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7節(1 / 2)

</br>宋太傅沒有表示。

季衡繼續說道,「既然是治國之道,那么,就是在治國的基礎之上,才成立的民為貴,社稷次之,君為輕。那這治國,是誰在治國,是君王在治國,君王在祭祀社稷,君王在統領朝臣,君王在治理百姓。所以,弟子認為,這是指君王在治國時,要在心里將百姓放在第一位,其次是社稷,而將自己放在最輕的地位,也就是君王不要重視自己的享樂而不顧百姓忘記社稷。如此的君王,才是明君,才能治理好一個國家。如果一個國家,在百姓的心里,君王是最輕的,或者說一個國家要是沒有君王,或者是君王頻繁更換,那么,這個國家可想而知,只會陷入大亂。不需要別國攻打,已經亂成一團了。所以帝位上的君王是至關重要的,一個在心里將百姓和社稷看得比自己重的君王,才是一個好的君王,一個好的君王在帝位上的穩固,才是一個國家穩固的根本。弟子是如此理解的。」

季衡總能夠說到皇帝的心坎里去,楊欽濟畢竟還是個孩子,從小到大在家里也是備受寵愛,這么突然之間被父王送到這陌生的京里做人質,心里不可能不會沒有不安,剛才說的那一番話,又馬上就被季衡反駁了,而季衡反駁得還很有道理,他一邊很惱怒,一邊又有些動搖,覺得季衡說的的確也沒錯。

季衡說完,連宋太傅也露了一絲笑意,然後他說,「坐下吧。」

他沒有說兩人誰對誰錯,只是又接著講了下去。

楊欽濟看向季衡,季衡卻沒看他,他已經又低頭對照著書聽宋太傅講課了。

上午課完了之後,皇帝帶著季衡回麒麟殿用午膳,也叫了楊欽濟一起,楊欽濟沒有拒絕,跟著一起去了。

勤政殿里暖融融的,從里面出來,外面就非常冷,楊欽濟十分不適應地皺著眉,季衡手里拿著抱琴送到他手里的暖手爐,他就遞過去給楊欽濟,說,「殿下,您用吧。剛從杭州來雍京,定然不適應這里的寒冷的。」

楊欽濟愣了一下,沒有接,說,「不必。」

然後又罵跟著自己的奴才,「你們做事就沒一個上心的么,連暖手爐都不知道給孤准備。孤要你們有什么用,亂棍打死算了。」

把跟著他的兩個小太監嚇得趕緊跪地請罪,還是皇帝過來說了兩句話,又賞賜了他兩只暖手爐,此事才作罷了。

因為季衡是從揚州來的,他喜歡吃淮揚菜,小皇帝有了自己的小廚房之後,就從外面找了兩個做淮揚菜的大廚進宮來,季衡在小皇帝這里用膳時,時常就能吃到自己喜歡吃的菜。而且廚房師傅還很能創新,時常就有新菜上桌,即使像他那么被許氏養得挑剔飲食的,對小皇帝的小廚房也沒什么可挑剔的了。在皇帝沒有小廚房之前,總吃御膳房的菜,御膳房的是大鍋飯,即使是做給皇帝的,也並不特別精美,從御膳房送到皇帝桌上的這個過程中,菜往往都冷掉了,根本就讓人提不起胃口,也難得皇帝吃了那么多年還沒吃出胃病來。

坐在飯桌上,皇帝對早上一來就挑釁了他的權威的楊欽濟依然保持了溫和的態度,還賞賜了兩樣菜讓小太監夾到他的碗里,說,「欽濟,你從杭州來,想必是喜歡吃這脆膳的。」

一早上,宋太傅和季衡都不溫不火地給楊欽濟下了面子,讓他要知道以君主為尊的道理,所以此時他也知道恭敬了,說,「多謝皇兄賞賜。」

不過吃了之後,他又有了挑剔之處,說,「這脆膳,還是要江南的水養出的鱔魚才行,這北地養不出好鱔魚來,再說,現下是冬天,鱔魚也並不好,要在春天的鱔魚才好。」

皇帝就說,「朕一直在這宮里,對這鱔魚倒是沒那么多了解。」

說著,又問季衡,「你之前贊這鱔魚做得好,難道是騙朕呢。」

皇帝賞賜的,即使不好吃,也要說好吃,皇帝問季衡那么一句,自然是提醒楊欽濟這個道理。

季衡回道,「微臣在揚州時,經常吃鱔魚,同宮里的比起來,味道是各有千秋,不過以微臣的口味,是真覺得皇上您賞賜的更好吃。這脆膳,是要將肥美的活鱔放入放了鹽的清水里,將魚活活地煮成嘴張開的樣子,然後再洗凈鱔魚,將鱔肉劃下來,再入油做烹調,其過程讓人不忍。家中母親吃這道菜時,就讓用的死鱔魚,宮里的恐怕也是用死的鱔魚,只是不知郡王殿下府里是如何烹調的。」

