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 6 部分(1 / 2)

小妹妹 未知 6016 字 2020-12-24

「沃森小姐已經回家了,」拉加蒂醫生說,「屋里現在只剩下我們。」這話他又琢磨了一下,然後又舔一下拇指。他謹慎地把刀放在書桌上的便條簿上。「噢,你提到游艇港,」他說,「你一定是想到跟墨西哥很近,大麻可以很容易就——」

「我想的已經不是大麻了。」我再次瞪視針頭,他順著我的視線望去,聳聳肩。

我說:「怎么這么多?」

「關你什么事嗎?」

「什么都不關我的事。」

「可你好像等著要我回答你的問題。」

「只是聊聊打發時間,」我說,「我在等著一件事情發生。這屋里是要發生什么事——角落里有個什么在虎視眈眈。」

拉加蒂醫生又從他的拇指上舔掉一滴血。

我仔細審視他,但看不到他的靈魂。他安靜、y郁、封閉,生命所有的不幸都在他的眼里,但他仍然溫文有禮。

「我來跟你講個針頭的故事。」我說。

「請。」他又拿起那把細長的刀。

「放下,」我尖聲說,「看得我發麻,就像看著人摸蛇一樣。」

他緩緩把刀放下,微微一笑。「我們好像在繞圈子。」他說。

「會說到重點的。針頭的故事。幾年前,我處理的一個案子把我引到這里,結識了一個叫阿爾莫的醫生,他住在牽牛星街。他行醫的方式非常奇怪:晚上帶著一大箱皮下注s器出門——全要分發出去——裝得滿滿的。他的這種療法很特別。酒鬼,有錢的毒蟲——這種人可比一般人想象的要多多了,生活過於刺激、無法放松的人,失眠的人——所有無法冷靜下來的神經衰弱患者,大家都少不了那些小小的葯片和手臂上一針針的注s,得靠這種方法渡過低潮,沒多久,他們的生活就全是低潮。醫生生意興隆。阿爾莫是他們的救星。現在說這話沒關系,他約莫一年前死了,死因是他自己的葯。」

《小妹妹》21(3)

「你認為我可能在繼續他的工作?」

「總得有人g。只要有病人,就不愁沒醫生。」

他看起來比先前又委靡了許多,「我只能說你是頭笨驢,朋友。我不認識阿爾莫醫生,我也不g你說的他g過的那種勾當。至於針頭——得跟你說清楚這件小事——現在做醫生的可少不了它,類似維生素注s之類的無害的治療常常需要用到。而且針頭會鈍,一鈍就會刺痛病人。所以一天下來,有可能用到一打以上,而且沒有一針是毒品。」

他緩緩抬起頭,定定地看著我的眼睛里露出鄙夷的神情。

「我有可能弄錯了,」我說,「昨天在克勞森的住處聞到大麻味,又看到他撥你的號碼,直呼你的名字,所以我有可能下了錯誤的結論。」

「我是治療過毒癮,」他說,「哪個醫生沒有?根本就是白費力氣。」

「有些是能治好的。」

「是可以斷絕他們的毒品來源。等受盡折磨以後,他們最終是可以戒掉。不過那不叫治好,朋友,那可治不好當初讓他們染上毒癮的神經衰弱或者感情創傷。戒毒只是讓他們變得消沉,整天坐在太y底下看手指,然後無聊空虛地死去。」

「這說法太草率了,醫生。」

「話題是你扯開的,我已經說完了。現在我要另外找個話題。你大概已經注意到我這屋子氣氛詭異,空氣緊張——就算你還戴著那副愚蠢的墨鏡。現在你可以拿下了,你戴著也不會像加里·格蘭特。」

