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4章 口吐珠玉 舌爛蓮花(1 / 2)

超級大忽悠 常書欣 4047 字 2020-07-13

叮鈴鈴的老式電話鈴聲,機要秘書抬了下頭,默默地等著,傳真電話,專為專案組和省廳以及兄弟單位聯絡的專線,不少紙質卷宗就是通過這台傳真收到了,噴吐而出的熱敏紙剛剛卷起,機要員看到標題上的加急字樣時,想也沒想,哧拉聲撕下來,直奔二層的監控室,一進門卻見得技偵、經偵、指揮部一干人都在等著預審的消息,悄悄地附耳向組長沈子昂說了句,沈子昂如逢電擊般臉色突變,急匆匆站起身來。出了門便是急匆匆邊走邊問:「什么時候的事?」

「傳真剛剛收到,行動在一個半小時之前。」機要道。

「壞了,這下可真要打草驚蛇了……中山的同行呢?」沈子昂又問。

「剛剛通知,他們在吃晚飯。」機要員看樣知道下一步驟,匯報著。

剛走幾步,從門廳之外奔上來幾位,正是中山市警方派駐的協查同行,也是焦急地問東問西,而此時沈子昂也僅僅是知道了大概,一起上了三樓的機要室,那份傳真電報一傳閱,登時一干指揮部的人都有點悻然之色。

動手了,是對中山市端昱風投公司動手了,派駐的人員在拔著電話聯系著單位,這邊機要員整理著文檔,從加密專線里提取到了最新的情況通報,沈子昂焦灼地爬在電腦邊上,細細的瞧上了。

是動手了,下午18時整乘公司下班的時間對這個涉嫌詐騙的風險投資公司進行了初步調查,現在超獲了三十余份賬本、投資資料若干,暫時滯留公司的涉案人員11名,從該公司起獲的硬盤正在做技術分析,看到一行已經凍結涉案資金8700余萬的消息,沈子昂心里一沉,暗道著壞事了。

是壞事了,中山一出事,端木一對肯定成了驚弓之鳥,肯定要想方設法往境外逃,那先前所有的努力馬上就要化做泡影了。

「沈組長,我們中山經偵支隊的回應說,今天下午監控的賬戶出現重大異常,有兩千萬資金流向香港一個賬戶,而且該公司會計遵照徐麗雅的電話指示,通過中行開具了一份價值六千五百萬的承兌支票,我們擔心他們往境外轉移非法資產,所以迫於無奈,只得凍結他們的所有賬戶了……」

中山的同行放下了電話,無奈地說了句,處理類似的侵賬類詐騙案件多了,為了規避以往跑了和尚留個破廟的後果,現在經偵技術已經重點轉向資金的流向,不管你千變萬化,總得沖錢說話吧,人跑了可以慢慢抓,要是錢沒了,在當地各界引起的震盪可就不是警察願意看到的後果了。

「哎……功虧一饋呀,端木已經立足海外,中山是我們所知他最後一個落腳點,這兒一出事,恐怕再抓到要難上加難了……這條嗅覺靈敏的狐狸,從來不走回頭路呀。」沈子昂仰著頭,有點落寂。

「沈組長,您看有沒有可能,他還隱藏在中州……現在的案情已經趨於明了,如果他試圖出境,我們應該有所察覺,可從十九號開始銷聲匿跡以後再沒有出現,我們交換過意見,是不是這個人還藏在中州或者內地那座城市。」中山的同行說道,很不確定的口吻。

「可在哪兒呢?理論上他這么樣一個億萬富翁,總得留下點蛛絲馬跡吧,可為什么我動用這么多警力,而且協查通報、紅色通緝令都已經發出去了,不能連個疑似的消息也沒有吧?」沈子昂為難的道著。

「下午不是成功抓捕到了幾個外圍人員嗎?沒有審下來?」同行問道。

仿佛是那壺不開提那壺,沈子昂搖搖頭,給了個更難的表情和臉色………………………………………………………………………同樣的表情和臉色出現在監控室里,老范在拔弄著手指,看看續兵,續兵在咬嘴唇,為難;看看童政委,童政委在撫下巴,為難。看看換下來的第一拔預審員,個個臉色鐵青,也在為難。

