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子介笑著離開房間，在防空洞的甬道內慢慢地走著。他知道愛人們不會為難自己，但這件事最終辦起來終究是很尷尬。如今既然她們都同意了，也只能先挑幾個回來再說。他心里有了計較，大步流星地走了出去。

走了不遠，程子介迎面撞上一個嬌小的身影，定睛一看，正是杜小婉。小姑娘正提著一只水桶，小跑著去井邊打水，小臉上還掛著淚痕。看見程子介，趕緊閃到牆邊，垂著頭低聲打了個招呼：「老大。」

程子介心中難過，杜小婉不再叫自己大哥哥，顯然是受了傷害。只是自己剛才的決定實在是無奈，如果處罰黃正彪，只怕是今後再難招攬人手——如今的世界，真的很難有絕對清白的人了。為了生存，幾乎絕大部分人都做過些違心的事情，就連程子介自己，手上也有好幾條人命。一旦這事傳出去，恐怕有心加入的人都會對程子介敬而遠之了。

但是，在杜家母女兩的立場上來看，當初她們的丈夫和父親在她們面前被殺，如今凶手就在眼前，卻只能看著他逍遙法外，自然是難以接受。而那兩位為了救自己而死在陵川的兄弟，他們的遺孀會不會有同樣的想法？

程子介第一次遇到如此兩難的境地。他知道無論如何，都做不到讓所有人滿意，只能權衡之下，兩害相較取其輕了。自己已經做了決定，更是無法更改，如今只能想辦法安撫她們。

「小婉，你媽媽怎么樣了。」程子介柔聲喚道。

「哭得昏過去了，才醒。」杜小婉還是垂著頭，低聲答道。

程子介又是心中一酸，嘆了口氣：「嗯，我去看看她吧。」

「老大？」杜小婉第一次抬起了頭，看著程子介，程子介笑著點了點頭：「嗯，你們住哪間？」

杜小婉趕緊轉身道：「我帶你去。」

於是程子介就跟在杜小婉身後走向一間小小的石室。一進門，杜小婉就對著牆角邊的床上喊道：「媽媽！大哥哥來看你了。」

床上躺著的白雅瓊趕緊支起了身子，想要下床。程子介一個箭步跨到床邊，按住她柔軟的肩膀，笑道：「你休息，不用起來。」

「老大，這怎么好意思……」白雅瓊滿面淚痕，眼眶紅腫，平日里帶著那淡淡媚態的美目中滿是哀怨，反而更增添些婉轉的風韻，讓人我見猶憐。

程子介嘆了口氣，也顧不得許多，就在白雅瓊身邊坐下，笑道：「白大姐，別哭壞了身子。今天的事，是我的責任，只是請白大姐體諒我的難處。」

白雅瓊垂著頭，白皙的手指緊緊地抓著被單，哽咽道：「沒有……老大，你為了素不相識的習之一句話，就肯去救我們回來，自己大半夜的親身犯險，還受了傷……我們真的很感激……剛才的事，是我們矯情了……」

沒想到白雅瓊竟然這么明事理，倒讓程子介有些驚訝。接過杜小婉捧上來的一杯水抿了一口，搖搖頭：「白大姐，你們這也是人之常情。雖說是那老禿驢下的命令，畢竟開槍的是黃正彪……只是現在這世界，有人要來的話，真的不能太追究過去的事……不然沒誰敢來了。我現在帶著大伙，又得去對抗喪屍，實在是很缺人手。所以只能為大局多考慮些，請你們原諒。」

白雅瓊接過杜小婉遞上的毛巾，擦了把臉，恢復了些平日嫵媚的風姿，勉強笑道：「我們明白的……老大，你年紀輕輕，能帶著這么多人活下來不容易，為大伙考慮是應該的，別為了我們兩個影響大家。」

程子介站起身來，對著白雅瓊深深地欠了欠身子：「多謝白大姐體諒。雖然不能讓黃正彪償命，但我也會對他做其他的懲罰。另外，這事是我不得已而為之，實在過意不去。你們有什么別的要求，請盡管提出來，我一定好好補償你們。」

白雅瓊看了看程子介，又看了看杜小婉，張了張嘴，卻又沉默了。程子介看著她欲言又止的樣子，趕緊道：「沒事的，請白大姐只管提出來。我辦得到的，一定答應你們。」

白雅瓊這才緊緊地抓著被單，有些尷尬地輕笑了起來：「老大，如今我也顧不得那么多了……小婉她……也是個大姑娘了，這幾天，總有些兄弟盯著她看……雖說老大管得大家很好，沒人敢說什么做什么，但這樣下去也不是個事……我就想、就想著……反正小婉她也喜歡老大，老大看著，能不能把她帶在身邊做個丫頭，服侍幾位夫人……」

「媽媽！」杜小婉又羞又急，小臉通紅。程子介沒想到白雅瓊會提出這個要求，倒有些猝不及防。但他知道這是實情。就連鍾美馨，也在剛到這兒的時候被張耀輝的手下占過便宜。即便如今，也總有些弟兄火辣辣的目光時不時掃幾眼自己的老婆們。像白雅瓊杜小婉這樣沒主卻又長得漂亮的女子，自然更不用說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