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本帝國陸軍大臣田中義一，坐在那里看著面前的情況匯報，眼睛里都快噴出火來了。他們怎么說也是陸軍大將（剛剛封的），對中國的情況也是了如指掌，怎么會看不出常瑞青在眼下的戰局變化的背後所起到的作用呢？

蒙古可是中國軍隊所負責的戰場，頂在前線的中國西北軍第三軍實際上也是常瑞青的嫡系……那個蒙古方面軍司令官許崇智在常瑞青抵達北京以後就徹底淪為了花瓶。而且蒙古人的大活佛哲布尊丹巴九世現在也牢牢被常瑞青的人控制著，蒙古草原上至少還有一半的部落因此還在向南京效忠。常瑞青在蒙古的力量就算阻擋不了蘇蒙軍隊的東進，也不可能讓他們在眼皮底下東進了1300公里還一無所知吧？

田中義一猛地一拍桌子：「圈套！我們中了常瑞青的圈套了！」

他啪的站了起來，碰得桌子板凳一陣『亂』響，高聲對著原敬吼道：「首相閣下！敢請『政府』拒絕支那方面的無禮要求，並且向關東州和南滿鐵路派遣第101師團。如果支那中央軍敢於向關東州和南滿鐵路動手，那就要讓他們飽嘗到大日本皇軍隊威力！」

屋子里面一片肅然，接著就是所有的內閣閣僚都向田中投去了詫異的目光。而原敬首相冷冷瞥了一眼田中，淡淡地道：「田中君，你的意思是帝國要為了關東州和南滿鐵路對支那開戰嗎？那帝國同蘇俄的戰爭還打不打了？被困在赤塔的15個師團還要不要了？遠東州的三十幾萬平方公里土地也不想要了嗎？這就是你們陸軍在遇到挫折時候的智慧嗎……戰爭還沒有打敗，沒有到了要破罐破摔的時候。」[]鐵血大民國283

田中義一的臉『色』一下漲得通紅。胸口劇烈的起伏著：「閣下！難道就這樣把皇軍浴血奮戰得來的關東州和滿鐵交給支那？來日我等將有何面目去見在日俄戰爭中成神的諸君和明治先帝啊！」

原敬冷冷地道：「怎么會沒有面目呢？關東州不過5000平方公里，遠東州有三十幾萬平方公里！用關東州換來遠東州難道還不知足嗎？這次戰爭就是因為你們陸軍不知道滿足而引起的！不過現在還沒有到了不可收拾的地步，只要我們拉攏住支那，營救出被困的主力……戰局還是可以挽回的。至少能夠保住遠東州，有了遠東州就足以保證帝國在今數十年的資源需求了。等這場戰爭結束以後。帝國還是應該將主要精力放到本土和遠東州的建設上面，以求早日將帝國的國力提升到世界一流列強的水准！」

「可是支那也因為這場戰爭完成了統一，如果他們再收回了關東州和滿鐵，那帝國可就再也沒有遏制支那崛起的籌碼了！支那的國力將會和帝國同時提升，十年之後誰是東亞大陸上的霸主就很難說了！」

田中義一的話語幾乎是在吼叫了。他現在大概已經意識到，日本帝國已經失去了向西伯利亞擴張的機會了！如果中國也徹底統一起來的話，那日本向中國大陸擴張的機會也同樣不存在了。這樣留給日本陸軍的使命大概就是保衛遠東和朝鮮了吧……這樣一來，陸軍還能保持他們以往的權力和榮譽嗎？

不知道是不是故意刺激田中義一，海軍大臣加藤友三郎突然笑了一聲：「啊呀呀，陸軍為什么總是對東亞大陸那么執著呢？現在支那已經完成了統一。蘇俄也在鮮卑利亞的戰爭中顯示了他們的強大戰斗力......帝國如果要成為大陸的霸主就必須同時打敗這兩個傳統的大陸強國。他們的國土加起來有三千多萬平方公里，人口總和有六億多！帝國得費多大力氣才能打敗他們？帝國為什么不能讓他們兩國相互牽制，然後將發展的方向轉向南方呢？」

田中義一狠狠瞪了海軍大臣一眼。南方就是指南洋地區的西方殖民地，向那里發展是用不著多少陸軍的，而是需要一支足以打敗英國和美國海軍的強大艦隊！如果日本擴張的方向從大陸轉向南洋。那也就意味著將來日本的軍費將主要投向海軍！而陸軍只能靠海軍的殘羹剩飯過日子了！

