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4節(1 / 2)

</br>床上暖暖的,又是自己家,季衡這下才有些踏實了。

一會兒,許氏又進了屋來,手里端著一盅子湯葯,她在床沿上坐下了,看季衡又在看書,就說,「這個時候看什么書,來,衡兒,將這紅糖姜湯喝了。你是虛寒的體質,喝這個就不會肚子痛。」

季衡心里各種煩悶不必提了,他只能讓自己將這事當成是生病了,這能讓他更好地接受,放下書,接過許氏遞過來的紅糖姜湯,喝了之後覺得熱乎乎的,的確是不錯。

許氏又問,「還沒有用過早膳吧,正好,咱們一起吃。七郎昨天回了他家去,今日不在,就咱們娘兩。」

季衡將盅子遞回給許氏,說,「母親,我沒什么食欲。」

許氏說,「我看你血流得太多,必須得吃些東西才行,不然你得頭暈。」

季衡苦著臉沒回答,總之,他覺得現在發生他身上的事情,都很荒唐,他總覺得這是別人的事,不該是自己的事。

許氏將小盅子在桌上去放好了,又過來摸了摸季衡的手,發現季衡的手冰涼,就道,「再在房里加個暖爐好了,你也不要看書,將手好好暖著。」

季衡無奈道,「不讓我看書,總覺得肚子更難受。」

許氏說,「你就是個操勞的命,這種時候休息一下子不好嗎。」

季衡不答她,許氏又念叨了他兩句,端著盅子出去了。

一會兒,荔枝拿了兩個暖手爐來,給了季衡之後就問,「大少爺,您這是怎么了?怎么在宮里住了一晚就又病了,太太還讓我們不要進屋來打攪你。」

季衡說,「沒什么事,過幾天就會好的。」

荔枝看季衡態度冷淡不願多說,也就不好多問,又出去做事去了。

許氏讓人將桌子搬到了季衡的床邊,擺上了早膳,她就在床沿坐下了,和季衡一起吃早飯,季衡沒什么食欲,她就硬是逼著他吃了些。

剛吃下去,季衡就覺得全身發冷以致於反胃要吐,不過丫鬟們捧著痰盂准備好了,季衡又沒吐出來。

許氏摟著兒子又摸又拍,不敢再逼他吃了。

許氏什么別的事情都不想管了,一整天坐在兒子的房里陪他,季衡看了一會兒書,就十分疲憊,而且肚子上隱隱的痛感總是不消,讓他煩躁的同時又十分痛苦茫然,心想這個到底什么時候是個頭。

許氏倒安慰他,說兩三天也就會好了,讓他先忍耐。

因為有許氏守在旁邊,季衡覺得身體倦怠,就躺下去睡了,被許氏照顧著,這天白天倒是不難熬。

下午外面就下起了雪,因為雪很小,無聲無息,季衡睡在溫暖的房里倒沒有什么感覺。

只是後來聽到丫鬟們在外面院子里說話的聲音,才知道下雪了。

季衡躺在被子里問坐在旁邊攏著暖腳爐看總賬賬冊的許氏,「母親,外面下雪了嗎?」

許氏回頭對他一笑,「是下雪了,看來今天七郎也不會回來了,他娘恐怕要留他多住些日子,說不得他就要搬回去住了,他不回來,你也可以安安心心地躺著,不過,他要是走了,你也就不能有玩伴了。你和七郎這些年如親兄弟一般,希望這一輩子都能做好兄弟,才是好的。」

