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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盒子就放在床上。」
「……」
「可能是他留給……」
「……」
「吳桐?吳桐……」
「對不起,害你白來一趟,我們走吧。」吳桐回過神來,邊說邊收好戒指起身。
顧思琪不方便說什么,跟著她走出去。
下午血拼,顧思琪的姐姐和她們一道帶孩子們去。
童童最近總跑海邊,她們出門前,他才從海邊趕回來。
童童一身輕便裝,頭戴cap帽,背著背包,騎著山地車,一個帥氣的甩尾,山地車穩穩停在幾位女士面前。
顧思琪的外甥女和童童一般年紀,看了一眼,羞澀地笑起來。
吳桐在兒子還想要花時間擺酷前,把他拎上休旅車。
車子平穩行駛,兩個孩子坐在車後座,聊得很歡。小腦袋湊在一起,研究童童腕上那支新款的智能手表。
小女孩興奮的聲音:「這是什么?」
「這是我做的倒計時。喏,你看,還有四天我爹地就要回來了。」
吳桐坐在副駕位,聽得一字不落。她笑而不自知,直到顧思琪滿含深意地瞥過來一眼,她才晃回神來。
「你啊,就是個性太別扭。」
「哪有?」吳桐還嘴硬。
顧思琪十分識趣:「我呢,就再陪你這四天。到時候,你的口是心非留給你男人享受吧。」
在這個歡樂時刻,誰也沒料到厲仲謀會對兒子食言。
四天,五天……直到除夕夜,他都沒有回來。煙火勾勒整個夜空,處處璀璨,吳桐卻總覺得少了什么。
童童打過去的電話都轉到了厲仲謀助理那里,新年都沒有好心情。
她心情糟糕,新年第一天,打給親朋好友的問候電話,都聽不出多少喜慶。打電話回家里,更險些被母親聽出不對勁。
童童連和外婆說話都無精打采,吳桐被問到「孩子是不是生病了?」費盡心思才搪塞過去。
童童跑回樓上,吳桐掛了電話,坐在客廳,想著中午還得帶童童去思琪的新居,不知道童童願不願意出門——孩子想在家等爹地。
這時候,電話響了。
莫不又是送新年祝福的來電。
吳桐有點疲於應付,響了好幾聲才接:「你好。」
對方卻在說英文:「excuseme;areyourelativesericli?thisis……」
往後的日子里,每當吳桐回憶起那一瞬間,唯一記得的,是腦子被一點一點抽空,直至空白一片的那種恐慌。
明明腦中什么都不剩,可她依舊聽明白對方的話,就是這般的矛盾撕扯著她,不留余地。厲仲謀,病危……
她,沒有聽錯。
作者有話要說:書版結局的下部將在下周五(1月21日)晚8:00准時貼出_感謝妞們陪著《無愛承歡》、陪著栗子和吳桐、陪著某顏色一路走到這里,深吻~某顏色1月底將開新文《客官,不可以》希望妞們到時能捧場。關注或,可第一時間得知新坑信息哦
書版結局(下)
吳桐從惶恐中醒過神來,發現聽筒早已從手心滑落,電話線掛著聽筒,在半空中晃著,一如她的心臟,搖搖欲墜。
她重拾聽筒,手指,嘴唇,都在發抖。
對方沒有掛斷,吳桐記下醫院地址,猛地站起來,腹部一抽,嚇得她再不敢動,深呼吸幾輪,撫著肚子,沒再有什么異樣,她才盡量快地上樓。
走到台階中段吳桐突然停下,該怎么跟孩子說?她想得頭疼,沒有頭緒。
厲仲謀,你要有什么事,我恨你一輩子!她顫著嘴唇喃喃,賭氣的話得她眼睛一濕,鼻子一酸。
差點哭出來,吳桐對自己說:冷靜。
到兒子房間,敲門進去。
童童正在打電話,依舊是厲仲謀的助理代接,吳桐截過聽筒,牽起兒子的手:「媽咪得出一趟遠門,現在送你去思琪阿姨那里。」
童童語氣悶悶,丟出一句:「我不去。」
吳桐聲音一凜,少有地對著兒子低喝:「聽話!」
她讓兒子先下樓等,自己這邊接起電話,問助理厲仲謀的情況。
助理支支吾吾,根本不答,吳桐鼻間一酸,聲音啞了:「我……馬上過去。」
不知為何,助理竟像是松了口氣,連聲說幫她訂最近的機票飛紐約。
她掛了電話,把護照、錢夾、鑰匙統統掃進包里,都走到門邊了,吳桐又想到什么,折回去——
拿婚戒盒。
