盡管發生了這么大的事, 可事情的結局卻出乎所有人的意料中。
在一系列翻盤之後又翻盤的情形下,皇帝的疑惑越來越大, 明明是受害人的大公主,不但挨了罵,甚至還被懲罰了。
「混賬,不孝。」
大公主失望了。
果然,後母之下便是後父, 縱然是小時候十分疼愛的父皇, 在這一刻卻陌生的她不敢相認,這就是她的父皇,這就是大歷的天子。
大公主閉下雙眸, 一滴淚順著眼角落下。
而後看著大公主如此, 皇帝也不好過於袒護貴妃,只好將大公主和貴妃兩人各大五十大板, 分別作出了懲罰。
「大公主失儀,閉宮抄孝經百遍。」
「貴妃御下不嚴,責令閉門思過, 禁足兩月。」
緊接著還不等兩人回過神來,又對著一旁的趙惜芸說了一句。
「大將軍今日受驚了,賜黃金萬兩。另外,王寺,你替朕送大將軍回府。」
緊接著衣袖一甩,冷哼一聲,快速離開公主殿。
端貴妃楊月在何凌的攙扶下緊跟其後, 身後傳來王寺的拉長的陰柔語調。
「是,陛下。」王寺應聲回復。
楊月步子一頓,臉色變得冰冷,今日差點就栽倒這里了,剛想有所動作,只見何凌捏了自己手臂一把。
「冷靜,君子之仇,十年不晚,當務之急是籠絡陛下的心。」何凌低低的說道。
楊月聽後,沉重的點了點頭,便立刻跟上皇帝的步伐追了上去。
不管如何,只要陛下相信她,那么一切都不是問題。
而這邊看著大公主失魂落魄的模樣,趙惜芸嘆了一口氣,再也不想說什么了。
皇帝擺明了不想查清此事,所以她就是在做些什么也於事無補。
不過大公主這個豬隊友也不是一無所獲啊。
至少那個神秘的宮女,兩次三番提醒端貴妃的女子,趙惜芸是徹底記住了。
希望,下次可以看到她,至少不要死了,她在心底淡淡的想著。
這時,王寺又對著她陰沉的說了一句。
「大將軍,夜深了,我送您,請吧!」說罷,伸出一手做了個恭請的姿勢。
趙惜芸點了點頭,算是回應,然後大步向前除了公主殿,王寺緊跟其後。
然後兩人,第一次有了單獨相處的機會。
行走在皇宮的路上,夜早已深黑。漫長的長廊,沉著的腳步聲,踩在光滑的大理石板,發出點點聲響。
而涼涼冷風刮過,天空中又掛了一輪明月,兩人身前身後無數太監提著宮燈,照亮著這夜間的黑暗。
寂靜的、空曠的宮殿,漸漸響起兩人的聲音。
「千歲,若不是今已夜深,惜雲到是很想設宴款待一下千歲您,以答謝千歲幾次救命之恩。」
趙惜芸看著地上的影子,微微抖了一下肩膀,輕笑道。說救命之恩雖然略有不妥,但是由於王寺某些隱晦的暗示,給了她很多時間,至少讓她足夠提前做一切妥當的准備。
王寺目不斜視,仿佛只是專注於眼前,聽到趙惜芸漫不經心的輕笑,淡淡回了一句。
「定山王說笑了,救命之恩不敢當啊。到是定山王說的聚上一聚,我倒是很想與定山王一聚啊。」緊接著王寺收回來望向遠方的目光,將眼光落到趙惜芸身上,然後悠悠開口。
「只是可惜啊,定山王今日想必是也看到了這宮中風浪了,稍有閃失,最易失了性命啊。」他話里有話的意思,趙惜芸自然明朗。
可她這人,就是喜歡冒險,譬如今日,殺了那兩人,她有充分的時間可以離開。但她還是選擇留下來,並且反設了一局,就想看看幕後黑後到底是誰?以至於差點在被人設計進去,只可惜,她同那愚蠢的大公主可不一樣。
畢竟是她吃了虧,在那個時候,乖乖做個弱者就可以,多此一舉的結果最後只是明明自己是受害人,最後卻落到那個地步,真是讓趙惜芸感嘆。
仇恨是個雙刃劍啊。
用得好就是屠殺敵人的寶劍,用得不好就是催命的屠刀,大公主就是個在明顯不過的例子。
因此聽到王寺這一番話的時候,趙惜芸還是接受了對方釋放的好意,收斂了臉上的笑意,面無表情的說著。
「千歲說的是,惜雲日後自然不會同今日一般。另外這宮中何時不曾起風浪。您瞧,今日這風大的,險些讓我栽了個頂兒朝天,以後著實不能小看啊。」她如是回復。
兩人雖然沒有明說,但彼此都知道對方說的是什么,王寺聽到對方的話後,心里淡淡搖了搖頭,感嘆一聲元帥畢竟還是年輕啊,然後又說了一次。
「那么定山王日後要小心了。畢竟您日後和大公主成了親,可經常要來這宮中的,風大的話,您還是少走動走動,才能不被吹倒啊。」夜風漸大,一片落葉慢慢飛到王寺的衣袖上,他輕飄飄將其拂去。
眼神又似笑非笑的望著趙惜芸一眼,隨後又收回了那樣的眼神,變得與之前一般陰翳。
趙惜芸仿佛渾然未曾對方眼里的威脅,聽後對方這暗藏危機的話中,大笑一聲。
「千歲放心,這一天惜雲是不會讓其到來的。」
因為她已經下定了決心,不再等了。
畢竟玩了這么久,她也膩了,也是時候收網了。
不然泉下有知的張毅、丁博等人可要等不及了呢!