我摘下墨鏡,我已經把這玩意兒忘得一g二凈了。

「警察來過這里,馬洛先生。一個叫馬格拉尚的警探,他在調查克勞森的死因。他會很想跟你碰面的。要我打電話給他嗎?我打賭他會再來。」

「請便,打給他吧,」我說,「我來這兒只不過是把自殺延遲一些罷了。」

他的手往電話移去,但又被裁信刀的磁力吸回來。他再度拿起刀子。忍不住,好像。

「這玩意可以殺人。」我說。

「很容易。」他微微一笑。

「刺進頸後一英寸半,正對著枕骨突出的下方。」

「冰錐的效果更好,」他說,「尤其短的那種,磨得尖利,不會彎。要是你沒戳中脊椎,傷害不會很大。」

「那需要一點醫學知識嘍?」我掏出一包駱駝牌香煙,剝掉玻璃紙抽出一根。

他只是不斷地笑著。微微的、悲傷的笑,不是擔驚受怕的人會有的那種笑。「那是會有幫助,」他輕聲說,「不過這種技術,隨便哪個手巧的人只要十分鍾就可以學會。」

「奧林·奎斯特學過兩年醫。」我說。

「我說過我不認識有誰叫這個名字。」

「對,我知道你說了。我不相信。」

他聳聳肩,但他的視線又移到刀上。

「我們就像老夫老妻一樣,」我說,「就只會坐在這兒隔著桌子話家常,好像沒有半點煩惱,因為我們兩個天黑前都要坐牢。」

他又揚起眉毛。

我繼續說:「你,是因為克勞森跟你很熟,而且你也許是跟他最後一個人跟他說話的人。我,是因為觸犯了私家偵探所有的禁忌:隱藏證據,隱藏資料,發現屍體卻沒有恭恭敬敬地摘下帽子向那些清廉可敬的灣城警察報案。反正,我是完了,徹徹底底地完了。今天下午空氣里有放肆的香水味。我好像什么也不在乎,也許我是愛上誰了。我反正什么也不在乎了。」

「你喝了酒。」他慢慢地說道。

「只是夏奈爾香水和幾個吻,還有誘人的美腿,還有深藍s眼睛發出的挑逗,類似這樣無害的小東西。」

他看起來更悲傷了。「女人真的是禍水,對嗎?」他說。

「克勞森。」

「無葯可救的酒鬼。你應該知道他們是怎么回事。他們只知道喝、喝,不吃東西,然後慢慢地因為缺乏維生素產生種種幻象。要幫他們只有一個辦法。」他扭頭看著消毒器,「除了針頭,還是針頭。我覺得自己很齷齪。我是堂堂巴黎大學的畢業生,可是我卻在一個齷齪的小城為一幫齷齪的家伙治療。」

《小妹妹》21(4)

「為什么?」

「因為多年前發生的一件事——在另一個城里。不要問我太多,馬洛先生。」

「他直呼你的名字。」

「某些階層的人有這種習慣,尤其是當過演員的,還有無賴。」

「噢,」我說,「沒有別的原因?」

「沒有。」

「所以警察來這兒查問,你擔心的不是克勞森,你只是害怕很久以前在別處發生的另外一件事情會曝光。也許跟愛有關吧。」

「愛?」這個字他慢慢由舌尖吐出,仔細品嘗它的味道。講完後,一抹隱隱的苦笑還遲遲不去,就像開槍後空中遲遲不散的火葯味。他聳聳肩,把一盒雪茄從文件盤後頭推到我這邊的書桌上。

「那就不是愛了,」我說,「我只是想讀出你的心事。你有巴黎大學的文憑,卻在一個齷齪的小城開了這么個小小的齷齪診所,我很清楚這種事情。你到底在這兒g嗎?你怎么會跟克勞森這樣的人混在一起?當初是怎么回事,醫生?毒品、墮胎?還是因為你幫東岸哪個城市的黑幫當過專職醫生?」

「譬如哪個城市?」他撇著嘴笑。

「譬如克利夫蘭。」

「差得太遠了,朋友。」他的聲音現在像冰塊一樣。

「跟他媽的地獄一樣遠,」我說,「不過像我這樣腦細胞有限的人,習慣把手頭的資料拼湊起來。常常出錯,但這是職業病。如果你想聽的話,我就說下去。」

「我在聽。」他又拿起刀子,輕戳他書桌上的便條簿的紙。

「你認識克勞森,克勞森是被冰錐高手刺死的,當時我就在他的屋子里,在樓上跟一個叫希克斯的騙子說話。希克斯撕掉了住宿登記簿中的一頁——寫了奧林·奎斯特的名字的那頁——然後立刻搬走。那天將近傍晚時,希克斯在洛杉磯被冰錐刺死,他的房間被人搜過。有個女人到過那兒,要跟他買東西,但沒拿到手。我搜查的時間比較充裕,所以拿到手了。我們可以假設:克勞森和希克斯是同一個人殺的,但不一定是為了同一個原因。希克斯遇害是因為他想獨自吞掉別人的好處。他酒後喜歡胡言亂語,而他又有可能知道是誰會把希克斯g掉。故事到現在為止還行吧?」

