卅六 你是我命里無盡的戰場(1 / 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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名劍的目光聚在桌角那盞燈忽明忽暗的火苗上,似是在整理腦中的頭緒。半晌,他開口道,我與李兄結識多年,是莫逆之交,縱然在他卸甲歸田後,也時有來往。有一回,我去他家做客,見他神情郁郁,便詢問有何難事。他說家中老母親剛剛過世,子欲養親不在,又問我幽閉遮蘭是否當真能起死回生。我一向與李兄無話不談,他既問起,我便如實回答,說此花無法喚醒往生者,只能驅控其屍身。

衛庄道,於是你便將花贈予他了

名劍嘆了口氣,他說只求再為母親捶一捶背,扶她出去走走,說上一會話。我當時雖然覺得有些有些不妥,但想到他此舉出於一片至誠孝心,便贈他一朵花又如何,此事他知我知,想來也不會有什麽大礙。

衛庄打斷他,你只送了他一朵花

名劍點了點頭,幽閉遮蘭非同小可,我看在兄弟情義上贈他一朵,已是擔了天大的干系。

衛庄聽了,低聲自言自語道,一朵花兒,能同時控那麽多具屍首

名劍續道,我後來意外探得他正在私底下招兵買馬,又用幽閉遮蘭做些神神鬼鬼的事,這才發覺他對我有諸多隱瞞欺騙,枉我對他一番推心置腹,說來真是唉他頓了頓,試探著問道,二位見到的活死人,大概是什麽樣

蓋聶將二人闖迷魂陣一事對名劍說了個大略,想起衛庄方才那句果然是他,不由問道,小庄,你早猜到那個神秘人是李信

衛庄懶洋洋地說道,戰場上交過手,對他的聲音還有幾分印象。

蓋聶恍然,難怪。我只同他打過照面,沒有說過話。

名劍聽得暗暗心驚,李信犯下弒君大罪,自己成了幫凶,只怕整座山庄都要陪葬。想到此節,不由面如死灰,眼神呆滯,不見光采。

蓋聶又問道,你們這次起爭執,是不是因為他發現自己瞞不住你了

名劍木然點頭道,這幽閉遮蘭的花朵摘離植株一年後便會失效,我料他定會設法再來山庄索取,因此才借著征募護院的幌子招徠人手,又請了些道上的好友,明里暗里防他。他遲疑一陣,還是開口問道,陛下,名劍識錯了人,鑄成大錯。我一人死不足惜,只求饒過全庄上下百口人的命說罷地一聲,重重跪在衛庄面前。

這一下來得突然,蓋聶甚至來不及伸手扶他。房內一時寂靜無聲,等待宣判的時間漫長得像最嚴酷的折磨,名劍額前大顆大顆的冷汗直往下淌,若有芒刺在背,背脊卻依然挺得筆直,決絕的目光始終如一。

衛庄心道,看來手里這碟花生米是吃不完了,他將碟子擱在桌上,哢地一聲脆響,打破了這封閉的房間內令人窒息的死寂。他起身親自扶起名劍,難得語氣和緩地說道,名劍庄主果然是條漢子。又說了幾句體恤的話,讓他放寬心,李信及其黨羽勢必要除,但名劍山庄依然是武林望族,不會枉受牽累。一席話說得名劍五內翻騰,既感且佩,此時莫說讓他為衛庄提鞋牽馬,便是為陛下而死,亦是求之不得。

衛庄又囑咐名劍嚴守他二人身份之秘,在外人面前仍是以聶氏兄弟的名頭相稱。三人悄聲商議了一陣,名劍告辭離去。

蓋聶送走名劍,回來向衛庄道,小庄,恭喜你又多一位死心塌地的追隨者。

衛庄笑道,這是天賦,你學不來。

對了,我不是讓你早些休息。

早休息了哪里還有今晚的收獲衛庄靠在椅背上欣賞蓋聶寬衣解帶的樣子,口中續道,在神秘人還是神秘人的時候,要說他大費周章殺我只為博秦舞陽一笑,我還信他三分;眼下他露了底

或許他與秦舞陽是相互利用蓋聶猜測。

衛庄右手食指搭在唇上,極緩極緩地搖頭,兀自陷入深思之中,當年攻下王京時,前秦嬴姓已被我滅族,未留活口。這李信一心扳倒我,難不成想自立為王。

此時蓋聶已脫去上衣,露出一身悍肌,走至衛庄近前,雙臂撐在椅子兩邊扶手上,要不要睡了

衛庄漸漸回神,目光赤裸裸地掃視面前這副強健有力的身體,戲謔道,師哥,你這是在引誘我

蓋聶這時才發覺自己將師弟困在椅中的姿勢有多曖昧,正要站直身子,卻聽衛庄輕聲道,別動。

他伸手勾住蓋聶的脖子,貼上對方的唇。兩人在庄內一住便是十余日,為防明處暗處的耳目,休說是耳鬢廝磨,連十指相扣的小動作都不曾有過,此時的親吻恰如掙脫桎梏的欲念之獸,彼此糾纏在一起廝磨啃咬,片刻也舍不得分開。

夕黃燈影中掩去喘息無數,悠長一吻不知燃盡多久歲月,二人抵額相依,蓋聶輕道,花生米很香。

這樣的親昵令衛庄很是受用,眉眼間暈開誘人風情,嘴角噙了一點笑,低聲道,抱我。

他的手臂本就搭在蓋聶脖子上,雙腿也在方才情熱忘形時勾上對方的腰背,蓋聶就著這緊密交纏的姿勢把師弟從椅子里抱起來,往床的方向走去。

衛庄抽去束發的木簪,滿頭青絲披散。他的發色自幼便比常人淺淡,成年後又因為練功時誤傷己身,一夜白頭。這還是蓋聶頭一回見他一頭烏發的樣子,他只覺得眼前的師弟比往常少了幾分剛戾之氣,愈發俊秀天成,簡直令自己移不開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