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5節(1 / 2)

</br>但是皇帝專門讓了太監上季府去說了讓他入宮,於是他不來也不行了。

他現在是對皇帝有些怕了,倒不是怕他這個身份,而是怕他這個人,皇帝知道了他的秘密,在他面前又總是要和他談情說愛,這實在是季衡不能承受的,他只想躲開,卻又是身份所限,沒法躲開。

季衡知道自己對皇帝並非無情,但是卻並不是皇帝那樣的男女愛慕之情,若是能夠用才學,用忠誠,用勤懇來回報皇帝的厚愛,那就是他的理想狀態了。

季衡從江南又回京城,見過他的人沒有多少,所以這次他甫一在鳳翔殿里出現,本來在各成團體說話的大臣及其後輩們,便都被提醒著有一瞬間的停頓,或者正大光明打量季衡,或者偷偷打量,也有不屑看他的,反正是人人都因他而受了一下影響,然後才又開始各行其是起來。

畢竟季衡只是個毛頭小子,又是和年輕的皇帝保持著那樣的關系,傲氣的大臣們都要自恃身份的,不會讓自己去專門注意他。

不過,注意過季衡的,也都不得不承認,此人的確是人中龍鳳,有著其父季閣老的沉穩和氣度,又有著好女也難敵的漂亮臉蛋,大約更出色的是通身的如殿外月色般的高華氣質。

如此的一個人,並不怪皇帝怎么就被他迷住了。

158、第二十六章

季衡怎么感受不出他入殿後殿里氣氛上的變化,不過他覺得自己活了這么多年,唯一長進的就是臉皮變厚了,因此什么都能夠保持淡定。

他就裝傻充愣地表現得完全不知道別人在打量他,只是鎮定地四處打量找人,想找趙致禮,只見這闊大的殿里,來了已經有二十來位朝中高官權貴,又有些年紀尚幼的年輕人,高官們都是穿著朝中禮服,年輕人們大多是沒有官位的,就穿得是十分的鮮妍,讓季衡覺得詫異。如此人來人往的,一時要找到想找到的人卻很有些困難。

他還沒找到趙致禮,倒是被走過來的徐軒給堵住了,季衡客客氣氣地對他拱手行了禮,「世子殿下,有禮了。」

徐軒在外去帶了數年兵,雖說別的方面也有長進,但季衡覺得他長進最大的就是學會了將一張俊臉板成了一塊鐵板,徐軒淡淡回了季衡一禮,說,「近來都沒見過面,你這次會下場春闈吧?」

季衡笑了笑,說,「正是,有勞世子關注了。」

徐軒倒沒什么好說了,他本也沒什么和季衡說的,只是看到季衡在,他總要過來和他說幾句,所以才這么將他堵住了,這下無話可說,就只好沉默了。

季衡倒一直是笑微微的,看季大人在和幾位別的大臣說話,他也就和徐軒禮儀周全地告了罪,去到了季大人的身邊,和同季大人關系交好的大臣們見禮。

殿里宮樂悠揚,熏香裊裊,漂亮的各式元宵燈掛在檐下,將這鳳翔殿點綴得如同是在仙境中,宮侍們穿梭其間,案桌上已經擺了好些看盤和點心果品,宮中藏酒也被擺上了桌案。

季衡始終是沒有找到趙致禮,之後才突然明白過來,恐怕趙致禮是沒有進宮來的。

季衡心里因此雖說是不悲不喜,並沒有什么特別的情緒波動,腦子里卻還是要想,趙家在以前可是那么大一個龐然大物般的家族,現在真的是委頓了呀。

不過想到紅樓夢里的榮國府和寧國府,哪里不是一遭就大廈傾了呢。一切不過是皇帝的一個念頭罷了。

一會兒,宮樂停下來,傳來唱禮太監的極具穿透力的聲音,「皇上駕到!」

於是眾人都停下了說話,按照位置規規矩矩跪好,恭迎皇帝,三呼萬歲,聲音恐怕能夠傳過蓬萊池的對岸去。

季衡隨在季大人的身邊,所以位置處在最前面,能夠聽到皇帝的龍靴踏在地毯上的摩擦聲,然後是他坐下了,皇帝說了一句什么,唱禮太監就又唱道,「眾卿家免禮平身,賜坐。」

於是又是山呼一般的謝恩。

季衡躬著身子隨著季大人一起起身並且到了後面的案桌後坐了下來,這是十分長的長桌,得坐不少人,不過宮里的宮宴上幾乎都是看盤,酒的供應也是有限的,沒什么可吃的,即使吃,也有這么多人在,便也是很有壓力,大多數人有可能是只嘗一只餅,有些是直接喝酒,一點東西也不吃的。