兩人有一搭沒一搭的互相套著話,但這兩只老狐狸,可是一句有用的都沒對方最終套出來。
直到走著走著,就走到了宮外門口。
這時。
趙惜芸望著宮牆,又看著王寺,眼神目光深邃卻明亮,動了動嘴巴,再次開口。
「夜深了,千歲止步吧。不麻煩您老了,惜雲就自己回去了,這樣也快一些。」
說罷,也不給對方反悔的機會,徑直吹了一聲口哨。
只見,遠處突然跑出來一匹全身深紅色的馬兒,馬蹄噠噠作響,馬兒仰頭「嘶」的鳴叫一聲,來到趙惜芸面前。
緊接著,趙惜芸撫摸了馬兒一下,便翻身上馬,對著王寺再次點了點頭示意到,就提了提馬肚子「駕」,便揚長而去。
一旁被宮人圍住的王寺卻站在宮門口若有所思,尤其對方一直看著趙惜芸離開的身影,神色莫測,直到趙惜芸的身影消失在眼前,才淡淡的扔下一句。
「回吧!」。
不過在他心里,可是非常佩服這位大將軍,他可跟當初的張毅大將軍,截然不同啊。
行止間頗為不羈,對事也是一副淡漠無畏的態度。
他很好奇,在軍中,對方是怎么憑借這樣一副冷淡的性子和眾將士打成一片的。
若是此時有任何一個士兵知道了對方的疑惑,絕對會回復一句。
「我們將軍可不是憑借著在軍中跟我們打成一片,成為元帥的。而是靠著超強的實力,和絕世的計謀以及超高的武力,得到了無數人死心的跟隨的。」
打敗了軍官,指揮新兵贏了演練,生擒陳賢,造出超強的武器,攻下五城,再然後收復五城,建立自己的勢力,成為一方霸主。
這樣的經歷足以讓所有人羨慕崇敬,同時生不起任何嫉妒之色。
因為這一個人太優秀了,優秀到足以讓無數人自卑,當然生不起妒忌之心。
但要是讓趙惜芸自己來評價呢,那么她也只會說,她這一路上位的過程實在是太簡單了。
時機剛剛好,張毅被人謀害,軍中後續無力,雷鳴在皇帝一行人中已經是已死之身,軍中不管是論資歷還是論實力的人,全都沒有人能敵得過她,便是不上位也不行。
不過礙事的就只有她的身份了,並不是說女人怎么樣?怎么不好?
身為一個女人,趙惜芸從來不覺得有什么不好。
可身處這個時代,仿佛女人就是地上泥的時代,因此她在沒有足夠可以改變甚至統治天下的時候,得一直保護好她的身份,至少現在還不能夠公開她的身份。
再回想一下今日一事,皇帝的做法同樣讓趙惜芸徹底失望,十分不滿。
輕飄飄一句禁足二月,就足以償還這些人對她的暗殺?
呵。
若是不是她身上恰好有了張新易給的解葯,只怕現在就是在牢獄里相見了。
與其在牢獄中見到這些人,她覺得,她還是適合在見到階下囚的他們。
因此,可以說,皇帝此舉算是徹底徹底激怒了趙惜芸,以至於讓她不得不提前結束這無聊的游戲。
趙惜芸如是想著,臨近定山王王府,一路飛馳而去,挑了挑眉。
府中這時還燈火通明,發生什么事了?
翻身下馬,走上前,然後她敲了敲門。
不一會兒,門開了。
「王爺,您回來了?」
首先傳出一句諂媚的聲音,趙惜雲皺眉,是管家。
對方的稱謂依舊讓趙惜芸接受無能。若是將軍、元帥什么的還好,王爺什么的,莫名有些詭異。
恩,也沒有了元帥將軍那樣霸氣,畢竟這個朝代的王爺全都弱的不能在弱,除了虛號全無任何實權。
可誰讓定山王的封號比起實權的護國大將軍稱謂要高上那么一點,因此她也只能將就了,定山王府什么的,湊活先叫著吧!
看著她回來了,緊接著就有人過來領走小紅馬了。
而趙惜芸也朝著里面走去,越走就越看到府中一片燈火通明,不禁連聲疑聲問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