「我一點興趣都沒有。」拉加蒂醫生說。

「不過你在聽,完全是因為禮貌,我想。沒關系。我拿到手的到底是什么?一張照片,上頭是某電影皇後跟一個克利夫蘭前任黑幫頭子,r期也許是特定的某一天——那天按道理這位前克利夫蘭黑幫頭子應該在牢里;也剛好就在那天,這個頭子以前的同伙在洛杉磯的富蘭克林大道遭人槍殺。他怎么會入獄?因為有人密報他的真實身份。不管你說洛城警察名聲有多差,他們可是憋足了勁要把東部來的黑幫頭子趕出城去。密報的是誰?正是坐牢的那位老兄。因為他以前的同伙找他麻煩,非做掉不可,坐牢可是最好的不在場證明。」

「一派胡言,」拉加蒂醫生疲憊地微笑,「簡直是天方夜譚。」

「是啊。後面的更糟,警察無法證明他以前是黑幫頭子。克利夫蘭的警察沒興趣,洛城警察就把他放了。不過如果他們看過那張照片的話,可不會放人。所以照片成了勒索的最佳工具,首先可以敲詐黑幫頭子一筆——如果他真的是那個角s;其次可以敲詐電影皇後一筆,因為有人看到她跟黑幫頭子在公共場合同座。好人可以靠那張照片發筆小財,希克斯不夠好。下一段,還有一種假設:奧林·奎斯特——我一直在找的家伙——拍下那張照片,用康泰克斯或者萊卡牌相機拍的,沒用閃光燈,當事人不知情。奎斯特有台萊卡,而且專門喜歡g這類事情。當然這回他有商業目的。問題是:他怎么會有機會拍照?答案是:電影皇後是他的妹妹,她不會防著不讓他靠近。他失業了,需要錢用,她很有可能給了他一些,條件是他不再煩她。她可不想跟她的家人牽扯不清。還覺得是天方夜譚嗎,醫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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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21(5)

他y郁地瞪著我。「不知道,」他緩緩說道,「好像開始有點道理了。不過你跟我講這個危險的故事目的何在?」

他從盒里抽出一根煙,又隨手丟了根給我。我伸手接住,仔細看看。埃及煙,粗壯的橢圓形,對我的血y稍嫌濃烈了一些。我沒點,只是夾在指間,看著他不快樂的深s眼睛。他為自己點上煙,神情不安地猛抽起來。

「我現在就要把你連上去,」我說,「你認識克勞森,你說是職業上的接觸。事實上,那天我剛說了我是偵探,他馬上就打電話給你,只是當時他醉得沒法跟你講話。我記下那號碼,後來通知你他已經死了,如果你的心里沒鬼的話,你應該會報警。你沒有,為什么?你認識克勞森,你也有可能認識他的一些房客,不過我沒證據。第三種假設:你認識希克斯或者奧林·奎斯特,或者兩個都認識。洛城警察無法證明前克城黑幫大頭的真實身份——我們用他新取的名字稱呼他好了,叫他斯蒂爾格雷夫。不過總有人需要確定那張照片是不是重要到足以為之殺人滅口。你有沒有在克利夫蘭開過業,醫生?」

「當然沒有。」他的聲音好像從遠方傳來,眼睛也顯得很遙遠。他的嘴唇張得只能容納香煙的大小。他紋絲不動。

我說:「電話局有一整個房間的電話簿,全國的都有,我去查過你的。」

「在克城鬧市區的一幢辦公大樓里有間套房,」我說,「現在卻淪落到這個地步——在一個海邊小城偷偷摸摸地營業。你一定想過要改名換姓——不過為了保住執照你沒辦法。這樁買賣總得有人主使,醫生。克勞森是無賴,希克斯是笨蛋,奧林·奎斯特是專打歪主意的渾球,不過可以利用他們。你不能直接聯系斯蒂爾格雷夫;要不你連活到下一次刷牙都有問題。你得借助卒子——死不足惜的卒子。怎么樣,開始有點意思了吧?」

