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14章 欺人瞞眾 十人成虎(1 / 2)

超級大忽悠 常書欣 3461 字 2020-07-13

時間,倒退二十分鍾……隔著欣悅公寓十七層某間的藍色窗簾,能看到設卡路口發生的情況,一輛黑色的一汽大眾出了小區,在手忙腳亂剛剛組織起設卡排查的地方緩緩地停車,然後,車里伸出一支短槍來,砰砰兩槍擊傷了准備檢查的警員,車瞬間加速,沖開關卡,疾馳向北,足足兩分鍾才見得後備的警力組織起了有效的追擊,陸續有四隊十六輛警車沿著這條平等街向北疾馳,呼嘯的警車、凄厲的警笛,風馳電掣所過之處,行人車輛紛紛回避………端木放下了窗簾,從容地穿好外套,在思忖著什么地方泄露的行蹤,思來想去,唯一有可能泄露蛛絲馬跡的地方應該是邰博文,邰博文曾經是徐鳳飛組織的班底成員之一,警察也只能從這條線索上查到徐鳳飛,可究竟是怎么查到的呢?這個問題讓端木界平覺得很疑惑,因為疑惑所以有了一種危險的感覺,而因為危險又讓他有一份長期養成的冷靜習慣,買早餐的徐鳳飛沒有回來,隨行的倆位保鏢也失去的聯系,唯一解釋用道上的話講叫:折了!

而能讓仨個人同時折了,除了警察,再不做其他之想了。

冷靜之下,讓余下的兩位保鏢開車沖卡試水,一試之下,水很深,十幾輛警車追擊的排場,恐怕等閑人不會得到如此的規格待遇,也只有一個解釋,折了徐鳳飛,接下了就是自己了,以徐鳳飛的身份還成不了警察的終極目標。

從容的穿好衣服,戴上發套,架上眼鏡,又往唇上貼了一層胡觜,梳了個老土的發型,然後披上了外套,全部的行李都沒有動,只挾了一只稍顯掉色的公文包,鏡子里的人,打扮仿佛是一個郁郁不得志的小職員,形象更像區下政斧部門某個升遷無望的小公務員,像這類人這類打扮,在中州的大街上能見到很多。

從容地下樓,一路調整著心態,騙子的誡言是,在你試圖欺騙別人的時候,必須先欺騙自己的心理,把自己變成需要變成的人,比如別人想發財,我就是擁資億萬的老板;比如別人想成名,我就是點誰誰紅的策劃人。而現在,別人想要抓端木,那我,自然就不是端木了。

下了樓,停了三秒鍾,中等個子的端木深呼吸了一口,找著當小職員的那種卑微感覺,微微垂頭、低眉、背稍佝,夾著公文包的樣子像見人隨時准備鞠躬一樣。找到了這種草根的感覺,然後邁著穩健的步子,向著小區出口而來,剛剛的慌亂僅留下的王庄派出所又在這里設卡,就在小區口子上,看到一隊警察茫然無緒地不知道是堵來向還是堵去向,只是對著步話匯報著現場的情況,端木的心態更穩了,從容地走到警察的左近,像好事圍觀的群眾一樣,一位小警員一指端木橫眉瞪眼:「站住……」

端木站住了,很疑惑的眼神,很平和的口吻、很標准的中州口音問著:「發生什么事了,警察同志?」

「你管什么事?哪兒人,帶身份證了嗎?」小警察狐疑地看了眼,不過出入太大,沒有引起注意,質問的原因也許僅僅是因為想在這個時候擺擺警察的譜。那位「群眾」很配合的表演著,慢條斯理的掏著老式的包點點頭:「帶了……洪峰,我在官井街道辦上班,家在欣悅小區15幢四樓403室。」

「去吧,別亂跑,正排查嫌疑人。」小警察一掃身份證,一揮手,放過了此生職業唯一的一個璀璨機會。

或許,也怪不著他,去向是事發的街道,專案組的臨時指揮就在那里。而要去那里的人,又是這么本分老實的小職員,實在沒有什么可懷疑之處。這位群眾依然是不緊不慢地裝好證件,邁著穩當的步伐通過了最近的這個排查點,又踱了不遠,人影消失了,消失在小區和商鋪街之間的胡同里。

很慢,端木走得很慢,新建的城區高樓大廈的陰影下,還留著記憶中特有的中州風情,進胡同不遠,仿佛一腳跨進了一處過往時空,青磚、灰瓦、雕梁畫棟、滴水瓦、格子窗、青石板、花屋檐,宅院的木門厚重得敲不出聲響,斑駁的老牆斷磚殘瓦,晦明晦暗的光線像把城市的蒼桑縮影在這里。

老舊的胡同一個名稱就是一段歷史,一個名稱背後蘊含著眾多的歌謠、優美的傳說、文學的典故,相比那些千篇一律的高樓大廈,這些慢慢褪出世人視線的古跡舊事卻更有底蘊。

不過今天卻不是為了緬懷曾經的如歌歲月,在端木看來,能躲開層層的排查、避過遍地的監控、繞過滿城的警察,也只有這里,這個快被人遺忘的地方。

又走了十分鍾,出了主事胡同,繞過寡婦巷子,進了官井胡同,靜謐的老城和記憶中並沒有多大的變化,像一個遠離塵囂的地方,隨著步履的加快,離他最期待的自由和安全越來越近………………………………………………………………………………………………………時間,倒退十分鍾,此時,端木正通過排查,滿城聯動的警力接到了出警的通知,那輛飈出平等街的嫌疑車輛躥上了中州大道,帥朗和老爸坐著黃國強開的車,從小浪底駛進了管井胡同。

