表字,本該是長輩給他取一個,但是在季大人給他一個表字之前,皇帝就表現出了要賜他一個表字的意願。

四月時候每日去宮里上學,是一年里最舒坦的時節。

早上出門時,天剛蒙蒙亮,並不熱,進了宮,收拾一番,看一陣書,寫一陣字,皇帝才會進書房來。

因為在杏花春雨酒樓里,衡哥兒和趙致禮鬧了矛盾,之後在書房里,兩人之間也像起了疙瘩一樣,甚少說話了。

這一日,皇帝在位置上坐下來讀了一陣書,突然問起趙致禮來,「表哥,朕記得你的表字是季庸,是嗎。」

趙致禮本在寫字,這時候放下了筆抬起頭來回答,「皇上,是的。」

皇帝點點頭,「這個表字倒是不錯的,是誰取給你的。」

趙致禮答道,「是太後娘娘。她說平常也是一種福分,就便將庸字賜給了我。」

衡哥兒本來在看書,此時也被吸引了注意力,他之前一直沒聽人叫過趙致禮的字,皇帝是叫他「表哥」,之前徐軒是叫他名字,或者「趙世子」,宋太傅和湯師傅是直接叫他「趙致禮」,現在才知道趙致禮是叫「季庸」。

季是家中行四,想來是他叔父家里還有兒子排在他之前,他自己家里有兩個庶兄,他正好就行四了。

而這個「庸」字,要是是一般平庸的人,家里反而不會給他用這個字,不然只會讓子孫更加平庸。

而趙致禮就不同了,定然是他小時候更加鋒芒畢露,所以才被眼光很毒辣的太後賜了他一個「庸」字,應該是希望他能夠收斂一些鋒芒。

衡哥兒將皇帝和趙致禮的話聽在耳里,手上的筆沒有停,繼續習字。

沒想到皇帝突然間轉移了話題到他的身上,「季卿,你可有表字?」

衡哥兒愣了一下才放下筆,起身要回答,皇帝已經對他做手勢,「在一起這么久了,你還這么多禮,趕緊坐下吧。」

衡哥兒謝了禮才坐下了,說,「還沒有表字。」

皇帝這下就開心地笑了,說,「朕賜你一個表字,你覺得如何?」

衡哥兒心想皇帝要賜給自己什么表字,不要太過分的,他都能夠認可。

心里雖然不大情願,嘴里卻說,「能夠得到皇上賜表字,那是微臣的福分,微臣高興還來不及。」

皇帝歡喜地說,「那好,朕要好好想想,你用什么表字地好,你回家也給季大人說一聲,讓他不要再給你取了。」

衡哥兒只好說道,「莫大恩寵,父親想來也會很高興的。」

皇帝於是就真費心費神地給衡哥兒想表字去了,讓衡哥兒反倒不好意思。

回到家將這件事給季大人說了,季大人也是一愣,然後可有可無地說,「皇上一片心意,你當好好領著。」

衡哥兒就恭恭敬敬應了一聲,「是。」

又過了十幾天,皇帝在想了十幾個又劃掉了十幾個字之後,才把衡哥兒的表字給確定了下來。

這一天早晨,他只在早朝上坐了一會兒,一盞茶時間也沒有,他就不斷向李閣老遞眼色表示自己要走了,李閣老拿他沒法子,就讓他散了朝。

皇帝從宣政殿一路歡歡喜喜到了勤政殿東偏殿,進了守心齋,看到衡哥兒正在讀書,聲音朗朗里又帶著柔婉,他高興地走到他的書桌跟前去,道,「季卿,早啊。」

衡哥兒被他嚇了一跳,放下手里的書,給他行了禮,「皇上萬歲,早。」

那邊趙致禮看著兩人,也對著皇上說了一聲,「皇上早。」

皇帝歡喜地擺擺手,「不用多禮。」

說著,就笑盈盈看著衡哥兒,「季卿,前陣子朕說要給你取個字來著,朕總算是想好了。」

衡哥兒在心里驚了一下,心想別太難聽才好,人已經起了身,一副期待的表情看著皇帝,「多謝皇上。」

皇帝於是將衡哥兒那擱在硯台邊的毛筆給拿了起來,又拿過一張紙,在紙上寫下了兩個字。

連趙致禮都被吸引了注意力,也起身過來看了,當看到紙上是哪兩個字,他沒有忍住,一下子就撲哧笑了出來。

衡哥兒還要對皇帝千恩萬謝,「多謝皇上賜字,只是不知這『迢迢』二字,可有什么典故。」

皇帝指著他剛寫下的「迢迢」,道,「迢,從辵(chuo四聲),從召,正是應朕之召喚,來到朕身邊的意思。迢迢,不是正好。」

衡哥兒覺得欲哭無淚,只是一臉茫然地看著皇帝。

趙致禮一直注意著衡哥兒的神色,此時就又被他逗笑了,而且笑得一發不可收拾,還說道,「皇上,我覺得迢迢二字正好。只是,有點像叫小狗。」

「……」皇帝在無語的怔愣了幾秒鍾之後,又問衡哥兒,「你喜歡還是不喜歡。」

對比起討皇帝歡心,還是以後都要用這么惡俗的一個字,衡哥兒只好說道,「皇上,我覺得迢迢更適合女兒家,我是男兒,用這個字,未免不庄重。畢竟以後叫我這個字的,都是我的同輩人。」

皇帝看了趙致禮一眼,趙致禮雖然已經閉了嘴,但是還是控制不住勾著唇悶笑。

皇帝蹙了一下眉,道,「好吧。那就算了。以後叫君卿,如何。」

說著,還把「君卿」二字在紙上寫了。

衡哥兒雖然還是覺得這個字有點太重,但是看皇帝已經板著臉,只好不再打擊他,應下了,道,「微臣覺得君卿二字,更適合我。」

皇帝這才出了一口氣,道,「那,以後就叫這個字。」

說完,又看著衡哥兒笑道,「君卿。」

衡哥兒愣愣望向皇帝沒有反應,皇帝只好轉頭叫趙致禮,「季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