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節(1 / 2)

</br>季衡出門去找許七郎,是先稟報了季大人的。

於是此時季大人就問道,「七郎被帶回來了?」

季衡點點頭,「嗯,回來了。」

季大人嘆了一聲,說,「這個孩子,也不小了,在我們家出了什么事可不好。只是這次他要跟著我一起,我帶他回揚州,也不是好事,我看你還是讓他今年不要回去,等江南局勢穩定了再回去才好。你大舅,這兩年也多在廣州,沒住在揚州了。」

季衡也是這么想的,晚上讓許七郎睡自己房,也是要勸他先不回揚州。

季衡應了之後,又和季大人說起皇帝的意思來,如此一談論,就又是一個時辰過去了,等季衡回到自己房里,已經是四更上下,他累得就要睜不開眼,連臉也不想洗,只是被丫鬟桂圓伺候著脫了衣裳,又接過荔枝打著哈欠遞過來的帕子隨便抹了抹臉,就穿著里衣爬上了床,跨過睡在外面的許七郎,讓兩個丫鬟放下床帳後就先去睡去,他也拉過被子准備睡了。

季衡才剛蓋上被子,許七郎就朝他湊過來了一點,睡眼惺忪,聲音含混地問,「你怎么才進來?」

季衡含含糊糊地說,「我困,睡了。我明天回來再和你說件事,你這次不要跟著我父親回揚州了,你過兩年再回去。」

其實經過季衡的一番話,許七郎自己也不大想回去了。

喜歡一個人的時候,總是又歡喜又痛苦的,他痛苦的時候就想回揚州去,歡喜的時候就只想待在季衡身邊,這樣可以看著他,可以碰到他,甚至可以和他睡在一張床上,這是多么開心的事情,回了揚州,可就沒有了。

於是許七郎根本不需要季衡的勸,就答應了,「嗯,我最近也不想回去了,以後再說吧。」

季衡也沒多想,幾乎是瞬間就陷入了黑沉睡夢中去。

許七郎雖然很亢奮,卻也太困了,在被子里將季衡的手抓在手心里,也睡了過去。

季衡只睡了一個時辰,五更天就要起來進宮去,季衡起床時十分痛苦,但也不得不起來,許氏親自來為他擦了擦身,又替他換了衣裳,將他拾掇好,整個過程中,季衡的眼睛都沒能睜開。

季衡正處在長身體的階段,嗜睡是本能,即使意志力強大,也沒法和這個本能抗衡。

所以他早飯也基本上沒吃什么,吃不下。

許氏十分心疼兒子,讓抱琴帶了些吃的上馬車,季衡在馬車里,也一直在睡覺,等到了丹鳳門,他才醒過來,在清晨的冷空氣的刺激下,才徹底醒了,又開始新的一天的生活。

這一天楊欽濟依然沒有來上課,不過趙致祥倒是來了,病病歪歪的,上課精神也不大好。

皇帝看季衡的臉色也不大好,一副倦倦的樣子,課上到半途休息時,他就讓小太監送了參茶來,一人一碗,季衡喝了參茶,精神才稍稍好些了。

上午的課結束,午時要用午膳前,坐在西側的休息間里,皇帝就很擔心地詢問季衡,「君卿,你身子沒事吧,朕看你今日臉色發白,都沒有血色。」

季衡對他笑了笑,說,「根本沒事,就是昨晚睡得太晚,只睡了一個時辰,瞌睡得緊,除了想睡覺,也沒別的了。我看永昌侯世子倒是比我身子差多了,只是勉勉強強能夠來御前伴讀,還不如讓他下午就回去,好好養著身子。」

皇帝一想也是,就招來小太監去對趙致祥傳話。

沒想到趙致祥卻說自己沒事,希望留下來下午上拳腳課。

皇帝也就無話可說了。

午膳後皇帝讓季衡睡了午覺,下午季衡精神就要好不少,在下午課上,趙致祥就來找季衡說話,說,「大伯府上,四嫂子的事情出了之後,四哥在家里日子可沒有之前好了,君卿,你是四哥的好友,你有時間的話,就見見他勸勸他吧。」