季衡也是什么都不吃,從家里入宮前就已經吃飽了,此時只是規規矩矩坐著,連皇帝都不看的。

皇帝卻拿眼睛瞥了他好幾眼,只見季衡只是眼觀鼻鼻觀心地坐在那里盯著桌子上的看盤看,就想,上一次在宮里親近了他,他難道這么久了還在生氣嗎。

皇帝心里有點堵,不過面上卻是溫和的笑意,坐在前面的都是和皇帝接觸較多的大臣,這些大臣都知道即使皇帝面上笑容再溫和,他都可能瞬間翻臉不認人,所以即使在宮宴上,大家也都是謹慎自持,絕對不敢放肆。

皇帝於是又說了很多冠冕堂皇的話,然後甚至表揚了不少人,又賜了酒,然後一招手,就有宮侍趕緊去傳旨,美麗娉婷的樂坊司的舞姬上了殿來,隨著宮樂響起,開始蹁躚起舞。

皇帝便在這時候又召了些人到他面前去說話,這些人多是帶著子侄輩的,皇帝會問問這些年輕人的情況,要是遇到文采好的,或者武功好的,還會贊揚兩句,賞賜點東西,讓他們以後要好好為朝廷為國家為百姓效力,如此消磨了不少時光,皇帝的眼睛又不斷往季衡那里瞄,發現季衡在看舞姬跳舞,神情十分專注,眼睛都不帶眨的,皇帝於是心里開始翻騰醋意了。

他再也坐不穩,就起身要走了,但是讓大臣們都好好自己玩,舞姬的舞蹈也停下了,所有人都起身又跪下恭送皇帝。

一切不過都是儀式,等皇帝離開了,太監才唱禮讓大家起身。

季衡才剛又坐下,就有皇帝身邊很得重用的張和生張公公讓了一個小太監來喚他,季衡只好跟著小太監到了殿外,張和生在外面等著他,手里還挽了一件厚披風,看到他就躬身說,「季公子,皇上有請。」

季衡在心里皺了眉,面上卻是平平穩穩地說,「不知皇上是何事?」

張和生發現季衡是不想去,就趕緊說,「這個奴婢哪里知道呢,季公子,您還是跟著奴婢去吧。」

季衡停頓了一下,只好跟著去了。

張和生還仔仔細細地為季衡披上了披風,這是一件十分華貴而漂亮的紫貂毛披風,還是新的,季衡有些遲疑,但是又不好和一個內監推來推去,反而讓殿里的人偷偷摸摸地窺視,只好披上了和他一起走了。

季衡直接被帶往了皇帝的麒麟殿,季衡知道自己這一走,恐怕幸臣之名是怎么也擺不脫了,他心里十分惱怒,卻又只能憋著。

之後甚至只好去想連衛青和霍去病這樣的絕世英才都會被野史傳曾被漢武帝臨幸過,但是史記和漢書還不是都要給與兩人建列傳,而韓嫣之流只能在《佞幸傳》里找到影子……

季衡即使如此安慰自己,最後還是壓不住滿腔的氣。

等到了麒麟殿,先走一步的皇帝已經換下了之前的帝王常服,穿上了更加隨便的儒衫,看著倒像個書生樣。

見到季衡進來,他就笑著說,「君卿,一路過來沒有冷到吧。」

本來是安排有宮轎的,但是季衡沒有坐,季衡不理睬他的討好般的問候,要下跪行禮,皇帝趕緊上前拉住了他,而這麒麟殿里一應宮人都是十分有眼色的,已經靜悄悄毫無聲息地退出去了,季衡因為心中惱怒,想要掙脫,皇帝順勢就將他箍住了,幾乎是把他半拖半抱地摟進了里間卧室,季衡開始還忍了,這下就忍無可忍,被皇帝一放下,他就將皇帝攘了個踉蹌,皇帝站穩了,再看向季衡,不由有些委屈發怔。

季衡直直地站在皇帝跟前,說,「皇上,您平常宣我進宮也就罷了,為何在這么多大臣跟前這樣傳微臣過來,雖然我這臉面的確是早就沒法要了,但是這樣遭受眾人的探看猜疑,卻是更讓人難以忍受的。您到底是個什么意思?」

皇帝卻做出無辜的樣子,說,「朕斷然不是想要你面上不好看,只是想和你說說話罷了。」

季衡瞪著眼睛看著他,他不是三歲小孩兒,自然不會被他這種話說動,皇帝就又伸手拉了拉他,說,「你父親遞了有關海防和解決海寇之事的折子上來,朕看了整整一日,覺得法子很好,朕就想,你定然是和你父親好好商量過的,所以就想著傳你來給朕仔細講講。這折子里的話,朕有些地方還有些迷糊。」

說到正事上,季衡也就不好繼續生氣,接受了皇帝的拉扯,去了榻上坐下,就著皇帝遞來的折子和皇帝說起話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