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間回到前一天晚上，十一點多，面館里沒什么顧客，顯得有些冷清。

陳旭坐在門口的桌子前，一手夾著煙，一手拿著手機在翻看著。陳子琪已經睡下了，等最後一名顧客也走了，就只剩下他一個人。

嗒！

高跟鞋敲擊地面的聲音異常清晰，有人進來了。

陳旭的眼睛離開了手機屏幕，抬頭看去，看到了一雙淡色的閃亮的高跟鞋，往上是修長筆直的雙腿，中間包裹著皮質的短裙。再往上，是黑條紋襯衣，還有交叉在胸前的雙手，手里拎著一個黑色的包包。

不用看臉，他都知道是誰了，柳雨萌，羅希雲的好友。說實話，他對這個女人沒有什么好感。從小到大，他還從來沒有被一個女人指著鼻子罵，還罵得那么難聽。

「你好，請問有什么事嗎？」他將煙從嘴里取下來，在煙灰缸里摁滅，揮手將面前的煙扇掉。

再怎么說，她也是羅希雲的朋友，不看僧面看佛面。基本的禮貌還是要有的。

不過，當他看到她冰冷的神情，就知道，她來者不善。

柳雨萌冷冷地說道，「陳旭，你就打算一直這樣冷/戰下去？」

陳旭移開目光，看著手中的手機，頁面上，都是關於白錦宣的新聞。

見他沒反應，柳雨萌臉上怒氣更盛，「你現在這算怎么回事？拖拖拉拉的，你還是不是男人？」

陳旭聽她說得難聽，忍不住開口了，「你到底想說什么？」

「是男人的，就干脆一點。」柳雨萌喝道，「你不敢接受她，就跟她說清楚，徹底一刀兩斷。你要是舍不得她，就趕緊去找她，把她哄開心，把人吊在那里算什么？」

「你情商再低，也不會連怎么哄女孩子都不知道吧？」

「還是說，你想讓她主動來找你？如果你真的這樣想的話，那你真的太不要臉了。」

陳旭臉色變幻了幾次，握著手機的手越來越緊，好一會，用有些沙啞的聲音問，「她是不是出了什么事？」

柳雨萌一直看著他的神情，雖然不知道他在糾結什么，但是聯想到羅希雲這兩天的反常，應該是有些關聯。

「如果你還關心她的話，就跟我來。」她冷冷說了一句，轉身向外走去。

陳旭閉上眼睛，腦海里，一半是白錦宣，另一半，完被羅希雲占據了。

直到柳雨萌快要拉開車門的時候，他終於睜開了眼睛，站起身，將門關上，向停在路邊的紅色瑪莎拉蒂走去。拉開車門，坐上了副駕駛。

車子啟動了之後，先是一陣沉默。

過了一會，還是手握著方向盤的柳雨萌開口了，「實話跟你說，我一點也不喜歡你。你根本就配不上她。」

陳旭沒有說話，他現在連吵架的心情都也沒有。

「我只是不想看見她這么難受。」

「我也不覺得，她對你有多深的感情。她只是將對愛情的美好想像，寄托了一部分在你身上。她沒有談過戀愛，我不知道你是怎么打動她的。不過，我相信，你們一定長不了。」

「女人都是這樣，沒談過戀愛之前，總會想像得特別美好。只有真正跟男人相處過，經歷了一次次失望之後，才會清醒過來，這種生物，一點也不值得托付真心。」

「女人都要經歷這一關的，算是便宜你了。」

聽到這里，陳旭終於忍不住了，說道，「不要把女人說得這么無辜，過錯都是男人的，女人永遠都是受害者。說出這種話，有腦子嗎？」

不等她反駁，他就冷笑道，「當然，有了屁/股，還要什么腦子。你站在女人的立場上，當然要把錯都推到男人頭上。不然的話，豈不是要承認自己也有錯？」

「怎么，你還不服氣？」

「我只知道，如果情侶分手了，不管兩人之間生了什么，都說錯的是男方。這種說法，一定是扯淡的。」

「你這是在偷換概念。」

「你剛才的話，不就是這個意思嗎？在一段感情中，女人受到了傷害，男人就該死。不就是你的邏輯嗎？哦，只有女人會受傷，男人就不會受傷嗎？你們只會想，男人做了什么，傷害了你們。卻從來不去想，自己的行為，會不會傷害到男人。」

陳旭說到這里，冷笑道，「說到自私自利，你們女人，也不遑多讓。咱們大哥就別笑二哥了。」

柳雨萌不耐煩地說道，「都是詭辯。你別跟我說話了，聽著就煩。」

陳旭覺得自己一定氣糊塗了，才會跟她討論這種事情。不過，吵了幾句後，心里的那股郁悶也散了不少。

前天，他在網上看到白錦宣的采訪後，心里一直沉甸甸的。她當時說的，明顯就是他。

他怎么也沒想到，她這么快就想起了夢境中的記憶。

他更沒有想到，她會這么大膽，當著眾多媒體，將自己有喜歡的人的事情說了出來。完不顧自己的演藝事業有可能會因此受到致命的打擊。

記得在夢境中，他問過，如果他們回到地球怎么辦。她回答說願意做回一個普通人。沒想到，她真的說到做到。

面對這樣的女孩，他怎么可能無動於衷？

一邊，是第一個夢境陪了他幾個月的羅希雲。另一邊，是相處了半年，情深意重的白錦宣。不論選哪一個，都會有人受傷。他不知道怎么選。

理智告訴他，應該選羅希雲。不是因為別的，而是基於現實的考慮。畢竟，白錦宣跟他，完不是一個世界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