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九章(1 / 2)

含苞待寵 讀讀 2067 字 2020-07-14

湛蓮得知消息,匆匆趕到御書房請求面聖。趙柱子進去通報,不久耷拉著臉出來了,「康樂公主,陛下這會兒正忙於國事,沒功夫見您。」

「里頭有哪有大人在么?」

「這,並無……」

湛蓮一聽,不管那么多,提了裙擺就往里頭闖。御書房的奴才們急忙圍上來攔著,偏又不敢用力傷了玉體。

「哎呀,好疼!」別人不敢碰湛蓮,她自己故意對著東邊喊了一聲。

眾人嚇得齊齊收了手。

一道明黃身影自東偏殿快步而出,天子皺著眉到了湛蓮面前,「傷到哪兒了?」

「沒有受傷,我胡說的。」湛蓮直言不諱。

湛煊瞪她一眼,轉身又入偏殿。湛蓮緊跟著走了進去,這回奴才們不敢再攔。

「蓮花兒,朕現下政務纏身,脫不開身來陪你,待忙完了朕便去陪你可好?」

「我不打擾哥哥,我只問一事就走。」

湛煊走回書桌後坐下,提起朱筆埋首問道:「什么事?」

湛蓮上前,手下為他擺正硯台鎮紙,嘴里說道:「哥哥,我聽說苗雲告御狀的事兒了,你打算怎么處置?」

就曉得她火急火燎跑來是為這事。湛煊臉上不動聲色,心里早已翻滾起名為嫉妒的熊熊火浪。這幾日他只要想起他的蓮花兒心里裝的是別人,渾身上下便如被萬千螞蟻啃咬般的難受。原以為自己會放蓮花兒走,但沒想到居然是這般困難。一旦思及她對別的男子巧笑言兮,與別的男子親吻纏綿、翻雲覆雨的場面,他就怒火與妒火燒得皮開肉綻。

「還能怎么處置?那姑娘將事兒捅破了,不懲治孟家如何顯出皇家威嚴不可冒犯?」心中越是瘋蔓火焰,湛煊的語氣便就越淡。

「如何懲治?」湛蓮追問。

「處死孟光濤,其余人等皆貶為奴籍。」

「不行!」湛蓮脫口而出。

湛煊手中朱筆折斷,湛蓮竟是沒有發覺,她急急道:「哥哥,孟光野是無辜的,他從不知道這一回事,他說他若是知道,定會勸他大哥娶了苗雲。」

湛煊將兩截的毛筆扔至一旁,「朕怎么知道他無不無辜,就算他真無辜,做為孟家人也當受連坐牽連。要怪就怪他自個兒家做的蠢事。」

湛蓮急得跺腳,「哥哥怎地這般糊塗,孟光野是個好人,他人很好,為人正直善良,為官剛正不阿,不屈於強權惡勢,里外都是難是的人才,哥哥不重用他倒也罷了,竟還將他因這或許有的罪名貶為奴籍?」

湛蓮愈誇,湛煊臉色就愈難看。句句護著那孟光野,反而埋怨起他這哥哥來?

「朕心意已決,不必多說。」

「三哥哥,」湛蓮見他一臉堅決之色,怕他真下了決心,怕孟光野從此真成了罪奴,她急火攻心,「三哥哥如此不分青紅皂白,莫非成了昏君不成!」

「放肆!」湛煊頭回對湛蓮拍案而起。

昏君!他的寶貝心肝兒為了一個外頭的野男人罵他是昏君!

湛蓮嚇了一跳,卻是吃驚更勝一籌,她的三哥哥居然怒喝於她!從來對她軟語相向的三哥哥竟然吼她!

湛蓮紅了眼眶,也不知是惱火還是委屈。

湛煊往時一見妹妹委屈,再為堅決也會舉白旗投降,今兒卻是鐵了心了,瞪著她看就是不松口。

「孟光野於我有兩次救命之恩,並且他真是個好人,哥哥若看見了定會欣賞於他,哥哥莫要因這無關緊要的小事錯過了人才,也莫要……讓我厭惡了哥哥。」

湛蓮不知哥哥怎么了,竟然連哄也不哄她。失望更上一層,她深深看他一眼,轉身飄然離去。

天都要造反了!他的眼珠子因一個外人要與他翻臉!湛煊什么都能忍,惟不忍受妹妹對他冷眼相向。厭惡於他?因為孟光野厭惡於他?

湛煊額上青筋暴起,將桌上所有什物都掃下了紫檀桌。

隔了一日,湛蓮又去勸哥哥,湛煊仍然固執己見,湛蓮氣惱之下再次拂袖而去。

兄妹兩個好幾日都互不理睬。湛煊總是去福陽宮去見那假妹妹,湛蓮也置之不理。

湛煊本就是故意去氣湛蓮的,誰知她全無動靜,自個兒又氣了半死。且又聽聞她三番五次派人去牢里探望孟光野,不停叫人寬慰他一定將他救出來,湛煊一顆心就跟在油鍋里被人用針扎似的。

他幾次想叫人把孟家盡快下罪,然而心頭總有一絲猶豫,他聽宮仆與他說湛蓮日漸少食,夜不能寐,又聽說她拿著一根泥人對月長嘆,暗自垂淚……

湛煊閉了閉眼。他在做什么哪。

夜里,湛煊來找湛蓮,拿了個部族朝貢的新鮮玩意逗她,湛蓮看也不看,只當眼前沒杵著一個大活人,只低頭看自己的書卷。

周圍奴婢卻是嚇了半死。

湛煊揮退神經兮兮的宮仆,伸手去捏湛蓮臉蛋兒,湛蓮拿手攔在臉上,他去掐另一邊,她仍用另一手護住。

湛煊好笑,「你還要與哥哥鬧脾氣鬧多久?」

「三哥哥一日不改變主意,我就一日不理三哥哥。」湛蓮道。

「如果朕一輩子也不改主意?」

「那我就一輩子也不理哥哥!」

說者無意,聽者有心。

湛蓮篤定了哥哥終是會放下固執明智處理,但湛煊卻似聽見了一錘定音的讖語。

他如果將孟光野貶為罪奴,他的蓮花兒大抵會一輩子恨他這個哥哥罷?況且,她自己是否也將會郁郁寡歡,報憾終生?

曾經的蓮花兒飽受病痛折磨,未開先凋,如今天降神跡,賜她重生回了陽世,他不讓她快快活活的,卻還要成了她悒悒不樂的罪魁禍首?

滿腔的黑色火焰被驀然澆滅,湛煊閉了閉眼,長長地嘆出一口濁氣。

他默默地站起來,轉身往外走去。

湛蓮見哥哥神情古怪,不說話就走了。不免有些憂心,忍了一忍沒忍住,她還是起身追了上去,「哥哥你怎么了?」

湛煊看著她,又好似沒有看她,「你讓朕想想。」說罷,他繞過她緩緩走了。

這夜湛煊躺在床上,睜著眼睛直至天明。

上朝前,他終於做出了決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