去車庫取了車,童童扁著嘴不肯上車,小聲抗議:「爹地說不能讓你開車。」
吳桐腦子亂得一塌糊塗,根本沒去聽。把兒子弄上車,扣上安全帶,發動車子。
引擎的聲音,都蓋不過她的心跳,「你先去思琪阿姨那里,到時候再讓她帶你回來拿換洗衣物。」
她把車停在顧家獨棟別墅的院子外,不停按喇叭,直到引得顧思琪從落地窗望過來。
顧思琪見不得她這么莽撞,繞到前門,奔下台階:「你怎么能開快車?」
吳桐囑咐兒子先上樓,童童見她眼眶泛紅,乖乖低頭下車。
孩子還是有點不甘不願,扭過小腦袋問:「媽咪你要去哪?」
「這幾天乖乖聽思琪阿姨的話,到時候媽咪和,和你爹地一起回來。」
童童眼睛一亮,「我也去!」
吳桐當即拒絕,探出車窗,把家里鑰匙給顧思琪:「這幾天麻煩你幫我照顧下童童。我現在要去機場。」
顧思琪的手立即伸進車里,按住方向盤,幾乎尖叫:「你搞什么鬼?一個孕婦……」她沒說下去。
只因,她看見了吳桐眼眶中的淚。
那么隱忍,那么掙扎,那么死死遏制住的淚。
顧思琪一驚,隨即頓了頓,拉車門,「下車,我送你去。」
隨即扭頭對已經站在台階上的顧思瑤喊:「姐,帶童童先進去!」
顧思琪車子開得很快很穩:「出什么事了?」
「……」
思琪看得出她不願談,沒多問,她卻突然開口,「他不能有事,絕對,不能有事……」
她答非所問,聲音發抖,狀況糟糕,顧思琪一下子就猜到,偏又有些不敢置信:「厲,厲仲謀?」
「紐約的醫院來電話說他,說他做了捐肝手術,並發症很嚴重……我竟然,竟然什么都不知道……」
吳桐不能再說下去,不能再往壞處想。她抽紙巾胡亂擦一下眼淚,吸一吸鼻子,好歹冷靜下來。
她不再手忙腳亂,顧思琪放心些。
「我陪你一起去。」在吳桐拒絕之前,顧思琪已經掉頭,「我先回去拿護照。」
機場航站樓,過客匆匆,人來人往,顧思琪辦完手續回來,見吳桐正仰頭看著巨幅電子航班表。
望著她的側影,顧思琪有些不著邊際地想,堅韌如蒲草,不是誰都做得到,也不是誰,都配得上厲仲謀。
候機時間長得仿佛無休無止,地勤對孕婦格外注意,好不容易上機,飛機起飛,依舊嫌時間太慢。
顧思琪把空姐拿來的毯子遞給她,只見她看著窗外,不發一言。
「你得睡一下。」
吳桐又是搖頭。
「為了寶寶,你也得睡。」
這句話管用,吳桐閉上了眼睛。顧思琪替她鋪好毯子。
飛機跨越晨昏線,吳桐的心同飛機一道,駛進黑暗。
她從夢魘中驚醒,夢里只有一個畫面,怖人的搶救儀器的環繞下,厲仲謀躺在那里,蓋著素白的床單。
嚇得一身冷汗。
在黑暗中她再也沒有睡意,周圍安靜,她突然就想到過去的每一天清晨,她在厲仲謀懷里醒來的日子。
想要哭,卻不能。起碼為了腹中的寶寶。
班機降落肯尼迪機場,窗外下雨。時光荏苒,物是人非,她前一次抵達肯尼迪機場也是個雨天,這次卻沒有他為她撐傘。
接機的人斜倚著大廳圓柱,是個年輕女人,吳桐一下子沒認出來。梁琦。
梁琦原本笑眯眯的,可上下打量吳桐後,不可思議取代了的笑容,「你,懷孕了?」
梁琦開一輛底盤很高的suv,吳桐上車梁琦差點要過來攙,低聲抱怨一句:「早知道你有bb我就不……」
顧思琪不明白這年輕妹妹怎么還笑得出來,自此沒有好印象。
吳桐的心思根本不在這里,聽不見其他,耳邊反反復復地只有一句:他千萬不能有事。
抵達醫院,直奔病房,吳桐進去,顧思琪緊隨其後,立刻就被梁琦攔下。在顧思琪疑惑的目光下,梁琦合上門,「阿姨,別多管閑事。」
「誰是你阿姨?!」
梁琦無謂地聳聳肩,嘴角又揚起顧思琪看不慣的笑。
整個樓層不住別的病人,顯得空曠而冷情,一道門之隔的病房更是如此,靜得嚇人。吳桐停在那里,不敢再近前。
沒有想象中的搶救儀器,但他確確實實躺在素白的床單上,身上的薄被也是白色。
她從沒見過厲仲謀這么慘白的臉色。
忍不住一聲抽噎,驀地哽住喉嚨。她手足無措地回頭,沒有顧思琪,沒有梁琦,更沒有醫護人員。
除了她慌亂無錯的呼吸聲,心跳聲,什么都沒有。
卻在這時,她聽見病床上的厲仲謀忽地沉吟了一聲。
片刻安靜後,他竟,開口說話!
