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1節(1 / 2)

</br>季衡略微詫異,道,「楊兄,你在這里先住著就是了,等過一陣子徐兄進京來,皇上定然會賞賜一座宅子的,你又何必買呢。」

楊欽治說道,「等著皇上賞賜宅子住,這也實在說不過去。再說鐵虎給了我一箱金銀,本就有意讓我置個宅子,我看皇上乃是聖明之君,我這些日子在京里轉轉,只見京城氣象繁華,百姓安居,皇上現在才及冠不久,等他再治個幾十年,這個國家只會越發繁榮,我敢肯定,京里的宅子只有貴沒有賤的,所以現在買宅子又有什么不好呢。」

季衡知道楊欽治有他作為郡王的尊嚴,不論原因是什么,他定然並不想承自己太多情,將這個宅子給他卻是不好的,於是就答應了下來,說道,「我就讓人去辦。」

楊欽治就笑著道了聲謝,楊欽治下棋,棋藝不算特別好,但是他最喜歡棋走險招,似乎是完全沒有章法,不在乎任何得失,所以往往被季衡逼得馬上要死了,他又能起死回生。

季衡話不多,楊欽治本也不是話多之人,但是看季衡一味沉默,他之後就只好自己開了話題,「君卿,我看你神思郁郁,是和皇上吵架了吧。」

楊欽治說話一向不拐彎抹角,不喜歡的人,關系不好,或者沒有關系的人,他不和人說話,或者很少說話,那么,關系好的朋友,他覺得自然是能夠直言暢談的,不然也就不能為自己的朋友了。

他的這種直來直往,季衡一向是喜歡的,此時卻些微尷尬,但因心中實在郁結,也不想在他跟前撒謊,就點了頭。

楊欽治道,「你現在才同皇上鬧翻,我倒是覺得有些詫異,你這人實在太能忍了,我是萬萬不及。」

季衡知道他在打趣自己,抬頭看他,「楊兄可不比我差。」

楊欽治又下了一子,笑起來,「我自己是什么樣兒的,我還不知?我這人是不願意忍的,總忍著,對身體可不好。我不喜歡之人,那我就少接觸,我喜歡之人,我就和他交往,某件事我不認同,或者我就直接走開不管不問,或者我就要直言不諱,讓人接受我的想法。和鐵虎就是這般,我和他說不到一塊兒去,那我就不再見他,永生永世不見都行,要是和他心意一致了,我們想到一塊兒去了,那就相合在一起。對於其他事,我看你是十分明白,對待感情,你就比較含糊了。」

季衡笑了一下,「之前我說了你一頓,現在你說了我一頓。」

楊欽治挑了一下眉,「就因你說過我,我現在才願意說你,不然我還懶得開口。我知你因許家那個表哥死了的事和皇上定然會不睦,但是,仇恨往往能夠有什么用呢,要是我要恨,那我可是沒法活了。死了的人,永沒有活著的人重要。即使人有來世,那也定然不同於今生了,今生事今生了。死了的人,都去奔著他們的來世去了,為何還要我記掛著他們的今生。人的種種因果,不過是自己種下罷了。不要將所有人的命運皆背在自己背上,不然那可真是太累了。」

季衡並不能完全苟同楊欽治的話,楊欽治的人生完全是一個特例,所以他的觀點也是特例。

但季衡聽他聲音輕柔如山風,十分優美,心緒的確平靜很多。

季衡後來說這日是中秋節,邀請楊欽治到季府去過,楊欽治毫不客氣地拒絕了,「不必,我就想坐在院子里自己看看月亮。」

季衡知道他不是會客套的人,也就不再強求他,也就告辭離開了。

季衡回到季府,那從宮里來找他說太子想他的太監正在等他,季衡聽他說完,便直接拒絕了,「孩子鬧一陣就會好的。你回去同皇上這般回答就是了。」

那太監無言以對,還想勸一勸,季衡已經轉身走了,讓那太監好生憋屈,好在許氏包了個百兩白銀的荷包給他,他沒想到許氏這次這般大方,以前自然也是他來季府,但許氏也都只是按照慣例給二十兩,這次這般多,讓他幾乎受寵若驚了,許氏又說道,「勞煩公公前來了。還請在皇上跟前美言。」

那太監告辭之後,則想,皇帝和季衡之間那是小情人慪氣,他們美言也美言不進,不美言,反而是要被皇帝遷怒。

261、第五十七章

太監回宮對皇帝回了季衡的意思,他當然不敢直接將季衡那話說出來,便還好好地講了,又找了季衡繁忙疲累等理由,但是皇帝聽了,馬上明白了意思,那就是季衡是不願意進宮來的。

他也沒有發火,只是覺得郁悶。

而兒子在旁邊也很不給力,因季衡不在了,楊麒兒就又黏上了皇帝,皇帝做什么,都得把他抱著,或者讓女官把他抱著在看得到自己的地方。

皇帝在黃昏時候去做了祭拜,晚上宮里有個小宮宴,因不能將兒子抱出麒麟殿,他又離不開自己,皇帝只是在宮宴上坐了一刻鍾不到人就走了。

而這一刻鍾,所有人都還只是說了恭喜太子殿體痊愈的事情。

關於楊麒兒中毒之事,只有幾個人知道,皇帝讓對外宣稱的皆是楊麒兒是體內火毒太重,之後吃了葯便好了。

這些日子調查楊麒兒中毒之事,因季衡勸了皇帝為了楊麒兒著想,也不要大開殺戒,以免讓楊麒兒身上背負太多血債。

於是皇帝就只好讓暗查了。

而暗查的結果,其實並不理想。

第一是時間已久不好查,第二是那毒比較容易下,是以不好排查,第三是前面明查了一陣子,當時便沒有結果,後面便也困難了。

楊麒兒對季衡晚上要來陪自己睡覺的事情記得十分牢,所以晚上沒看到季衡就直接不睡覺一直鬧騰,皇帝要被他折磨得精神崩潰,別的事情也不做了,直接陪著楊麒兒在床上玩,楊麒兒哭鬧累了,也就直接趴在皇帝懷里睡了。

皇帝看他睡了就准備離開,沒想到他一放下兒子,楊麒兒就要醒,皇帝無法,只得陪兒子睡覺。

又過了兩天,楊麒兒一直沒再看到季衡,哭鬧著哭鬧著,也就接受了現實,不過即使接受了現實,他也不是將這件事忘了,所以精神就完全沒有以前好。

季衡帶著楊麒兒玩,可以把他放在肩膀上,可以將他輕輕拋起來,可以在他的小頸子上和小臉上把他親得呵呵笑,但是別人卻不會這樣。

楊麒兒時常自己走到宮殿的大門口去往外張望,然後又失落地往回走。陽光照在曲廊上,曲廊的柱子形成一道道陰影,楊麒兒每到陰影處就會飛快穿過去,又總會抬頭去看,曲廊頂上的彩繪鮮艷奪目,他記得在之前,阿父會站在前面伸出手,等著他撲上去,然後將他抱起來,高高地舉起,讓他將那彩繪看得更加清楚。

照顧他的奶母和宮人們都覺得太子這樣可憐,不由心疼,但是皇帝日理萬機,自然是不能告訴他的。

他們只盼著季衡能夠趕緊進宮來。

季衡將家中資料做了整理,要給皇帝的那一部分,就自己帶著送進了宮,不過只是送到勤政殿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