季衡望著床帳頂,說,「怎么會不做好兄弟呢。」

許氏又說,「你們是現在還小,所以才這般好罷了。將來的事情誰說得准,你舅舅,哎……」

許氏覺得現在不該在季衡跟前說這些話,但是隨著季衡越長越大,兩母子倒是很少有這樣靜靜地在一處閑聊的機會了。

季衡琢磨了一下,算是明白了許氏的意思。

許大舅這些年生意越做越大,以前是做鹽茶生意,鹽茶生意查得嚴,加上之前的吳王之亂,所以許大舅就轉而做海上貿易了。

海上貿易是一本萬利的,但是風險也極大。

許氏只是個女人,沒有許大舅那么大的野心,所以只是做些諸如買地買房,開些鋪子的生意,當然,也有在許大舅那里入股,分些紅利。

這幾年,因為皇帝加大了港口上海上貿易的管理,南方又海患漸漸嚴重起來,生意已然沒有了之前那么好做,雖然如此,其實也是利潤巨大的。

但許大舅卻被以前的利益蒙住了眼睛,甚至希望依靠季大人來為自己保障更高的利潤,季大人自然是不樂意的,讓他最近收斂些。所以許大舅就徹底地投向了在廣州一帶掌管著水軍的徐家,而徐家現在和季大人也因為利益和朝中其他事情有了芥蒂,以至於季許兩家的關系並沒有以前那么好了。

許大舅手里有季衡身體的秘密,許七郎則是在季家養大,兩家都各有所持。

秦氏不在揚州鎮守祖宅,反而上京照顧兒子,大約也有許大舅並不想讓兒子和季家太親密,要拉開兩家關系的意思。或者也有許大舅怕自己唯一的一個嫡子,以後要被季家給掌控住了。

許七郎對季衡的話無不聽從,就是許大舅的大忌。

143、第十二章

許氏雖然和季大人關系並不好,比起是一對一生一世一雙人的白頭偕老的夫妻,更像是兩個合作活到老的合伙人,但是,許氏對於許家來說,也更是嫁出去的女兒潑出去的水了。

她要為自己的兒子,為夫家謀利,站在他們這一邊,當兄長和夫家和兒子的利益相沖突的時候,她並不棄兄長於不顧,但是,也還是要從利益出發,將一切都放在天平上審度了。

許氏還是擔心將來許七郎和季衡的關系變差,畢竟許七郎是許家的繼承人,他回家去了,一切也要以自己家族的利益為首要,兄弟感情,在家族利益面前,也是要放上稱去稱量的吧。

季衡伸手拍了許氏的手一下,說道,「我和七郎不會兄弟反目的,母親,你放心吧。」

許氏笑了笑,是一個讓季衡也放心的表情,然後又說道,「你四姨娘之前進宮去看三姐兒時,三姐兒就對她說了,皇上有意將齊王的小女賜婚給七郎。這事,也皇上還沒有下詔,不知道你父親可知道了。」

照說三姐兒已經貴為了貴人,許氏也要稱她為貴人,但在許氏的眼里,三姐兒永遠只能是三姐兒。

季衡聽到就怔住了,心下沉了沉,說,「皇上怎么會做這種事,七郎並不是什么出頭之人,皇上怎么要給他賜婚。齊王是太祖時候就分封的,雖然和皇上的血脈隔了不少層,已經算是疏遠了,但是他在齊地力量強大,而且現在齊王的第二子一直在京里,甚至進了宗人府,他家怎么也是看不上只是商人之子的七郎的,即使七郎已經中舉,也不可能。」

許氏道,「要是齊王的小女是個庶女,就可能了。」

季衡又是一愣,其實在季衡的心里,他是不在乎嫡庶的,因為前世的他,也不過是個大家族里沒名沒分父親不要母親不疼的私生子而已,而且早早病死。

雖然他不在乎嫡庶,覺得嫡庶孩子之間沒有什么區別,但是,他也承認這個社會下嫡庶之分的必要性,而且也理解這種必要性。

許氏是看不上庶子庶女的,雖然許氏對家里庶子庶女們並不差,但是在她的心里,那些孩子,都算不得正經的主子,而姨娘們,就更是奴才一般了,她在這個家里是有絕對權威的,這個絕對權威,不涉及到原則性問題時,連季大人也得聽她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