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命里犯貂(2 / 2)

一劍霜寒 語笑闌珊 2270 字 2020-07-13

雲倚風沒有回答這個問題,卻放下手里的空茶壺問:「如果非要在剩下的人里挑一個最不順眼的,王爺選誰?」

「最不順眼?」季燕然想了片刻,「金滿林。」

不算討喜的強硬性格,隨時都要端起的長輩架子,偏偏還是個言之無物的庸碌之輩,也難怪柳纖纖不喜歡,著實找不到一絲優點。

季燕然答完又問:「怎么,有問題?」

「沒有。」雲倚風挑眉,「只是想著王爺既生於皇室,勾心斗角想來是家常便飯,直覺說不定能更准些。」

季燕然道:「幸虧你沒做官。」

否則就這稀里糊塗的推斷法,只怕早已為禍一方,民怨沸騰。

離開觀月閣後,兩人打算去探望玉嬸,卻在回廊下撞到了一個白軟團子——是真的「撞」到,那小東西也不知先前藏在哪里,冷不丁就「咚」一聲掉了下來,在雲倚風懷中舒服地伸展撒嬌,黑眼睛濕漉漉的。

「喲,這回又不抓人了?」季燕然好笑,再度手欠地想揉捏一把,卻被雲倚風敏捷一閃,側身躲開。

「別碰!」

季燕然:「……」

行行行,我不碰,你摸。

小雪貂乖乖趴著,動也不願動,看架勢恨不能就此冬眠。雲倚風看得喜歡,抱著它坐在廊椅上,用手指細細梳著那柔軟長毛。

季燕然站在一旁提醒:「你小心些,別又被抓傷。」

「不會的。」雲倚風笑道,「你還沒發現嗎?這是上回被你嚇走的小家伙,和金煥抱著的不是同一只。」

季燕然意外:「兩只?可看起來分明一模一樣。」

雲倚風很篤定:「不一樣的,雖然很像,但一胖一瘦,一個乖巧一個凶悍,眼神也不同。」

季燕然聽得更稀罕,就這兩顆小豆子,你還能看出眼神。

「或許是雪原中野生的吧。」雲倚風搔搔它的下巴。

「野生的?」季燕然蹲在前頭,「既然這么喜歡,那正好抱回去給你養著解悶。」

話音剛落,雪貂就像聽到皮毛商講鬼故事,躍到地上撒開四爪,再度「呲溜」跑了個無蹤無影,無影無蹤。

……

房梁上「撲哧」掉下一坨雪。

雲倚風目光幽幽。

季燕然胸口郁結,冤到想吐血。他覺得自己是不是八字犯貂,怎么每次遇到都沒好事,上回好歹彈了一下屁股,這次只說句話也要跑?

王羲之的字帖已經送了,紅珊瑚也送了,蕭王殿下自暴自棄道:「你看我還值錢嗎?」

雲倚風沒綳住笑:「走開!」

季燕然拍拍他的腿,示意有人來了,雲倚風順著看過去,就見花園另一頭,金煥和金滿林恰好路過,應當是剛剛葬完祁冉要回觀月閣,兩人皆面色沉重不發一言,看不出有什么異常。

季燕然問:「你覺得是這父子兩人,還是柳纖纖?」

「又或者是飄飄閣外的某個人,不好說。」雲倚風站起來,「走吧,我們先去看玉嬸。」

廚房里灶火旺盛,玉嬸正在准備晚飯,她紅著眼眶心神不寧,險些直接用手去端油鍋。

「嬸嬸小心!」雲倚風眼疾手快攔住她。

身後猝不及防冒出來一個人,玉嬸被嚇了一跳,臉色也白了瞬間。

「是我,嬸嬸別怕。」雲倚風幫她把鍋鏟放好,又安慰,「若是累了,就回去歇著吧,我們自己弄些飯菜就好。」

「雲門主。」玉嬸惴惴地問,「到底是誰在背後殺人?」

「不知道,我們也在查。」雲倚風讓她坐在板凳上,「但都是江湖恩怨,同旁人沒有關系,老張只是個意外,嬸嬸不必太擔心。」

「我山下還有丈夫和生病的女兒,我不能死。」玉嬸胡亂握住他的手,戰戰兢兢道,「雲門主,你要救我。」

雲倚風細聲道:「嬸嬸以後就跟著柳姑娘,她會保護你的。」

「是,柳姑娘方才已經同我說了。」玉嬸擦擦眼睛,「要我搬去她房中,往後都睡在一起,免得半夜出事。」

一起睡?季燕然手里撥弄兩枚核桃,暗自猜測這到底是柳纖纖當真無辜,單純想有個伴陪著,還是要借此證明她夜半沒離開過流星閣。雲倚風幫著玉嬸收拾好灶台,也就到了晚飯時間,眾人同坐在飯廳里,一人一碗拌面,吃得滿懷心事沉默寂靜,席間竟連半句交談都沒有。

回到飄飄閣後,雲倚風揉著肚子苦惱:「這樣的飯再多吃兩頓,只怕要落下胃病。」

「你吃你的,管他們作甚。」季燕然倒茶,「先前在西北剿匪時,有吃有喝就算神仙日子,哪里還顧得上周圍環境。」

雲倚風將杯子遞過來:「我看過不少王爺打仗的故事,一個比一個威風。」

「哦?」季燕然來了興趣,「說來聽聽,有多威風?」

雲倚風想了想,道:「王爺曾被圍堵在大漠深處,沒吃沒喝迷失方向,身旁只剩了一匹老馬。」

季燕然看他半天,也沒等來下文,於是費解道:「威風的點在哪里?」

「別急啊,還沒說完。」雲倚風潤了潤嗓子,「那時有數百萬土匪——」

「等等!」季燕然抽抽嘴角,「多少?」

雲倚風答曰:「數百萬。」

季燕然牙根子酸:「然後呢?我以一敵百萬?」

雲倚風一五一十道:「然後王爺的老馬縱身躍起,口吐烈火化為麒麟猛獸,一口吞下百萬土匪,沒了。」

季燕然:「……」

季燕然怒道:「這年頭的書商是越來越沒底線了,這破故事也好意思拿來騙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