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計緣也不用專門找哪個房舍,左側走廊那邊開著門的也就一間,正是那間寫著「戶」字的房舍。
如今已經是十一月下旬,再過個把月左右就是除夕,正值年關將近的時候,縣衙門也有自己的一大堆事情要忙,計緣到這房舍門口的時候,掃見里頭的人正提著筆在那不停寫著,寫完一本再換一本文書,如此往復不間斷。
「咚咚咚……」
計緣在門框上敲了幾下門,引起里頭人的注意之後,才拱手施禮道。
「主簿大人,在下計緣,來取一下郵驛的信件。」
里頭的人停下筆,細細打量了一下計緣之後,才拱手回禮道。
「先生請進!」
入了室內,計緣看看這主簿,年約三十上下,短須短髻頭戴方冠,細部看不清但周身氣相還算清明。
「敢問先生戶籍文書可帶了?」
「帶了,請主簿大人過目。」
計緣再次取出那張官印文書遞給這位主簿,後者看過之後點點頭,確認了「計緣」兩個字的筆畫,然後遞還給計緣。
「先生稍等,我查查你的東西在哪。」
大貞的郵驛對民一般是只收信件,但若是錢財給的足,小件的其他東西也會順帶送一下,所以主簿也不知道是不是有別的。
從邊上找出幾本冊子,翻找過後找到天牛坊的簿冊,然後一頁頁翻過去,花了些時間才終於找到了計緣。
簿冊上有一個個名字,大多數後面都打了勾,一眼望去也就計緣的沒打勾,而且還出現了好多次,但主簿也不需要每一個名字都找到,因為同一個人的信都會放在一處,找到一個就能拿全,他只要事後全打上勾就行了。
看清楚確實有信,且正在庫房中之後,主簿在桌案上寫了個條子,然後蓋上自己的私印。
「呼呼……」
主簿吹了吹紙條上的墨,隨後遞給計緣。
「拿著往里走,給過門處的衙役,他會領著你去庫房的,小心些,墨跡未干。」
「好,多謝主簿大人!」
計緣再次拱手,小心接過紙條,隨後走出了房舍,回頭看的時候,那主簿已經再次埋案處理文書了。
到底是出了尹兆先的地方,而且以前的寧安縣知縣也廉政清明,良好的氛圍和自豪感之下,寧安縣處理政務的大小公務人員都算盡職盡責。
半刻鍾後,縣衙庫房,計緣在外頭等著,而衙役從里頭翻了好半天才翻到了計緣的東西。
「霍,還不少啊!」
衙役托著一扎信件,邊走邊拍拍上面的灰塵,計緣看到其手中的信件足足有一掌寬那么厚,少說也有幾十封。
衙役走到外頭,解開扎緊信件的細繩索,隨意翻了翻,確認上頭全是給「計緣」的,這才遞給等候已久的計緣。
「先生久等了,給,這就是你的全部信件,除此之外應該並無他物了。」
「多謝!」
計緣雙手捧過這一摞信,道謝之後等對方重新鎖好庫門,才同其一道出去。
「先生,你這信數量可真不少,你這是得有多久沒來拿了?」
每一個坊都有不同的差役負責,若有信會去那人家處看看,無人才會打回縣衙,這衙役觀有些信面紙封的色澤,知道不少信有些年頭了。
這送信可未必是苦差事,有道是家書金不換,送信去的時候,家境不太差的人家或者給兩個銅錢或者請吃點東西都是很正常的,也是縣衙默許的衙役收益。
聽這衙役這么說,計緣笑了笑。
「是啊,在外漂泊已久了。」
兩人也未多閑聊,等到了外口處,計緣才獨自離開,出了公辦所門口還向著之前那位差人拱手致禮。
公辦所內廷的入口處,那名差人才站定沒多久,正和邊上同僚聊天,肩上就被人一拍,轉身看去,見到了一個須發花白的健壯之人。
兩名差役趕忙躬身行禮,異口同聲道。
「見過朱大人!」
「嗯!」
來人正是當年的寧安縣縣尉朱言旭,不同於前任縣令陳升高升而去,朱言旭如今早已告老,但現任縣令有感其德行又知其武藝,請朱言旭當了團練總教頭,幫著操練衙役官差。
朱言旭皺眉看著外頭的方向,隨後看向身邊的衙役問道。
「剛剛那人我看著有些面善,是來取信件的?叫什么?」
「回朱大人的話,那人確實是來領信件的,名叫『計緣』,是計策的計,緣分的緣,說來也稀奇,那信件啊,厚厚一摞,好些都很舊了……呃,朱大人,朱大人?」
衙役說著說著,發現朱言旭老大人居然愣愣看著外頭在發呆了,這位大人雖然年紀大了,但武功是公認的寧安縣第一,身子硬朗出手更硬,不可能是犯了痴呆。
「朱大人?朱大人!」
「啊哦哦,聽到了聽到了,你等好生在此看守,我先離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