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節(1 / 2)

</br>皇帝點點頭,一臉肅穆,道,「朕正是因為此事來急著見兩位大人。朝中不少大臣都被吳王所收買,據朕所知,之前有人上書說吳王私蓄兵力要謀反的事,但是此事卻被壓了下去,很快石沉大海,那位大人還被發配了雲南。所以朕想,現在要控制住吳王,其一,是現在就要排布兵力,占據沿海,和吳王上京之路,對他有阻撓之勢,然後對他進行合圍,在他不能擴大戰事作亂的情況下將他剿滅,或者是他能夠所有反省,不再起謀反之心,這是最好。

現在廣東水師在國公大人您家手里,朕倒是放心的,但是山東和兩淮的軍隊,卻被趙家把持,我看吳王同趙家聯姻,也是因為趙家把持著山東和兩淮的軍隊。」

平國公雖然年事已高,精神卻不錯,目光幽深而銳利,道,「這其一要再仔細謀劃,那皇上,其二呢?」

皇帝道,「就是用李閣老牽制吳王和趙家,李閣老和吳王有暗地里的聯系,不過是因為他提早做著准備罷了,他心里不一定就是希望吳王登位。所以,朕准備許李閣老的孫女皇後之位,讓李閣老先牽制住吳王。」

平國公和季大人之前就知道皇帝年歲雖小,但是卻是個心性堅定又有心機的人。此時聽皇帝說了這一番分析,不由心里就有了更深的認識。

皇帝聰明,這自然是支持他的臣子的福分,但是,過於聰明的皇帝,也會讓下面做臣子的有些心驚膽顫。

好在皇帝也明白這個道理,所以他就又說,「兩位大人,你們怎么看。朕畢竟終日在皇宮里,所見有限,看法也許和實際狀況偏頗很大。」

平國公道,「皇上的考慮,十分妥當。趙家和吳王聯合,想要打進京來,也並不容易,但是卻免不了天下大亂,現下吳王到底有聯絡多少人,並不清楚,所以,皇上說將吳王圍在他的封地,瓮中捉鱉,是最好的法子了。就是李閣老這里,他是個老狐狸,對皇上,對吳王,對趙家,他都持著觀望態度,又正好在這局中保證自己地位,倒是難辦。」

季大人說道,「微臣看,其實他也在局中,想不入局何其之難,一切就看皇上,能夠怎么讓李閣老動心了。」

皇帝看向季大人,說,「還請季大人講明白些。」

季大人也看出來了,皇帝定然是已經想好了如何對付李閣老,此時問他,只是做個樣子,家里有了一個心思深沉的兒子,季大人是絲毫不敢小看這些年歲還小的少年的,再說,皇帝心思的深沉,恐怕是一般經歷半生的人也不一定有的。

但平國公似乎還在以為皇帝年歲小,年歲小的孩子即使聰明,也只是小聰明。平國公這樣,等小皇帝將來親政後,恐怕會吃虧。

季大人不敢怠慢,趕緊講了自己的想法,但是也只是稍稍講了一些,既觸及了皇帝的心思,又並不深入,既讓皇帝明白自己的意思,又不招惹平國公的忌憚。

三人一番談論了之後,就定下了之後一段時間的具體計劃。

看看房間角落里放著的自鳴鍾,時辰已經不早,皇帝趕緊起身來,說,「今日就到這里,朕得先離開了。下次若是還有事,書信傳遞不便,又約個時間到這里就行。」

平國公和季大人應了之後又送皇帝離開,皇帝轉過屏風進了通道,發現季衡已經站在那里等他,他本來緊綳的神經馬上就松懈了下來,笑著走過去,不知為何有點脫力,踉蹌一下差點摔了,季衡趕緊扶住他,又擔心地問,「皇上,您怎么了?」

