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br>一半過去,一半現在,真實的故事,呼之欲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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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arry自然沒有放男孩一人離去,跌跌撞撞勉強跟了過去,兩人之間始終有段距離,行走如風間,就在天光將近時分,到達了中繼站。
彼時larry正在查看冰櫃中的食物,挑選了幾種罐頭,對黑暗中藏著的身影發問:「少爺想吃哪一種?有牛肉和雞肉,還有玉米。」
窗外劃過一道閃電,中繼站里昏暗的燈光閃了閃,很快恢復了穩定,larry卻疑惑地瞧了瞧自己的左手,那里本該舉著玉米罐頭,而此時,竟是空空如也。
他也瞬間明白過來,嘆了口氣,開了瓦斯爐,為自己煮起晚餐來。
狹窄的空間里很快飄起雞肉的香氣,黑暗處窸窸窣窣的聲音停了下來,larry關切地挺身望了望那里,卻聽到沉悶的一句:「關掉。」
larry回頭瞧了瞧明滅的爐火,還在猜想對方的心意,卻看到男孩從黑暗里走出,幫他關了爐火,轉身打開了邊窗。
外面,下雨了。
雨夾帶著泥土的清新飄了進來,男孩臨窗佇立,許久後,冷哼一聲,又轉回黑暗里。
larry也望向窗外,卻看到鋪天蓋地的雨幕中,有那么一點黑色的身影。
一聲嘆息,larry回頭開始吃半冷的罐頭雞。
男孩卻仿佛不能容忍他的飲食習慣,又一次走出藏身地,開門走了出去。
larry吞到一半的雞肉只能胡亂咽下去,很是不解。
天色完全暗了下來,larry升起了屋腳里的煤油爐膛,屋內這才溫暖起來。
男孩也回來了,這次他靜靜偎著爐火,小臉有了些倦怠,而這種倦怠,讓他看起來才像一個孩子,一個迷了路,精疲力盡的孩子,只是想要片刻的溫暖,平靜而無害。
larry躑躅著上前,靠在爐膛另一側,等待男孩的反應。
男孩是真的倦了,藍藍的眸子在火光里顯得格外游離,最後緩緩閉上。
larry舒了口氣,摸上上衣口袋的手,又垂了下來,也漸漸被疲倦所襲,睡了過去。
月卻還在注視著他們,她看到原本閉上眼睛的男孩又睜開了那雙深藍的瞳,他的動作很輕,輕到不可思議。
瞬間,上衣口袋的東西就被他翻出,男孩竟有些不知所措地捧著那張照片,認真看著,很專心。溫暖的笑意,一點點,生澀地爬上冰冷的面孔,然後月看到他眼中藍光流轉,似冰山有了融化的痕跡,很慢很慢,融化的冰水滴出,濺到照片上,他又小心翼翼地擦去……
透著明滅的火光,月瞅見了照片的一角,是好大一片璀璨的煙火,煙火下面,還有日式飛檐露出的一角,紅白分明。
記憶又一次被拉近,她瞬間明白過來,照片記錄的是怎樣一段過去。
那段過去里,有絢爛璀璨的金魚花火,有雪舞滿天的櫻花雨,還有花雨中笑容奔放的兄妹。
是陽牽著她的手,在花雨里肆意穿梭吧?花火染紅了他們幸福的小臉,兩人笑得盡情放肆。
為數不多的照片,也都是在那一場場染紅天幕的花火中留下的,陽經常掛在嘴邊的一句便是:「月你要是板著臉,就對不起這一年一次的金魚花火了。」
時光在月的眼前迅速掠去……
櫻花雪白如雨,花火點亮天際,歡暢的笑聲由稚嫩變得成熟,攜著的手由小變大,最終穿出時光雨的兩人,已經是一對花樣少年。
月記得這樣的盛宴,是上御家族中國府院中一年一度的慣例,本沒有她的份,卻因為陽的求情而破例。
從她記事,一直到十二歲,上御家族終止這種奢侈的慶祝活動為止,去了近十年,每一年,都有留影。
爐火邊的男孩將照片捧在胸口,最終睡去。
月不知道,無從知道,她和陽笑著徜徉於璀璨花海時,他們還有這樣一個血脈相連的手足,在極度惡劣的環境中,學著享受殘忍和血腥。
世上有很多事皆如此,世人只見到成功後的繁華,卻不知繁華背後掩藏的黑暗孤寂。
可也是黑暗,能鑄就一生的堅定,融到血液里,成為性格的一部分。
翌日仍是微雨,雨滴打到地上翻出濃郁的腥氣,地上聚成小水潭的淺坑記錄下一大一小兩枚腳印。
腳印延伸出去,煙纏紗罩的綠色被分開,枝頭搖擺著,送他們遠行。
看來這是一場遙遠的旅行,究竟是怎樣的目的地,誰又能說的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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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光回轉,北宮府院,養心齋。
夜風起,遲醉的夜來香,香飄滿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