他淡淡一笑,嘆了口氣往後靠到椅背上。「第四種假設,馬洛先生,」他幾近耳語道,「你是個不折不扣的大白痴。」

我咧嘴笑笑,摸根火柴點上那根粗壯的埃及煙。

「更何況,」我說,「奧林的妹妹打電話告訴我,說他在你這里。我的很多話分開來看好像說服力都不夠強,這我承認,不過合起來好像箭頭全指向你。」我悠閑地吞雲吐霧。

他盯著我,他的臉好像在搖晃,變得模糊起來,移向遠處又移回來。我覺得胸口一陣緊縮,我的腦子開始慢得像烏龜賽跑。

「這是怎么回事?」我聽到我自己咕噥道。我把手放在椅子扶手上,想撐著站起來。「我很傻,是不是?」我說,香煙還在嘴里,我還在吸。傻字不足以形容,得發明個新詞才行。

我離開椅子,兩腳像陷在兩桶水泥里。我說話時,聲音好像是透過棉花傳出去的。

我放開扶手,伸手想拿下煙,一連幾次都沒抓到,然後才勉強碰到。摸起來不像香煙,像大象的後腿,趾甲尖利,刺進我的手。我擺擺手,大象移開它的腿。

我的眼前有個模糊但非常高的人形在晃,一頭驢子踢到我的胸部,我坐倒在地板上。

「一點點氰化鉀,」一個聲音仿佛從在越洋電話里傳來,「不會致命,連危險都談不上,只是讓他放松一下……」

我想從地板上站起來。你什么時候也可以試試,不過得先找人把地板釘牢才行。我底下的這塊一個勁地繞圈子,一會兒之後才稍稍穩住。我選好四十五度角的方向站定後,開始朝一個目標邁進。地平線上有個東西看起來有可能是拿破侖的陵墓,這個目標就行,我朝那里走。我的心跳又急又重,肺部發生嚴重故障,就像踢完一場驚心動魄的足球以後,你覺得你的呼吸永遠不會回來。永遠,永遠,永遠。

然後才發現那已經不再是拿破侖的陵墓,那是狂濤上的小舟,上頭有個人。我在哪兒見過他,人挺好,我們處得不錯。我朝他走去,肩膀撞到牆,撞得我直打旋。我開始伸出手想抓住什么,結果只有地毯。我怎么會趴在這上面?問也沒用,這是秘密。每次你問個問題,他們就往你的臉上推一塊地板。好吧,我開始沿著地毯往前爬;我用的是我以前的手跟膝蓋,現在感覺起來一點也不像。我爬向一面深s的木牆——也可能是黑s的大理石牆。拿破侖的陵墓又回來了。我跟拿破侖有過什么關系嗎?他g嗎一直要我看他的陵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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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21(6)

「得喝杯水。」我說。

我等著回音。沒有回音。沒人說話。也許我沒有說出口。也許我只是腦子里想想,覺得不說也罷。氰化鉀。手腳並用爬進隧道時,想到這個名詞真的有點惱人。不會致命,他說。好吧,只是好玩。所謂的半致命吧。菲利普·馬洛,三十八歲,有執照的私家偵探,名聲可疑,昨晚背著個大鋼琴爬過巴隆納排水管時,被警察逮捕。在大學城警局接受審訊時,馬洛宣稱他是要把大鋼琴送給某位印度王公。問到他為什么鞭子上有馬刺時,馬洛宣稱客戶的秘密是神聖不可泄漏的。馬洛目前仍在扣押審訊中。拉巴探長表示警方目前無可奉告。被問到鋼琴有沒有走音時,拉巴探長宣稱他在三十五秒之內彈了一首華爾茲舞曲,但就他所知,鋼琴內並無琴弦。他暗示說,里頭另有他物。提供給新聞界的完整報告將於十二小時之內公布,拉巴探長出其不意地說。謠傳馬洛是想掩埋一具屍體。