季衡沒說昨晚就見過趙致禮的事,只是問道,「他怎么了?」

趙致祥蹙著細致的眉毛說,「四嫂肚子里的孩子沒了,家里都在責怪他。孩子沒了,總要傷心的吧。」

季衡因這句話倒沉默了下來,他自己從沒有孩子,所以也不知道,孩子沒了到底會多難過,他想了一陣就點了頭,說,「我知道的。」

邵黎是個一天也沒幾句話的人,和趙致祥的關系,倒好了起來,經常指導趙致祥的拳腳動作,下午放學後,皇帝又留了季衡一陣子,兩人說了些話,季衡才回去了。

季大人和趙致禮在幾日後就下了江南,趙致禮走時,是風風火火而走的,季大人則是乘了一輛馬車,沒有要人相送,在一個清冷的早晨安靜地離開了京城。

有句話叫有錢能使鬼推磨,季大人是窮苦過來的人,就更是深知這個道理。

這些年為許大舅疏通關系,將生意越發做大,而且分散生意來做,這樣可以不太引人注意,許大舅這才沒幾年,身家恐怕隱隱有江南首富之勢,只是他這幾年到了廣州去,也算是避開了江南一帶的風頭,而且將精力更多放在了海外生意上。

季大人自然不是個無謀之人,這次下江南如此凶險,他當然不會毫無准備。

跟著他的江湖人士,就有十幾個之多,而且還買通了黑道上的關系,所以季大人的人身安全,倒是可以得到保障的。

張先生之前一直十分擔心,最後也放下了些心,留在京城,一心坐鎮後方,輔佐起季衡來。

四月末,季衡得到了消息,吳王第二子楊欽淵沒有回杭州去,是半路上就不知道消失到哪里了。

楊欽淵消失了兩個月,要是他在這段時間一直是在京城里活動,那么,不知道已經搞出了多少事情來。

季衡覺得事不宜遲,當天就將此事告訴了皇帝,皇帝聽到此事也是一臉沉重。

麒麟殿里,季衡說,「皇上,我覺得你最近注意膳食安全才是最重要,而且也不要再出宮,吳王府二殿下既然在京城,他們想的,第一就該是對皇上您不利。」

皇帝也明白此事,他目光深沉里又一閃而過陰冷,之後就拉住了季衡的手,讓自己鎮定下來,道,「嗯,朕明白。既然二堂兄他在京里,那也正好給了咱們一個機會。你去給平國公說,讓他找法子將他找出來,賜死吧。」

所謂賜死,不過是暗殺。

季衡感受到皇帝手上輕輕的顫抖,也不知道皇帝是害怕,亦或是激動,他點了點頭,說,「此事,倒不用勞煩平國公。微臣可以想辦法。」

皇帝些微疑惑,「季大人已經下了江南,你這里有什么法子。」

季衡在心里猶豫了一瞬,有瞬間,他覺得自己不該暴露自己家里的勢力——季大人同江湖上的黑道勢力有瓜葛,所以,他換了個說法,道,「微臣知道江湖上有勢力只要花錢就能夠買通殺人,用他們比讓平國公出手反而好些。而查出二殿下的事情,微臣也想好了法子。微臣看最近四殿下神情鎮定平和了很多,大約他就是和二殿下有聯系的,通過他,或者郡主,就該能夠順藤摸瓜摸到二殿下在哪里。」

皇帝想了想,就點了頭,說,「這樣也正好,平國公府還是更擅長沙場征戰,這種事交給他,若是反而打草驚蛇就不好了。」

季衡說完後,就又道,「上次皇上說召回林師傅的大哥林敏回防京師的事情,李閣老答應了嗎?」

皇帝笑了一下,點頭,「李元卿現在也知道厲害了,根本不會阻朕,已經下詔召他回來了。」

季衡的臉上也帶上了笑容,輕聲說,「皇上,您親政的時日就會不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