楊欽濟看向季衡,說,「沒想到季衡你倒是對什么都了解,這庖廚之事你也知道。」

季衡道,「只是對自己愛吃的東西了解而已。」

楊欽濟不大高興,又只好忍了,於是飯後,趁著皇帝去換衣裳時,他就將季衡逼到牆壁處,威脅他道,「你總和孤作對,看有你好受。」

季衡說,「小人不敢。」

但是他的語氣是那么平靜,只讓楊欽濟更加氣憤。

62、第四十五章

楊欽濟是吳王的小兒子,在王府時,不消說,性子一定飛揚跋扈。

這才進京來沒多久,就一直在夾著尾巴做人,心里早就憋了火。

季衡這樣不溫不火地對待他的威脅,讓他心里的火氣更重,他抬腿就狠狠踹上季衡的腿,季衡要是生生受了這一踹,小孩子骨頭還很脆,不骨折也難。

季衡在林師傅那里練劍時,就是以靈活為長,此時自然是很容易就避開了,楊欽濟沒有踹到他,反而踹到了牆,這讓他受了痛,他就更是火大,要過來抓著季衡打。

在皇帝換好了衣裳過來時,正看到楊欽濟要將季衡拽住,而且楊欽濟神色十分凶狠,沒有一點是玩鬧的意思。

皇帝臉色黑沉下來,說,「你們在鬧什么?」

楊欽濟收回手,狠狠瞪了季衡一眼,回頭對皇帝說道,「沒什么,就是飯後有些漲食,和季衡動一動。」

皇帝又瞥了他一眼,臉上神色看不出喜怒,不過卻威勢感十足,說,「宮里是庄重的地方,不要鬧來鬧去。在朕這里倒還好,母後那里,是最好靜的,你住在那里,還是注意些好。」

楊欽濟憋著氣應了是。

下午的功夫課,即使是在大殿里,而且殿里又燒了兩個暖爐,但因殿里太寬闊,依然讓人覺得冷。

楊欽濟開始很不習慣,而且他在吳王府里時根本沒有接受過系統的武術學習,平常只是恃強凌弱,或者指使府里的仆人們仗勢欺人而已。

這樣一來就看到皇帝和季衡已經有了很深厚的功夫底子,直接開始練劍,他卻被林師傅叫去讓一個隨便的兵士教授如何扎馬步,他如何能不氣呢。

所以沒扎好一會兒,他就要求要學季衡學的雙劍,林師傅根本沒理睬他,只是讓那個兵士繼續監督他扎馬步。

這下楊欽濟就覺得林師傅是在故意針對他,於是他也就不是好相與的了,直接和那個兵士鬧了起來,還讓那個兵士跪下。

說起這宮里的禁軍,士兵大多家里都是有背景的,不然還真進不來,此時楊欽濟讓他跪下,他可沒有聽命,直接將楊欽濟按住了,讓他扎馬步。

最後楊欽濟直接跑到皇帝跟前來告狀來了,說要治那個兵士的罪。

皇帝蹙眉看著他,說,「這里都是林師傅說了算。你現在只是扎馬步,還算好的了,朕和季卿剛開始的時候,是在外面跑步。當時也是這么冷。」

楊欽濟於是不說話了,比起在外面天寒地凍的場子里去跑步,還是在殿里扎馬步要輕松些。

書房里伴讀只有三個人,楊欽濟是個滿身戾氣沒處發泄的人,他不敢在皇帝面前太放肆,自然就緊著季衡欺負,他畢竟是郡王,季衡雖然從沒有被楊欽濟欺負到,但也沒法教訓他幾次讓他不要犯渾。

於是,沒過幾天,皇帝就又召了兩個伴讀進宮來。

其一是西寧侯邵家在京里的一支,上次季衡見過的邵歸的弟弟,十四歲的邵黎。

還有一個是永昌侯的小兒子,趙致禮的堂弟,十一歲的趙致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