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章 色廟色僧做嫁衣(1)(2 / 2)

摩肩接踵之中寶二爺緩緩走入了山門,在無數善男信女虔誠的氣息環繞之下,他心中一點怒火悄然熄滅,無處不在的香燭之氣讓他不由自主墜入了宗教信仰的神秘氛圍之中。

一番努力,寶二爺好不容易擠開人群沖到了一個中年知客僧面前,恢復平靜的家伙還未開口就被對方搶先弄了個哭笑不得!

「施主,可是要布施香油?!」不愧是專門「接客」的知客僧,一眼就看出了寶二爺衣著之光鮮絕非尋常人家。而寶二爺那挺拔地身影在他眼中就是一錠大大的黃金。「不知施主布施多少?貧僧即刻為施主添上一筆功德!」

呵呵……這和尚還是一個做生意的料!寶二爺心有急事無暇與對方羅嗦,要給錢還是等找到北靜王再說。念及此處的寶玉在大和尚期待的眼神中柔聲道「大師,我要找人……」

「不知道,自己找去!」寶二爺話音未落,知客僧那是說翻臉就翻臉,手中地功德簿「啪」的一聲合了起來,整個人一轉身對不知趣的家伙不理不睬!

「呼!我忍、我忍……」寶二爺長長呼出了一口悶氣,強自壓下蠢蠢欲動的大手向內殿行去,他就不信這偌大的寺廟就找不到一個得道的高僧!

「碰、碰……」虛幻寶玉只覺自己頭暈目眩,眼冒金星,一連十余次碰壁當然會如此了,幸好頭上還未撞出青包來,不過恐怕也不遠了!

「不知道,別煩我……啪!啊!」一記響亮的耳光扇斷了和尚地話語,此刻的寶二爺心中只有熊熊怒火與唯一意念,「我忍無可忍!我打!」

「大……啪!」被打的和尚剎那愕然之後是羞怒橫生,鐵青的面容剛要破口大罵,不料「膽」字還未出口,面容冷肅的寶二爺又是大手一揮,清脆的掌聲中紅紅的五指印浮現而出。

「大膽!」這下輪到寶二爺一聲厲斥,將一干圍過來的和尚震懾當場,近似囂張的氣勢透體而出,蠻橫的話語反而讓一干腦滿腸肥的神棍大為受用,「聽著,不想你們這破廟被封就趕緊把你們主持給老子叫來,就說賈家二爺找他問個事兒!」

「賈家二爺?!」眾僧凝神一想,他們可是身在方外心卻不離紅塵左右,怎會有不知寶二爺大名之理?!

「啊!原來中寶二爺,請恕小僧怠慢,小僧這就找主持去,您老請上院休息片刻!」

名利權勢這玩意兒真不是個東西兒!寶二爺大為感慨的安然舉步走入了遠離喧囂的後院,兩地雖僅有幾牆之隔,但在巧妙的布置之下,卻猶如兩個世界一般天差地別!

「老衲見過寶二爺!」未過盞茶時間,心神忐忑的老和尚就走了進來,四大家族可不是他這區區寺廟敢得罪的,再加上近日京中傳言位高權重的旋風國師就是因為得罪了眼前這位寶二爺,所以才會從顯赫國師搖身成為畏罪潛逃的通緝犯人!

「嗯!」寶二爺既然當惡人當然要當到底,此刻的他對於「惡人自有惡人磨」這一至理名言更是深有體會,誰叫世間「惡人」犯賤只吃這一套呢!

「不知二爺有何吩咐,老衲即刻去辦!」老和尚平日的「德高望重」早已飛到了九霄雲外,卑躬屈膝生恐大人物勃然變色,小心翼翼地討好道「小廟能得二爺光臨,那是我大佛寺之幸,我佛家之幸!」

「好了、好了……」心生煩悶的寶二爺揮手打斷了對方話語,一番報復後他心中怒火也消去了幾許,畢竟不慣這般優勢凌人,片刻之後寶二爺話鋒一轉神色柔和道「大師,我只是想找一找北靜王爺,聽說他今兒一早就到這兒上香來了!」

原來是這樣!虛驚一場的老和尚一顆「佛心」穩穩落地,暗自瞪了幾個大和尚一眼,這些不成材的家伙就會給自己惹事兒。真是不長眼的蠢材!

「回二爺,小僧是負責接待的知客僧」一個大和尚在主持詢問的眼神下硬著頭皮走了出來,認認真真的回想一遍後肯定道「客院貴賓里面香客倒是甚多,但沒有一位是留名北靜王府的!」

「是嗎?」寶二爺心中微生詫異。以他與北靜王親密的關系,王府上下是不會也不敢蒙騙自己的,但看這和尚那認真的眼神,寶二爺也看不出絲毫虛假!

「覺明,你可要仔細想清楚!否則寺規伺候!」老和尚見寶二爺似有不喜之色,急忙厲聲呵斥素日寵愛的弟子!

