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章 重訪故舊 溫故知新(1 / 2)

超級大忽悠 常書欣 3695 字 2020-07-13

老城區、狀元胡同、牌坊巷12號,花了一個多小時才摸到這曲里八拐的地方,看了看鐵藝大門居然還是獅口鐵環,帥朗暗罵了句,咚咚咚直踢著門,踢了半天又發現純粹是裝飾,一邊還有問鈴呢,又連摁了幾次門鈴才聽到院子里腳步聲,來找的人是王修讓,就和古清治搭伴坑人老頭,不過讓帥朗沒想到的是這王老頭居然住著這么一所房子,看樣有些年代了,不過地方實在牛叉,要是拆遷的話,怕不得賠償好幾百萬,光院子門庭一瞧,足有三四分地大小,中州像這樣的獨處小院已經是非常罕見了。

門開了,一位四十上下的中年婦人開得門,直請著帥朗進來,先前電話打通了,本來以為王老頭根本沒記得當時尋龍時這位小跟班,卻不料老頭記姓不錯,一口就叫上帥朗的名字來了,這倒更讓帥朗確認,這老頭肯定知道點什么。

開門的婦女沒怎么說話,看樣像家里的雇的阿姨,只把帥朗請上二層會客間,一進門,讓帥朗微微詫異了下,框架式的梨木桌,四方四正的太師椅,向陽面是一整塊大玻璃當窗戶,窗兩頭還懸著老式的琉璃燈籠,裝飾得古色古香,雖然瞧著不倫不類,可也並不扎眼,框架條桌正面的牆頭掛著兩條橫幅,帥朗瞄著眼睛認了半天才認了一句「橫笛弄秋月」,另一條幅寫得忒潦草,帥朗沒認出來,不過中間那幅山水畫很有韻味,近處的蘆葦盪子、遠處的湖泊、中間的垂釣老頭,很有點意思。

文人不分古今,都有這么點酸味,明明追名逐利鑽城市里那兒也不想去,還非搞個什么寧靜致遠、心遠地偏,真把他們扔鄉下,估計又得哭爹喊娘想回城涅………帥朗根據一慣的判斷把王老頭也歸到這一類里,不為別的,上大學時候中文系那群講師教授都這得姓,言行就沒一致過。

「小帥……幸會幸會,怎么?我這此破家什還入得了法眼?」

聲先至,人後到,王修讓大踏步進來了,伸手和帥朗,後面那位果真是端茶倒水的阿姨,此時端著盤瓷碗細壺,到了太師椅中間的矮幾上斟著茶,帥朗不料老頭出口有這么一問,笑了笑,很做作地說了句:「喜歡。」

「這是仿清代書法家盛光傳的手筆……你是古大哥的高足,一定看得出其中的韻味吧?」王修讓坐下來了,一問把帥朗問迷糊了,不敢吭聲,韻味倒是有那么點,只是字沒認全,一皺眉頭,王修讓以為有什么地方不對,征詢似地請教著:「這幅行書用墨過濃,筆意未達,是我父親當年的臨驀……也是因為胸中怨氣過重,恐怕在書法在難以登峰造極了。」

越聽越他媽聽不懂,帥朗愣了下干脆一指第二幅問著:「大爺,這是個什么字,我還真不認識。」

撲……王老頭急噴一口茶水,呲眉瞪眼,爾後是糟牙硬咬沒敢笑出聲來,詫異了下,不解地道:「小帥,你不是開我老頭的玩笑吧?」

「大爺,開什么玩笑,真不認識………」帥朗道。

「前一句是橫笛弄秋月、後一句是長歌吟松風……是說一種生活態度和一種生活境界,不談這個也罷,你找我,有事?」王修讓看帥朗不像做作,干脆繞過這個話題了,再一瞅帥朗,不但這個人讓他驚訝,連衣服也讓他驚訝,穿著身警服,帥朗呢,斜著眼瞟了幾眼,這滿臉皺紋,一身清瘦的王老頭倒有古清治有幾分相似,一等老頭問,帥朗來了個以問代答道:「您應該有事告訴我吧?」

「是嗎?」老頭笑著問,像打機鋒。

「不是嗎?我找您這么大人物,好像沒見您有什么驚訝的,是不是知道我的來意了?」帥朗再問。

「呵呵……能猜出一點半點來,好吧,你想知道什么?喝茶……」王修讓謙讓著,帥朗天天看老頭喝這玩意,也摸出點門道來了,一揪蓋碗,是杯綠龍井,抿了口,帥朗單刀直入了,問著王修讓:「大爺,咱們一共騙了多少錢?」

撲……王老頭又被雷了一家伙,愣了愣眼,旋即笑了,抽了張紙巾拭拭嘴巴笑著道:「老古說你這人和普通人不一樣……呵呵,確實不一樣啊?為什么用咱們?為什么要用這個騙字呢?」

「當騙子不丟人,騙不著別人還走光了,那才叫丟人……要不我這樣問吧,分了您多少?」帥朗促狹地問,王老頭哈哈一笑,點點頭:「好好,既然這么說,那咱們就直說,都不少……我肯定沒你多,怎么小帥,你嫌少。」