音質非常沙啞,音量也壓得幾乎聽不見,可還是成功表達了他的不滿:「我說過了,沒有允許,不准進來。」
厲仲謀正思忖著,難道要避開梁琦就真得換一家醫院,這時,他耳畔響起哽咽聲。仿佛閉住了氣,想哭,卻發不出來的聲音。
厲仲謀皺著眉睜眼,循著聲音望去。
只看了一眼,便倏然坐起。
動作牽扯到刀口,一陣疼,厲仲謀顧不上,掀開被子下床。
每一步,都走得艱難,可他依舊不遺余力,只為來到她面前,擁她個滿懷。
卻被推開。
哭泣聲不再受到壓抑,她仿佛不管不顧了,一路來壓抑的一切終於得以紓解,這個女人泣不成聲。
他看著,更疼。心疼,卻束手無策。
是她太焦慮,什么都沒顧上,本來看到他不在icu病房,就該猜到。
恨得牙癢癢,卻在這么近距離看到他的面色和他的引流管時,只是哭,說不出話。
「你騙我!」
「沒有。」
「你有!」
「好,我有。」
厲仲謀妥協,輕攬她,擔心她又要推開他,神情一軟,「你剛才推到我刀口了。還沒愈合的。」
「你這個……」
「抱歉,打斷一下,厲太,你說什么就是什么,可以么?別哭。」他貼著她的耳朵,破鑼嗓子,竟似柔聲陣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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制造這一切,連厲仲謀聘請的最專業的助理也能收買——罪魁禍首梁琦,在厲仲謀絲毫沒有任何表示之後,耐不住性子,覺得有必要提醒:「你怎么都不謝謝我?」
厲仲謀由某人陪著,花園中曬太陽,難得心情好。可怎么吳桐稍微離開會兒,就殺出個梁琦來?
厲仲謀只抬眼瞟了瞟她,半個字都沒說。他穿著寬大病服,臉色蒼白,還是仰視著她,可梁琦依舊覺得這男人的氣勢太盛,輕易惹不得。
但她明明早已計議好,以他的個性,若答應報答,就決不食言,她大可要求他去看看向毅,mark和他關系好了,她和mark的可能性豈不更大?
眼看計劃落空,梁琦出離憤怒,「cheapskate!」
「你嚇了我的人,還要我謝你?她可是孕婦。」
因為術後用葯的緣故,厲仲謀聲音沙啞異常,難怪他不肯和妻兒通電話,梁琦白替他c心,甚至一度替他傷感。想來更懊惱。
瞥見他手上的鑽戒,她堅信是自己功勞,「是我幫你們和好的!再說,我又不知道她有bb。」
「……」
「你,小心報應!」
「中文學的不錯,還知道用『報應』這個詞?」
這男人眼鋒已有些銳利,梁琦膽子一縮,不情不願離開,走了還不忘一直嘀咕英文。
這女孩,本該重謝,厲仲謀擔心的是他這一謝,她更要光明正大c手別人家事。
報應?他倒是不以為意。卻不料幾日後的早晨,果真遭到報應。
吳桐今晨心血來潮,要為他刮胡子。
厲仲謀堅信電動的刮不干凈,剃須刀與刮胡泡吳桐是第一次用,笨手笨腳,厲仲謀滿嘴刮胡泡,轉眼成了白須聖誕老人。
那種被動的、把自己全部交給她的感覺,偶爾體驗一次,真是……不賴。
鏡面前,兩個人面面相覷,厲仲謀面無表情欣賞一會自己,「這造型,如何?」
他用葯量減少,嗓子漸漸沒有之前那么嘶啞,動聽許多。
吳桐笑著恭維。
她動作還算小心,一點一點替他刮胡:「你昨天跟童童通電話,都說了些什么?」
刀鋒近在眼前,厲仲謀不能笑,眼角彎彎,確確實實的開心,「秘密。」
「有沒有跟他說什么時候接他過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