老城、老街,巷子如織、胡同賽網,一到這里帥世才眼中郁上了濃重的憂色,這種地方在監控上專業術語叫「盲區」,在警務的范疇幾乎是不可控制的區域,遠遠地看去像一塊貼在城市高樓、街道、綠地之間的一塊瘡疤,身處其中又像是進了層層的迷宮,七拐八彎的巷子,最寬的八到到十米,最窄地方不足兩米,而這一帶究竟有多少巷子和胡同,恐怕只有那些貼小廣告的才清楚。

「你覺得他會走這兒?」帥世才問兒子。前座的兒子正和黃國強打嘴官司,罵這貨打架不幫忙,黃國強諂笑著給了個解釋,還沒上手你們倒贏了,幫個屁呀。帥朗正待貶損幾句,聽得老爸這么說,回頭反問著:「要不走這里,爸你覺得還有地方可走嗎?」

「怎么,你也學了點分析行為特征?說說你的理由。」帥世才問。

「咱們比照一下,第一,對於騙子,信任是奢侈的,端木誰也不會相信你說對不?他會一個人走。」帥朗道。

「沒錯,每一次案發他都是悄無聲息地人間蒸發,最近的一次在廣東,四年前,因為投資詐騙案當地警方出動五六百警力在車站、碼頭、機場、交通要道設卡,還是被他溜了。」帥世才道。

「這就是第二個特征了,真正意義上的騙子,走得都是陰損的路子,他不會給任何人正面對決的機會,對於他們,不露面就是成功了。」帥朗又道,補充了句:「所以,層層設卡的地方他一定會繞過去,要繞過去不留痕跡,就剩這兒了。」

「沒錯,安全是第一要素,他是以騙為職業,而不是亡命徒,所以我才懷疑開槍沖卡不應該是他的行事風格……那明顯是找死。」帥世才道,兒子幫著捋思路了,一指東面的方向道:「只要穿過這個不設防的老城區,東面就是開發區,原來的郊區,那兒隨便一個地方只要停輛車或者有個人接應,他會在最短的時間的脫離追蹤,而這個時候,全城的大多數的警力都在追捕開槍沖卡的嫌疑人車輛,這個事發地,反而成了警力最薄弱的地方。」

「沒錯。」帥世才沒有發現自己一直認可兒子的判斷,沉吟著敘述道:「等追捕的警力發現上當,再折回來排查,他已經跳出包圍圈了……這個選址和上次選在郵電賓館有異曲同工之妙,郵電賓館兩公里之外也是一片未開發的老城區,人的行為特征和他個人的經歷是相關聯的,對比他的年齡,應該是和我差不多同時代的人,這一代人,對老中州還是很有點懷舊情緒的,再對比他的生活軌跡,這些地方應該是他最熟悉的地方。」

「所以,走這里,就等於以己之長攻人之短了。端木的生活就是一個又一個騙局組成的,對於他,最好的騙局永遠是下一個。」帥朗道。

「對,沒錯………我也想到這兒了,鄭冠群和沈子昂甚至專案組所有的人都能想到這里是最可能的地方,但因為猶豫和畏難,誰也不敢選擇這個地方,看來是我缺乏堅持了,那么帥朗,你知道這個地方有多大?」帥世才提難題了。

「官井、穿心、五道、奶奶廟四大胡同,連了余慶里、上元、回回等十七條寬巷,還有里和弄堂,一共有四大胡同、十七條大巷、三十六個里弄,多少個出口,把這些數字加起來乘以二,就是准確數字……一共一百一十四個口子。」帥朗掰著指頭一數,老帥吃了一驚,似乎訝異從來不知道兒子有這能耐,帥朗笑著道:「爸你別奇怪,我前兩年穿巷進胡同賣飲料,天天尋思怎么著躲工商和城管涅,不熟悉不行呀,你混不上飯噯,別說這些大件,這胡同巷子里有幾條小弄我都知道,當年我一天能貼兩千多張小廣告,掙一百多塊啊,一個隊里數我貼得多。」

帥朗一擺活,黃國強嘻笑著問:「就是那種老軍醫治難言之隱的廣告?」

「那個占業務量不大,主要還是上門開鎖、家政服務一類的。」帥朗笑著道,老黃嗤鼻不屑,兩人要待爭辨,帥世才攔著問:「一百多個出口,現在已經過了二十分鍾了,按正常步行的速度,從事發點到開發區穿過這片老城區,差不多就快到了,你攔什么攔?」

「錯了,老爸,如果開槍沖卡是個騙局,那他走得不會太快,這需要耽誤一段時間,最起碼得等警車追上去他再從容不迫走吧?」帥朗道。

「可他也不會走得太慢,如果是騙局,他應該知道瞞不了追捕的人多長時間。」帥世才反駁道。

「所以,最快他半個小時通過,而現在才過了二十分鍾,還有一半的時間……而我們,是在事發後不到十分鍾就布置的,所以,他還在這一片……東西長六公里,南北長十四點五公里的地方。」帥朗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