監控屏幕上,帥朗像個蠱惑人心的傳銷分子一樣,時而滔滔不絕,時而慷慨激昂,時而據理力爭、時而又是狡黠百變,預審員給他講政策,他反過來給預審員[***]律;預審員回頭給他[***]律,他馬上能找到空子鑽;等預審員明白過來,開始給他陳明利害關系,他馬上露點有關案情的口風,把話題一岔,等預審員覺得有突破希望的時候,一轉眼,他又回到政策扯淡上了,把市區調來的三位預審員氣得夠嗆,不得已,沈子昂走馬換將,把省廳參案的預審處一位用上了。

這倆位,范愛國看到那位省廳預審處的四十來歲,助手也有三十開外了,隱隱地聽說這是經濟案件的辦案好手,被沈子昂挖來了,這些天正閑著沒事呢,看倆人坐下不動聲色翻看案卷足足十分鍾憋著沒開口的涵養功夫,范愛國立時判斷出了,這倆位水准比剛才的要高出一個層次。

「姓名……」

「帥朗,帥哥的帥,俊朗的朗。」

「無關的話不要多說,問什么你說什么。」

「嗯,好。」

「姓名。」

「帥朗。」

「年齡。」

「26。」

「職業。」

「無業。」

「………」

開始了,帥朗一會皺皺眉,一會兒又瞪瞪眼,換來的倆明顯不好對付,不疼不癢、不咸不淡的問著,這種問法,是要找個你不經意的破綻給你雷霆一擊,讓你全線崩潰呢。

「說說你和小玉的關系。」主審員果不其然,來了一句,盯著帥朗的反應,帥朗的反應很好,給了個詫異的眼神:「誰是小玉?」

「就是在景區嫌疑人舒戰、沈立軍等碰到那位,十九號,你和她在一起。」主審問,不動聲色。

不過帥朗更詫異了,撓撓腦袋:「沒誰叫小玉呀?」

「那叫什么呢?」主審問。

「我不知道她叫什么?」帥朗道。

嘭,拍桌聲,助手扮黑臉,冷聲訓斥了句:「帥朗,你不要閃爍言辭,這個小玉也是個詐騙嫌疑人,根據其他嫌疑人交待,她和梁根邦有過經濟糾紛,梁根邦一直對她窮追不舍。都可以指認你們倆人在一起,怎么?是偶遇,還是邂逅?」

「喲,您真猜對了,還真是偶遇。」帥朗接著話頭大驚失色,百般欽佩地豎著大拇指說道:「我這人有個毛病,見了美女走不動路,每天在景區不知道要碰上多少美女呢,勾搭來勾搭去,我那知道誰叫什么,真的,不騙你,現在男人都在向往著出軌、女人都在憧憬著劈腿,甭說就一面之緣,就真上床了,第二天醒來都不知道叫什么……」

「閉嘴,不要談和案情無關的事。」助手有點臉紅,斥了句。

「你不要回避問題,遲早我們要查清的。」主審陰著臉,正要說下句,不料帥朗接著道:「不是我回避,是您不要用問題誘供,我這認罪態度都夠好了,怎么著,我看大家是不准備讓我出去是不是?」

「問題不查清,你當然出不去,這里是省廳直屬的專案組,我們有權無限制滯留你,直到問題查清……還有件事好像還沒有說清楚,你如何得知拍賣會上有騙局,據我們所知你在拍賣會上花了五百萬,這和你的收入可不相稱;你和舒戰等嫌疑人交談時,說你在貨場存有八百萬騙來的現金……怎么騙來的呢?」主審問,這是扣個大帽子,期待對方在洗清自己的同時把別人撂出來,在他看來,面前這位貌不其貌、背景不厚的人,應該沒有這種本事。果然奏效,帥朗點點頭:「是騙了八百萬,不過不在我手上。」

