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六章、獻祭(1 / 2)

那個被他指著的女人呆呆地看著他,漂亮的臉上滿是驚訝和絕望的神色,突然發出一聲可怕的哀嚎:「石俊平!你這個王八蛋!我就知道你一直是在騙我!你就沒想過和你老婆分——王八蛋,我做鬼也——」還沒叫兩句,就被兩個持槍的男人按倒在地上,嘴里堵上了一團破布,再也發不出清晰的聲音,只是在喉嚨里含混不清的嚎叫著。另一個女人則一下子癱倒在地上,臉色像個死人一般,不停地哆嗦著。

程子介呆呆地看著這一切,心里泛起一股難言的悲哀。在生死面前人的本性都暴露的這么徹底,為了活命可以這樣硬著心腸背叛和出賣曾經最愛的人。那個被選中的女人拼命掙扎著,但是她那嬌滴滴的樣子,如何抗拒得了兩個身強力壯的男人,被拖到了廣場邊的那根旗桿下,旗桿本應是鋼鐵的,卻已經被熏燎成一根黑乎乎的柱子,那女人就這么被嚴嚴實實地綁在旗桿上,接著大方丈一揮手,就有不少人抱著干柴,堆放到她腳下。

那女人還在絕望地掙扎哀嚎著,程子介只覺得呼吸不過來了。眼睜睜地看著一個持槍的家伙在她腳下的干柴堆上倒了一點液體,大概是汽油之類的助燃劑,接著一個青袍人就走到操場中間的篝火邊,抽出一根燃燒著的干柴,回到那跪在地上,垂著頭的男人身邊,笑道:「來,親手將那個女人獻給菩薩吧。」

那男人機械地接過火把,仰起臉來,程子介看到他臉上如同一片槁木死灰,似乎已經失去了思考的能力,只是呆呆地隨著那青袍人走向綁著自己老婆的旗桿邊。那女人拼命地搖著頭,含混不清地喊叫著,本來秀氣的臉蛋上的表情已非語言所能形容,死死地盯著自己的丈夫,似乎在乞求著他改變主意,讓自己活下來。

「瘟君菩薩慈悲——!」大方丈站起來轉向旗桿,雙手高舉,大喊了一聲,俯伏了下去。於是所有的人都像他一樣俯伏著,喊道:「瘟君菩薩慈悲——」

「求瘟君菩薩開恩,今日獻上一女以謝菩薩大恩,此女雖曾墮入邪道,但今已皈依,願菩薩救拔其魂魄,渡其超脫塵世,永離地獄……」大方丈喃喃地念叨著,程子介只覺得快要窒息了,怎么辦?怎么辦?眼睜睜地看著那女人被燒死?可是自己一個人孤掌難鳴,而腳下的人群人數眾多,不少都端著槍警覺地戒備著。他們都是人,可不會像喪屍那么好對付,自己一下去恐怕就會被打成篩子……

不能去,不能去……自己救鄧團長時身受重傷,救何家兄妹時中了陷阱,這次絕不能再這么魯莽了。這個女人是自己絕對無法獨力救下來的。對不起,對不起,我救不了你。程子介看著那女人還在絕望地掙扎著,眼眶一熱,終於忍不住一串淚珠滾過面頰。

「……求瘟君菩薩接納——」大方丈終於結束了令人窒息的祈禱,站起身來對那男子喝道:「點火!」

那男人渾身一震,看了看旗桿上的老婆,哆嗦著上前一步,看了看周圍舉著槍的人,終於垂下頭來,木然地將火把湊到了柴堆上。干柴已經澆上了汽油,頓時可怕的烈焰騰空而起,瞬間吞噬了那個可憐的女人,她被堵著嘴,卻從喉嚨深處發出一陣瘮人的慘叫。

慘叫聲讓程子介只覺得心跳都要停止了,不忍再看,轉過身去靠著護欄軟綿綿地坐了下來,渾身都是冷汗。那女人野獸般的慘叫一聲聲地撕扯著他的心,讓他覺得自己心臟跳動得非常艱難,他卻只能坐在那兒,無能為力。

畜生……禽獸……全是畜生,全是畜生……全該死。你們全該死。

滾燙的眼淚順著被夜風吹得冰冷的肌膚滑下程子介的臉龐,他拼命咬著嘴唇,在心里大喊著:我一定要讓你們也嘗嘗烈焰焚身的滋味。

女人垂死的慘叫聲漸漸微弱了下去,不知過了多久,終於徹底平息了。程子介這才強迫自己從痛苦的情緒中清醒過來,回過頭再次扒在護欄上,看著下面慘烈的場景。所有人都對著旗桿保持著俯伏的姿勢,旗桿上綁著的女人已經在烈焰中變成了黑乎乎的一根棍子,空氣中彌漫著難言的焦臭味。

活生生的一個漂亮女人啊。就這么眼睜睜地看著她被燒死了。程子介緊緊地握著拳,指甲刺入掌心,劇烈的刺痛讓他清醒了一點。什么瘟君!完全是邪教!什么大方丈,都是殺人不眨眼的惡魔!他的手下全是幫凶,罪無可恕!那個男人,你是親手殺害你老婆的凶手,雖然你是被迫的,但是你一個男人,不拼死保護將身心都托付給你的女人,簡直畜生不如……程子介在心里痛罵著,看著那女人焦黑的屍骸因為綁著她的繩子被燒斷,啪啦一聲倒在柴堆里,砸起一大團火星,想著自己親愛的人們,在心里發誓:我就算死了,也絕不會像他那樣,為了自己出賣你們。

大方丈慢慢地站起身來,轉向剩下的那些簌簌發抖的人,看了他們一眼,對著另外那個男人道:「怎么樣,你若是皈依,可以免受這樣的下場。」

這個男人看起來比剛才那個有骨氣得多,剛才就是他出聲質問,現在目睹了這女人的慘死,卻並不屈服,反而縱聲大笑起來:「你們這樣的邪教,休想我跟著你們一起做這傷天害理的勾當。你要是有本事的,給你爺爺一個痛快。」說著回頭對跪著的幾個女人笑道:「麗麗姐,杏姨,蘭蘭,我沒本事,對不住你們,你們要是害怕,就信了他們吧,我是死活不能信的,也不能像姓石的一樣,為了保住自己的狗命讓你們去死。哈哈,我這輩子能娶到你們這樣的三個老婆,也沒什么遺憾了。哈哈哈哈——」

身後跪在地上的一個女人突然艱難地挪到他身邊,將臉輕輕地靠到他肩膀上,聲音帶著恐懼和悲傷,卻輕柔堅定:「鴻運,我也不信。死就死,那么多人都死了,我能和你死在一起,很開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