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2節(1 / 2)

</br>皇帝坐在旁邊盯著兒子,這時候不由看了他一眼,季衡對皇帝道,「皇上看著精神不濟,皇上乃是一國之君,關系甚重,不能不愛惜自己身體。」

皇帝便讓翁太醫給診了脈,皇帝一向身體好,再說現在年紀輕輕,即使這般憂愁兒子,除了瘦了點,其實身體沒什么事,翁太醫說了之後便給開了一副平安方子,孫太醫前來斟酌後,也覺得翁太醫這個方子無懈可擊,如此,便定了這個方子。

季衡回來了,皇帝便突然覺得心境開闊了很多,不再像之前那般心急上火,之後也有了精神料理事情。

其一,便是派了禁衛軍將太醫院尚葯局包圍監控了起來,並派了幾位太醫前去徹查其中葯品;

其二,便是將所有照顧過楊麒兒的奶母宮人都抓了起來審問;

孫太醫是有好生之德的太醫,故而看皇帝這般行事,就在心里不大好受,不過不敢表現出來。

許氏留在楊麒兒房里照顧他,季衡本來想留下來陪兒子睡覺,但皇帝以有話要和他說,拒絕了他的這個提議,硬是拉著要陪自己抵足夜談。

但當晚季衡實在太累了,只是說了兩句話,就沉沉睡了過去,皇帝就著那一盞宮燈昏暗的光線盯著季衡的睡顏看,只見季衡的下巴都瘦得尖了,眉宇間帶著愁緒和疲憊。

這一天,之前都在忙亂,他都沒有好好看過他。

此時伸手輕輕撫摸季衡的眉宇,又親了親他的唇瓣,季衡其實變黑了,面上皮膚也沒有以前那么好,大約是在外面風吹日曬,免不了就會這樣。

但皇帝覺得心下溫暖,將臉埋在他的頸子邊輕輕嗅他身上的氣息,心想,總算是回來了。

又伸手摸了摸季衡的胳膊,摸他的腰腹,薄薄的一層肌膚下面就是骨頭,皇帝心疼難忍,之前曾經怪罪他為許七郎遮掩,這時候也完全沒法去想這件事了——只要他好好地回到了自己身邊就好。

皇帝也是好些天不曾好好睡覺,手里摟著季衡的腰,耳邊是他清淺的呼吸聲,很快就睡熟過去了。

季衡留在了宮里照顧兒子,皇帝開始上朝。

皇帝突然上朝,殺了不少大臣一個措手不及。

之前一直不上朝,但是各位大臣還是必須得到宣政殿前面去等著,要是不上,就有太監來說一聲,要是上,就上;但是無論上不上,各位大臣總得一大早跑來等著。

沒想到這一天皇帝突然上朝,就有好幾位大人以為又不上,直接曠了班,皇帝當時也沒有言語,之後直接讓宣了這幾位大臣到勤政殿外頭的丹墀上抄寫《金剛經》。

秋老虎太陽烈,這幾位大臣太陽下抄經書苦不堪言,更何況前來找皇帝議事的大臣們都能夠看到他們跪著抄經書的英姿,讓他們顏面掃地,要說是因為直言敢諫被皇帝處罰,那他們還能夠得一個好的名聲,因為偷懶曠班被罰,也實在是太沒顏面了,但即使如此,也無人敢抱怨。

皇帝靜靜跪在佛堂里,嘴里念念有詞,不過是求菩薩保佑楊麒兒能夠病愈,季衡從外面走了進來,站在門口看著跪在那里的皇帝。

這幾天著急著兒子,季衡別的事情無暇多想,此時看著那神色慈悲庄嚴的觀世音菩薩,不由心中又起了深重悲傷,為許七郎,為林襄,也為在戰場上死去的那么多人,人世間的生老病死,總是這般沉重。

皇帝的背微微弓著,太陽光在殿外,殿內略顯陰暗,水沉香的味道在殿里彌漫,季衡慢慢走到了他的身邊去,在他旁邊的蒲團上跪了下來,他一向並不願意信神,此時卻有了一腔虔誠。

皇帝側頭看向他,季衡跪拜完也側頭對皇帝說,「皇上,起吧,您跪太久了,注意身體。」

皇帝卻突然伸手將季衡抱住了,季衡愣了一下,伸手環住他的背脊,皇帝眼眶含淚,突然像個孩子一般哭了起來,「君卿,麒兒那般,朕怕他會不行了,朕心里怕呀。」

季衡聽皇帝說「怕」,不由愣了一下,他將身姿跪直,仰著頭靜靜地去看那慈悲的菩薩,整座殿里只有他們兩人,從殿門口往外看去,遠處有侍衛值守,外面陽光絢爛,里面卻有些陰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