「在誰手上,怎么騙的?」助手趁熱打鐵追問著。

不料帥朗一笑:「看來你們真不知道啊,警察騙的呀。」

「警察怎么會騙人?」助手隨口斥道。

不料一斥,帥朗笑意盎然道:「看來你們知道的情況不多啊,連案情通盤都不了解,怎么審人……警察在拍賣會上設局,准備用假《英耀篇》誘出嫌疑人來,我就給警察當了回托,把價格抬了抬,那八百多萬在哪兒,不能再回頭朝我要吧?你們查一下交易賬戶記錄不就知道了。」

倆位預審員互視了一眼,還真不知道這其中的貓膩,這事被專案組限定在一個很小的范圍之內,要這么說倒也不是沒有可能,倆人一遲疑,看著監控的童政委正撇嘴,這那像什么詢問,簡直是找不自在,問人家倒被人家問住了,小聲地問著范愛國道著:「老范,這小子沒發現嘴皮子這么利索啊?」

「看簡歷,他賣過保險,新華人壽、大地財險,就這嘴皮,怕是咱們沒有真憑實據說不過他。」老范道,一句說得幾位調試攝錄的技偵直凸眼偷笑。

滯留室里,有點意思了,越問越讓倆位預審有點不知所措了,特別是耳塞里聽到觀察詢問的說確有此事,這倒奇怪了,不過能肯定的是,對方肯定是揣著明白裝糊塗,故意的。

不過對於這位故意的,似乎除了詢問拿不出更好的辦法來,冒充警察、打架滋事甚至於購買黑車幾件事都沒有對此人形成威脅,人家是准備破罐破摔隨便坐了,你想誘導給個檢舉立功的機會人家是根本不要,這可沒治了。互視一眼,主審正斟酌著,不料帥朗倒替他說話了,緩緩道著:「我說,你是不是在尋找一個合適的切入點?其實咱們都明白,我的罪不重,我都准備為自己的事負責了,你們至於對我窮追猛打嗎?我看你們這架勢好像准備搞個車輪戰熬我,真沒那個必要,你們給我安什么罪名我都承認,我又不是抗拒交待……對了,還有個事我得主動交待,中午我舉報了原志強,誰知道接收舉報的人把人捆起來准備交給梁根邦,哎,我覺得這個人沒准和梁根邦有私下來往,是你們警察里的內鬼呀?」

一說,倆位預審嘴里發苦,刻意回避著這件事,偏偏這貨非要挑出來,倆人知道這實時錄像,省廳的專案可不同於地方的派出所審訊敢胡來,而且越是大案,越是敏感類的案子,越怕程序違規,倆人還真是一時無著了,那位助手外強中干地斥了帥朗句:「槍案正在調查中,我們問得是你的問題……」

「我有什么問題?」帥朗搶白著,一瞅這位三十郎當的預審員,故意雞蛋里挑骨頭也似地大驚小怪道:「哇哇,警察哥,你好像也有問題呀?」

「我有什么問題。」助手順口接著,上當了。

「你們看的襯衣,一千多的美國駱駝,以你的薪水消費得起嗎?不會是有灰色收入吧?………還有,說話時候墨水筆一直在你手里打轉,這說明你心里根本沒底,根本就是倉促上陣,我現在就連嫌疑人都不是,連刑偵傳喚都沒有收到,你們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是不是有點把自己當特權階級啦?你們還是不是人民警察……對了,敢把剛才的審訊攝像公開嗎?就您說那句:這里是省廳直屬的專案組,我們有權無限制滯留你,直到問題查清……你們這個專案組,好像凌駕到憲法和刑法之上了啊。」

帥朗詐詐唬唬道,不過說得入情入理,都是預審經常用來制造聲勢的話,卻不料被帥朗這么挑了個刺,倆人大眼瞪小眼,僵住了,問不下去了,這趟預審要回到處里,非得讓同行當笑話看………………………………………………………………「下來、下來,讓他們撤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