不過海軍大臣加藤友三郎卻看也不看田中義一一眼，而是侃侃而談道：「海軍認為既然已經沒有辦法阻止支那統一，那就沒有必要再賴在關東州了......帝國的大陸政策應該定位在聯支抗俄，確保遠東州。有了遠東州的資源，就足夠讓帝國維持一支強大的海軍了。」

「一個強大的支那對帝國同樣是巨大的威脅！」田中義一幾乎有些發急了。

「沒有那么嚴重。」加藤友三郎笑道：「只有一個同時擁有強大海軍和強大陸軍的支那才會對帝國構成威脅。否則，支那綿長的海岸線就完全暴『露』在帝國海軍的炮口之下！即使他們的陸軍比帝國強大，也不敢對遠東州和朝鮮下手。再說了，支那的陸上力量還將為蘇俄所牽制。在他們把蒙古、滿洲和新疆經營的固若金湯之前，是不敢將資金投入海軍或是向南擴張的。

所以海軍認為。這樣一個俄支互相牽制的局面，對帝國才是最為有利的！應該成為帝國大陸政策的核心。」

說實話，加藤友三郎這位海軍大臣所提出的大陸政策，實在是最符合日本國家利益的。只是不大合陸軍的意罷了，田中義一當然明白這一點，不過他這個陸相總還是要為他們陸軍的利益力爭一下的。他搖了搖頭。大聲道：「南洋地區都是西方列強的殖民地，帝國如果要全力發展海軍，一定會為西方列強所忌憚，如果要南進又會同西方列強發生戰爭。這會為帝國帶來不可想象的災難！所以帝國的大陸政策應該是......應該是聯俄吞支！」

「胡鬧！」原敬首相的巴掌重重拍在了會議桌上：「帝國憑什么去和蘇俄聯合？難道要放棄遠東州嗎？戰爭打到現在這樣的地步，蘇俄的要求肯定不止是鮮卑利亞了！如果現在和蘇俄媾和，帝國就真的只能灰溜溜退出東亞大陸了！內閣真要是做出了這樣的決定，國民會答應嗎？你們陸軍里面的少壯派軍官會答應嗎？」

田中義一一時語塞，紅著臉站在那里。重重地底下了頭。原敬冷冷地看了他一會兒，最後搖搖頭：「帝國擴張方向的問題以後再說。眼下還是先考慮解救赤塔的皇軍主力吧！我的意見是，帝國將關東州和南滿鐵路交還給中國，以換取他們的幫助。至於赤塔的主力......田中君，你覺得他們應該固守待援，還是向滿洲里撤退？」

田中義一輕輕嘆了口氣：「這個問題還要同中國人商量。」他對中國的稱謂也和原敬一樣，從支那變成了中國了。他斟酌著道：「滿洲里前線的物資恐怕維持不到中國的中央軍打通並且修復中東鐵路，所以留在赤塔固守是不可行的。但是皇軍主力想要撤退也不是那么容易的，必須要在赤塔留下足夠的力量以牽制蘇俄紅軍，而這一部分軍隊最後難免落個全軍覆沒的下場！所以，軍部就想......」

「想讓中國人留在那里。讓大日本皇家陸軍逃跑。是嗎？」加藤友三郎接過田中義一的話往下說，不過怎么聽著都滿是嘲諷的意味。

田中義一苦笑著點點頭。原敬皺著眉頭道：「既然軍部想要中國人犧牲，那就該給他們一點甜頭。關東州和南滿鐵路還是交出去吧......對帝國來說，15個師團的皇軍比那里重要多了！」

田中也無話可說，只好緩緩地點頭。眼下日本陸軍攏共就20個常備師團。15個困在赤塔，要是讓蘇俄全殲了，日本陸軍可就是元氣大傷了！雖然他們還能通過比較完備的國民動員體系迅速招募後備兵員，重建那些師團。可是沒有了原來的那些老兵和優秀軍官，靠著一票新兵蛋子和預備役軍人組建起來的師團，能有原來三分之一的戰斗力就不錯了！

而且更麻煩的是，步兵可以迅速擴充，但炮兵、騎兵是不可能在短時間內訓練裝備起來的。眼下在赤塔前線有15個師團直屬的炮兵聯隊，還有10個獨立重炮兵聯隊。總共有1200多門大炮！如果全都丟在了赤塔，日本至少要花上一年半的時間才能重新生產出來！在這之前，重建起來的15個師團就只能靠輕武器去戰斗了。有沒有原來十分之一的戰斗力都不好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