車馬日夜不歇,終是趕著吉日入了王帳。一路莽莽關山,白雪皚皚。被傳得分外荒涼,寸草不生的王帳反是與大梁不相上下。
華麗庄嚴的金帳近在眼前,歲歲戴著帷帽,一身顯貴華服曳地而行。咚咚的戰鼓奏響,蠻人和歌而舞,迎著遠道而來的大梁公主。
歲歲惴惴不安地由著婢子攙扶前行,她低垂著眉眼,唯能瞧見地上的一剖黃土。她心生怯意,想著只需取了另半顆妖丹便是,又何須真替了旁人嫁予他為妻。
忽而一只蒼白的手悄然映入眼簾,高大的身影落在她面前,遒勁的指骨輕輕扣上她垂在身側不安捏著衣衫的五指。
「莫怕。」他溫聲安撫著,聲色柔和得像是一汪潺潺的流水,緩緩涌入她心窩。
耳畔拂過的獵獵寒風和歡呼的鼓樂都似是在這道低沉的嗓音下黯然失色,腔子里的一顆心霎時跳如擂鼓。歲歲來不及深想,已是由他牽著入了王帳。
蠻族不過是大梁的臣屬,自有隨行的使臣前去交涉。歲歲端坐在賬內,腦中不時憶起溫懷瑾臨走時留下的字句。
身旁伺候的婢女仔細取下她滿頭的珠翠,指腹輕揉上她垂落的烏發,松緩著方才的緊促。
勞頓了多日,自該是要好好休整一下。歲歲捏了捏眉心的疲乏,便擺手遣退了婢子,只道是小睡一時半刻,無需用人伺候。
不多時四下闃然,歲歲施法潔凈了衣衫沾上的塵土。蹙眉沉思良久,終是鼓足了氣,換了身利落的打扮。
而後提筆寫了封信,只說她原是公主身旁的婢子。行刺當日,遍尋不見公主,她方冒死頂替。然今時焦躁不安,她怯意叢生,生怕教人識破落得個罪名。這才及時止損,供述此事,自求心安。
墨筆收鋒,歲歲封緘信口。安置妥當後,正欲施法離開王賬。那賬簾卻是猛的一下被人掀開,只見一人踩著長靴緩緩逼近。他凝著眉,眸光掃過案幾上的信箋,沉聲問道:「為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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