「不嫌少……我是說,有後患嗎?」帥朗問。

「肯定有嘍,有多大回報就應該有多大代價。」王修讓道。

「那我得付出多大的代價呢?或者說,這個騙局里受益的人有的是?為什么偏偏讓我付出代價呢?還有,王大爺,我知道您有機會見到古清治……麻煩您告訴他一聲,要白拿這個錢嘛,我倒不怎么介意,不過他要想玩點什么花招,我還真介意……我想了萬全之策,反正現在我手里錢不少,要不我去辦了個國際旅游,出去玩上半年一年的、要不干脆再找一座城市定居,隱姓埋名,就像他一樣,誰也找不著,誰也拿我沒治……怎么樣?王大爺,我這個想法如何?」

帥朗翹著二郎腿,得瑟著小腦袋,得意洋洋地賣弄了幾句,湊到王修讓跟著問著,那欠揍的表情擱誰看誰心里也舒服不了。

一說,明顯地看到老頭不自然了,額上的皺紋波形拉了開,腮邊少肉多皮的老臉有點掛不住了,抿了好幾口綠茶才憋了句:「你要非這樣,我也沒辦法……不過受人之托、忠人之事,我以為老古看上的人眼光應該沒錯,可不料這么個結果。」

「什么托不托,當托我不都當完了……還有什么事?今兒可有人找上門了,十好幾個大漢,差點把我小命搭進去,不能我拿倆錢,替你們擋槍吧?你們干什么去了?」帥朗翻著白眼問,老頭擺擺手:「這個……我可愛莫能助了,你說要是我個老頭擋槍,你們年輕人壁上觀,是不是更說不過去?」

「嗨,這倚老賣老上了?」帥朗一愣,斥了句。

「倚老有點,賣老可沒有……嚴格地說,你現在的事和拍賣的關系不大,那是兩碼事。」王修讓道。

「好,說說,我就想聽聽到底中間有什么事?」

「這可說來話長了……」

「那就長話短說唄……」

「從那兒說起呢?」

「那還用問?從頭說起……」

一問一答,問是自問,答是幫答,一點也不客氣,幾句咽得王修讓手指點點直斥著是帥朗,帥朗擰著腦袋不理會這倚老賣老的貨,直嚇唬著,你不說拉倒,我還懶得聽呢……一詐唬把王老頭倒逼住了,老王苦心婆心解釋著:「其實不是你想像的那樣……你先說,你看到什么了?」

「裝什么裝?還不是這樣……」帥朗擺活了一番,老古設局,賣家和拍買行坑瀣一氣,說白來不過是窩騙個局,本來就是求證來了,根本不需諱言,不料王修讓搖搖頭解釋著:「看來你還嫩了點,這個局有四層,我現在確定你一定沒有看完整……」

「四層?」帥朗吃了一驚,敢情還有自己沒看穿的。

「對,第一層,司空見貫的圈錢,誰也知道;第二層,庄家和拍賣行聯合欺詐,鑽的是『拍賣不保真』的法律空子;第三層,庄家和拍賣行、買家,共同做局,形成一個虛假的搶購風潮,誘導不知情的人入局………其實你能看到這第三層已經很了不起了。」王修讓笑著道。

「那第四層是什么?」帥朗問。

「第四層是,根本就沒有庄家。」王修讓道。

「什么?沒有庄家?」

「對,沒有……絕對沒有庄家。」

王老頭這么確定一說,倒讓帥朗納悶了,要沒有庄家,那這亂七八糟的事就沒有個提綱契領的用於理解了,要沒有庄家,那這騙到錢的去向就無法自圓其說了,要沒有庄家,那說不通的事就更多了。

看著帥朗不解了,王修讓笑了笑,絲毫不隱瞞地解釋著:「如果非要說有庄家,那庄家就是買家,也是賣家,而且不是一個特定的人……而且也不是你想像中的古清治,你想想,畢竟這里面有上億的資金,就古大哥的身份,能悄無聲息地把這么多錢消化了嗎?給你一個億,你試試去洗白………」

「哎,對呀,我沒想到這一層,要說古老頭,還真沒有這種本事,那是誰呢?是……我明白,你是說,是華辰逸這一伙?他老婆就是經營畫廊的,肯定不缺假貨;他本人又是個資本運營高手……身邊的名流各人手里收藏都不少,組織這么個局問題不大………難道說,這伙人才是主謀?」帥朗摸著腦袋,想明白了其中的關竅,有點不敢確定地看著王修讓,王修讓笑笑點點頭,豎了個大拇指:「孺子可教也,當然是華總了,光鑒寶會給電視台的贊助幾家民營企業就出了八百多萬,你總不會認為他們會做賠本生意吧?………中州也只有這幫名流的手里能拿出真品來,當然,也能拿出膺品來,以前的藝術品拍賣那叫良莠不齊,而現在藝術品拍賣,基本上是假貨充斥,一般是流拍的多,成交的少,而這一次這么多名流齊聚,先鑒寶後拍賣,人氣是十足了,籍此大出一批積藏的膺品,自然是順理成章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