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節(1 / 2)

</br>季衡走上前去,對他微笑道,「世子殿下,早。」

趙致禮不滿地說,「早是早。不過你什么時候能不叫我世子,而是叫我的名,或者字,都行的。當然,你叫我趙哥哥,我也能欣慰接受。」

季衡從他身邊走過,淡淡說,「你在小和巷里待了些日子,說話都帶著花腔了嗎。」

趙致禮說,「咱就不要說這個話了,我以後不會再去的。」

季衡停下步子,回頭看他,說,「你這話我可不信,要不咱們打個賭,你以後去了要如何?」

趙致禮趕緊道,「既然你知道不可信,那咱們就不賭。」

跟在季衡身後的抱琴沒忍住被他這話逗笑了,但是他又馬上意識到在之前趙致禮說要換了他去做孌童的事,他就趕緊讓自己肅穆了神色,對趙致禮行了禮,「世子殿下好。」

趙致禮看來心情還行,一向不理睬奴才的他,對著抱琴點了一下頭,才跟著季衡一起進了殿里。

對於趙致禮又入宮來伴讀,皇帝很是詫異了一下,又很快笑了起來,說,「表哥,你總算進宮來了。病好了嗎?」

趙致禮略有些尷尬地笑笑,說,「這么些日子了,不好也得好了。」

這日上午的課是湯廣延湯師傅上的,湯師傅要講得嚴肅正統得多,沒有宋太傅講得深入淺出,趙致禮甚至在課上打了瞌睡,湯師傅也不好說他,只是不斷走到趙致禮的桌子邊上去,用手指敲他的桌子。

上午課完了之後,三人就在勤政殿東偏殿側間用了午膳,飯後,趙致禮讓殿里伺候的奴才都出去了,然後才對皇帝說,「皇上,微臣有事要同您說。」

要說之前,趙致禮在皇帝跟前,從來沒有這么鄭重地說過話,皇帝愣了一下之後,就笑了,說,「表哥要說,朕都會好好聽的。」

季衡在旁邊道,「那微臣先告退,在外面候著,皇上和世子有事可以叫我。」

皇帝這時候卻叫住了他,道,「君卿,你就留下吧。」

季衡卻道,「那外面……」

皇帝說,「勤政殿殿大,外面就是回廊,誰在外面,一眼就能看清,再說這是中午,誰敢在外面偷聽。」

季衡聽他這么說,便知道皇帝清楚趙致禮要說的是機密話題。

季衡點頭應了,但是還是出門檢查了一番,又叫了守在不遠處的柳升兒,和他說悄悄話道,「不要讓人靠近大殿。」

柳升兒明白要怎么做,趕緊應了。

季衡這樣鄭重其事的行為,無形中給趙致禮增加了壓力,完全是逼迫他不得不對皇帝說出心里話,而他,晚說不如早說,其實越早下定決心,對他只有好處。

皇帝坐在椅子里,趙致禮本來也坐著,他突然起身,走到皇帝跟前,一下子跪下了。

皇帝接受臣子跪拜,這對他來說已經是十分平常的事情,但是此時趙致禮這一跪,依然讓他愣了一下,不過他並沒有表現出驚訝,反而用十分平和的語氣說,「表哥,你有什么要說,就同朕講吧。咱們之間的關系,你還需要如此多禮嗎。」

趙致禮依然跪著沒有起來,道,「皇上,這不是禮儀的問題。是微臣……想向皇上您獻上咱們趙氏一族。」

皇帝眼神突然更深了,但他並沒有因趙致禮這話有所動容。

季衡站在門邊,身姿筆直,微低著頭,在心里深呼吸了一口氣。

皇帝抬頭看了季衡一眼,然後才說道,「表哥,你這是什么意思。」

54、第三十七章

趙致禮從小生活在環境復雜的大家族里,他父親當年在外帶兵,身邊帶了好幾個通房女子,以至於他上面有了三個庶兄,然後他母親才有了他。

趙家,外人看著的確是十分氣派而富貴的,只有生活在這大家族里的人,才知道里面關系到底有多亂多復雜,趙致禮雖然是家中唯一嫡子,但因父母關系不合,他父親並不是很喜歡他,甚至有一次他聽到父母吵架,父親說他可能是外面的人的野種。

由他父親嘴里說出這種話,這深深打擊了當時小小年紀的趙致禮。因為這話侮辱了他的母親,還侮辱了他。

其實趙致禮長得很具趙家人的特色,就連季衡看了趙致禮,又看太後娘娘,就覺得趙致禮同太後娘娘很像。

由此可知,趙致禮的父親定國侯的那種辱罵之詞,毫無根據。

就是這句話,拉開了趙致禮和他父親之間的親密關系。

不過同為趙家人,在利益上是需要統一的。

定國侯雖然不喜歡趙致禮,趙致禮對他的父親也缺乏敬愛,但是平常在外面兩人也會做出父慈子孝來。

趙致禮從小長大的環境,並不如外界看到的那么優越而一帆風順,除了大家族里的各種爭斗,他又時常入宮,之後又做皇帝伴讀,要說他的眼力和心智,一般人都是不能同他相比的。

和小皇帝相處了這么久,他又哪里看不出小皇帝到底是個什么樣的人。

這個江山,他們趙家名不正言不順,那是不可能圖謀走的,吳王想要,恐怕也難以拿到手。

趙致禮同小皇帝一起長大,情分其實比家中兄弟還要親密深厚很多,做下這種決定,是他從很早之前就開始想的,家中讓他娶吳王嫡次女香安郡主,則是一個催化劑,讓他不得不做出決定了。

他娶了香安郡主,是他家里同吳王達成盟約的意思,他們趙家已經被權勢蒙蔽了眼睛,根本沒有看到一天天長大的小皇帝根本不是任由他們家拿捏的人了。

如果同吳王達成盟約,趙家其實是進入了一個更加危險的境地里,第一是徹底得罪了皇帝,第二是吳王絕對不是好相與之人,那只是引狼入室,第三,趙家是自己給自己斷了任何一條後路,只能在謀求權力的這條路上不斷向前了,要一直壓制著皇帝權利,不然就只能是死路一條。

他將這些同他父親,同叔父說了,卻得不到兩人的認可。

現在李閣老和文官集團在不斷削弱他們趙家的權勢,不引入吳王,他們家也完全保不住現在的權勢了。

再說,太後娘娘還年輕,只要她在一天,吳王也根本不敢輕舉妄動的。

趙家現在的幾個掌權者都這么認為。

看家中情勢如此,趙致禮只能用各種方法來表示自己不願意娶香安郡主,不過他的爭斗並沒有顯出任何用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