「二爺,師父,小僧所言千真萬確,如有半句虛假死後願永墜阿鼻地獄!」覺明和尚也知道主持的意思,急忙發下毒誓以示清白。

腦海意念百轉千回之間,靈光一現的家伙暗自拿定了主意,回首對主持道「大師,也許是我走在前頭了,就麻煩你們給我們准備一間客房,這一點小小的心意算是給寺廟的香油錢吧!」

哇!眾僧人心中已是口水長流,果然是名不虛傳的寶二爺,看著他手中厚厚的一沓「小小心意」,就連被打的那和尚也是為之狂喜,要是每次挨耳光都也這般回報,他寧願每天挨上一下!

「慧日高懸,正法久住!」大佛寺山門之前,幾位侍女打扮的仆婦丫鬟陪伴著面罩輕紗的女子悠然行走,蒙面女子輕輕地念叨山門牌匾上的兩句佛家偈語,眼中一幽愁絲卻揮之不去。

「太太,天晚了,我們回客房吧!」侍女之中為首者柔聲提醒怔怔出神的主子道「主持大師約定的吉時快到了,大師說這可是百年難遇的良辰吉日,太太你得到菩薩保佑定能如願以償!」

「嗯!」一般大富人家打扮的北靜王妃點頭應和,眼中剎那間閃動連串異彩,豐盈嬌軀也在希望的喜悅中變得腳步輕盈。

北靜王與王妃感情和藹夫妻恩愛,但卻有一天大遺憾難以彌補,北靜王身強力壯勤奮耕耘,但王妃這塊美田卻始終不見開花結果;賢惠的北靜王妃一力主張為北靜王納了好幾房小妾,但卻一樣只聽雲雨之聲,不見雨後春筍破土而出!郁悶於心的王妃方自有每年這個時候都上山求子許願地舉動!

「小惠,今年的主持怎么換人了?原來的晦明大師飛升仙游了嗎?」王妃一邊走向禪房靜室,一邊回首隨意向自己貼身侍女詢問,畢竟換了陌生人讓她有一點詫異,更莫明的有著一份忐忑不安。

「回太太,好像聽說晦明大師雲游四海去了,而現在的主持是他的師弟晦善,不過聽那些進香還願的婆子們說,這師弟修行比師兄還高,挺靈驗的!」

「哦,原來是這樣!」王妃腦海不由浮現長眉白須的主持大師那有道高僧模樣,心中莫名的焦慮也消去了幾分,走入靜室大門時回身對一眾下人道「我要獨自在里面靜修一夜,你們不得召喚不要打擾於我!」

「是!」從丫鬟都是主子身邊多年的隨從,每年也都陪著主子上山自然知道規矩,傳說這靜室是整個大佛寺靈氣最為集中之地,在里邊誦經念佛最為靈驗,北靜王妃雖幾年未見成果,但誠心的她還是堅持不變,以期最後真能感動上天賜下一男半女!

「咚、咚……」清脆悠揚的木魚聲從房中傳出,一干侍女仆婦靜立門外不由相視一笑,知道王妃已開始了她一年一度彈誠禮佛。

與靜室相距不遠的寺廟禪房之內,應付完寶二爺的主持大師帶著徒弟覺明剛剛走了進去,但好奇的清風緊隨而入卻不見人影!亘古已存的風兒有什么沒見過,略一尋思就無縫不入地在四面牆壁中搜索起來,以它天下第一的天生本能片刻就將牆壁的密室搜了出來,「呼呼」風響之中,歡喜的風兒徐徐吹入將「得道高僧」的真面目看了個一清二楚!

「覺明,香客之中真沒有北靜王夫婦嗎?!」晦善一臉沉重地望向徒弟,寶二爺的來臨讓他做賊心虛,不得不朝最為不妙的方面細細尋思!

「師父,徒兒真沒見到什么王爺!」只有師徒二人覺明當然沒有說謊的必要,很是肯定的對晦善道「你也知道徒兒當知客僧以來從未曾看走過眼,如果有王爺出現那氣派肯定大不一般,徒兒怎會不及時通報師父呢?!」

「哼!說的好聽!」老和尚雖是語帶責怪,但心緒卻不由為之放松,隨即微帶不快的責備道「今兒你差點就惹出大禍,還說自己是千里眼,可是連寶二爺這等大菩薩都沒看出來!」

「呵呵……」不好意思的覺明仗著與師父私下的勾當強自狡辯道「徒兒也是因為人太多一時失眼,況且誰知道這寶二爺會連一個隨從也不帶!咦,對了,這寶二爺不會是假的吧?!」

「廢物!」晦善這下是真的發火了,手指徒弟鼻尖斥責道「為師平日是白教你了,你看見過氣勢這般尊貴的騙子嗎?!」

話音微頓,老和尚極怒之下脫口說出了大秘密,「想騙我,你難道忘了咱們出家以前是干什么得嗎?這天下誰能騙到咱師徒倆?!」

「師父說的是,徒兒當和尚當久了把這茬都忘了!」覺明「嘿嘿」奸笑最後一點僧人氣息也消失無蹤。

原來這兩個家伙十余年前本是一對騙財騙色的騙子師徒,可惜一時不慎色心動到一官宦人家,不成想中途事敗,在官府嚴厲的通緝下走投無路只得被迫藏身佛門。

僥幸避過一劫的他們並不悔悟前塵,反而用騙子本色騙得老方丈暈頭轉向,十余年下來竟然混成了地位甚高的大和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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