黑暗中有張臉向我游來,我改變方向,往那張臉爬去。但此時已近黃昏,太y正在西下。天s很快就變黑了,沒有臉了。沒有牆,沒有書桌。然後沒有地板。什么都沒有了。

連我都不在那里了。

《小妹妹》25

辦公室又是空的,沒有黑發長腿美女,沒有戴斜框眼鏡的小女孩,沒有長了雙歹徒眼睛、打扮齊整的褐s皮膚男子。

我坐在書桌後,看著光線變暗。路人回家的聲音已經遠去,外頭的霓虹燈招牌開始隔著馬路彼此較勁。有事情要辦,但我不知道是什么事。不管什么事,反正也是徒勞無功。我整理書桌,聽著走廊上水桶拖過瓷磚的刺耳聲音。我把文件收進抽屜,把筆筒擺正,拿出j毛撣子揮了揮窗戶和電話,電話在漸漸暗淡的光線中看起來幽暗光滑。今晚它不會響,沒人會再打給我。現在不會,今晚不會,也許永遠不會。

我把撣子連同里頭的灰塵一起收起來,靠上椅背靜靜坐著,沒有抽煙,也沒有思考的。我是一片空白。我沒有面孔,沒有思想,沒有個x,連個名字也沒有。我不想吃,不想喝。我是r歷上昨天撕下的一頁,揉皺了躺在垃圾桶底。

然後我把電話拖過來,撥了梅維斯·韋爾德的號碼。鈴響了又響。響了九次,夠多的了,馬洛。我猜沒人在家。沒人因為你而在家。我掛上電話。你現在又要打給誰?你哪里有個朋友可能會想聽聽你的聲音?沒有。沒有人。

讓電話響響吧,求求你們。總得有個人打來,把我接回地球做人類的一員吧。警察可以。馬格拉尚也行。不需要有人喜歡我,我只是想逃離這顆寒氣人的孤星。

電話響起。

「阿米哥,」她的聲音在說,「有麻煩了,大麻煩。她想見你。她欣賞你,覺得你很誠實。」

「上哪兒?」我問。其實這不是個問題,只是我發的幾個音。我猛吸涼涼的煙斗,頭支在手上,對著電話沉思。畢竟是個可以j談的聲音。

「你會來?」

「要我熬夜伺候一只喉嚨發炎的鸚鵡我都g。上哪兒去?」

「我去接你,十五分鍾內到你的大樓下面。那地方要去可不容易。」

「回程呢?」我問,「還回得來吧?」

不過她已經掛斷了。

坐在樓下小雜貨店的餐台前時,我還有點時間吞下兩杯咖啡,吃掉一塊n酪已經化掉的三明治——里頭夾了兩片劣等熏r,就像枯水池中淤泥里的死魚。

我瘋了。真是好極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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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妹妹》26(1)

這是一輛黑s福特敞篷車,輕巧的車篷拉上了。我探頭往車里看時,多洛雷絲·岡薩雷斯順著皮椅向我這邊靠過來。

「你來開吧,阿米哥,我一向不愛開車。」

雜貨店的燈光照到她的臉上,她又換了衣服,不過還是一身黑,只是里面的襯衫是火紅s的,外面是長褲配上一件頗像男式休閑夾克的寬松外套。

我斜靠在車門上。「她怎么沒打電話給我?」

「她沒有辦法,她沒有你的號碼,而且時間不夠。」

「怎么說?」

「她只能趁那人離開房間時偷偷打給我。」

「她從哪兒打的?」

「我不知道街道名,不過我找得到房子,所以我才得來接你。上車吧,得趕路。」

「好吧,」我說,「不過也有可能不好。年紀大又得了風濕,我現在凡事都很小心。」

「老愛耍嘴皮。」她說。

「能耍的時候我就耍,」我說,「我只是頂著一個腦袋瓜的普通人——這腦袋瓜有時候會慘遭不測。所謂的有時候往往就是這樣開頭的。」

「今晚我們上床好嗎?」她柔聲說。

「這問題也是沒有固定答案的。也許不行。」

「保證你不會浪費時間。我不是那種皮膚假得你可以在上頭擦火柴的金發娃娃,像那種g過粗活的妞們一個個手腳粗大,膝蓋突出,至於胸部嘛,嘖嘖,真是不提也罷。」

「就半個鍾頭,」我說,「我們先把上床的事放一邊。這玩意兒很棒,跟巧克力聖代一樣,不過有時候我是寧可撞牆也不上床。我看我現就想撞牆了。」

我繞過車頭,坐到方向盤後,發動引擎。

「往西走,」她說,「穿過貝弗利山,然後開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