皇帝對他笑了笑,說,「沒事。」

他將身子朝季衡靠了靠,深吸了幾口氣,才漸漸緩過來。

兩人回到了原來的卧室,季衡對皇帝小聲說,「皇上,您要不要脫掉衣裳,真上床去休息一陣。」

皇帝點了點頭,在季衡的伺候下真脫了外裳,只留了里面單薄的里衣上了床,躺在床上後,又朝季衡伸了手,柔聲要求,「君卿,你別走。」

季衡只好在床邊坐了下來,由著皇帝抓住自己的右手,輕聲道,「皇上,您睡會兒吧。」

小皇帝不好要求季衡和自己同睡,也許的確是太困了,或者是在季衡身邊時,總比平常要覺得安心,他慢慢閉上眼睛,很快就真熟睡過去了。

季衡看他睡了,才把手抽出來,去一邊桌上拿了一把扇子,輕輕給皇帝打扇。

李安濂睡了一覺起來,過來找皇帝,在外間看到坐著打瞌睡的抱琴和柳升兒,就問,「皇上呢?」

柳升兒對著他做了個噤聲的動作,然後才到他跟前去,小聲道,「皇上在里間睡覺呢。」

李安濂不滿地說,「你不在跟前伺候著,倒坐在這里打瞌睡。」

柳升兒看了抱琴一眼,才輕聲道,「季公子在陪著皇上。」

李安濂哼了一聲,繞開柳升兒,進里間去,琉璃珠簾被掀開發出清脆的撞擊聲,李安濂進去後迎面是一展畫著四美圖的屏風,繞過屏風,就看到了床上的情景。

皇帝還在睡著,季衡坐在床邊,一手撐著面頰,一手握著扇子在輕輕給自己和皇帝打扇。

李安濂愣了一下就小碎步上前去,輕聲道,「季公子,還是讓咱家來伺候皇上吧。」

季衡正要將扇子給他,皇帝這時候就睜開了眼,帶著惺忪睡意又有點惱怒地看了李安濂一眼。

季衡輕聲道,「皇上,您再睡會兒吧,現下外面熱著呢。」

皇帝抬手撐在額頭上,道,「睡得身子發軟。君卿,你一直給朕打扇,你不累嗎,要不,你也睡一陣吧。」

季衡笑了笑,說,「這比在林師傅的課上練劍要輕松多了。」

他說著,已經將扇子給了李安濂,自己也起了身。

皇帝看李安濂接替了季衡的位置,就不滿地坐起了身來,說李安濂道,「正經讓你來伺候的時候你不來,現在來了,又把朕給吵醒了。真是個狗奴才。」

李安濂陪笑道,「都是奴才的錯,奴才該死。」

皇帝哼了一聲,道,「朕不睡了,伺候朕洗漱,朕想喝點酸梅湯,可有?」

季衡說,「微臣去讓柳升兒進來伺候,讓廚房送酸梅湯來。」

季衡出門讓人准備酸梅湯,和冰鎮的水果,又去找趙致禮,趙致禮在花廳里的貴妃椅上斜躺著,一邊吃嬌美的伎子喂到嘴邊的去皮去籽的葡萄,一邊翻看一本書。旁邊還有另外一個伎子用柔荑握著紈扇,隔著冰山將涼風扇到趙致禮身上,趙致禮這個樣子,真是好不享受。

季衡過去說,「皇上醒了。」

趙致禮瞥了他一眼,說,「你家的這個葡萄是哪里來的,比我家里甜。」

季衡說,「這個我可不知,是我母親准備的。」

趙致禮翻身坐起來,道,「咱們去看斗雞,怎么樣?」

季衡無語地看著他,好半天才說,「還是算了吧,這么大熱天,你不中暑,雞會中暑。」

他的話將兩個伎子都給逗笑了,她們顫著肩膀笑了好一陣,趙致禮伸手捏了旁邊用牙簽喂他葡萄的女子的面頰,說,「有什么好笑,要笑一邊去。」

皇帝這時候已經從檐下走了過來,見趙致禮的輕浮行徑,而季衡站在旁邊看著不以為意,他不由就說趙致禮,「表哥,你總要將君卿帶壞的。」

季衡回過頭來看皇帝,說,「楊兄,快來坐吧,您看趙季庸有多享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