草原都市泊魯略,舊撒繁皇宮。
大殿里一片狼藉,橫七豎八躺著幾個帝國兵的屍體。
利夫取下頭上的鐵盔,他緩緩行到大殿中央,抬起頭,愣愣看著大殿天頂。
「殿下,已按照您的指示出榜安民,城內的局勢基本得到了控制。」
一名騎士行入大殿,下跪行禮道。
「嗯,帝國軍的動向呢?」
利夫點了點頭。
「回殿下,帝國軍的殘余部隊正往西北方向逃竄,要追擊嗎?」
「嗯……傳令霍德拉特,令他領三千輕騎,務必殲滅敵人殘部。」
「是。」
騎士領命而去。
於是空盪盪的大殿之中,便只剩利夫與哈維二人。
利夫緩緩行到王座旁,伸出手去,撫摸那黃金的椅把,良久,他對身後的哈維道:「哈維叔叔,這個位置……是父親曾經坐過的么?撒繁的王位。」
「是的,殿下,這就是撒繁的王位,他以前屬於你的父親,還有你的祖父,可是現在,他只屬於你,我們大草原的主人。」
哈維拘謹的鞠了一躬。
利夫微微一笑,他坐到那王座之上,閉上只目,良久,他感嘆道:「五年了,整整五年的戰斗,多少次出生入死,現在……終於奪回了這里……奪回了撒繁的皇宮。」「是啊,五年來,殿下辛苦了。」
「哈維叔叔,其實誰都知道,這五年中解放軍中最最辛苦的,便只有您……」
利夫一臉的感激,對哈微道:「哈微叔叔,一直以來,非常感謝您為撒繁家作的一切,沒有你,撒繁家永不能有復興之日,而您,才是撒繁復興的最大功臣。」
「殿下,哈維只是您的臣子,象"叔叔"這樣的稱呼,切不可再用。而且,為自己的主公效力,是身為一名騎士應盡的職責,撒繁復興,也是草原人民努力的結果,"最大功臣"四字,也不可再提。」
哈維單膝跪地,嚴肅的道。
利夫嘆了口氣,沉默半晌,又道:「哈維叔叔,現在王都已經奪回,草原大局已定,我想……我想……我想是時候讓自己去處理一點私事了,已經許久,沒有娜依姐姐的消息,我實在很擔心。」
「殿下對娜依的關切之情,微臣可以理解,只是……」
哈維不悅的瞥了利夫一眼,道:「只是王都剛剛奪回,民心不穩,而且草原各城之間,還布有帝國的間諜伏兵,殿下,如果此刻您貿然離開王都,對解放軍是十分不利的。」
「可是……可是娜依姐姐她……」
利夫緊張的站了起來,他還待言語,突然哈維"騰"的一聲跪到地上,然後沉聲打斷了利夫,道:「利夫殿下!請殿下以大局為重,莫為兒女私情耽誤了國家大事!」
利夫一驚,隨即他臉色發白,愣愣的站在原地,好半晌,他終於嘆了口氣,頹然的坐回王座里。……
中原之城近郊,一個偏僻的寺廟里。
禿頭的明達文安靜的坐在石凳上,他臉色陰沉,不知心底在打著什么算盤。
明達文身旁,如魅影一般站立著二人。他們一身黑衣,雖然有著人類的身體,卻長著野獸的腦袋,一個長著豹子頭,一個長著狼頭。
「明達文大人!」
豹子頭道:「我們剛收到消息,拉姆扎一個月內將在中原之城進行訪問,嘿嘿,屆時將是我們下手的大好時機。」
「豹哥說得不錯。」
狼頭道:「明達文大人,此次只要除掉拉姆扎那小混蛋,嘿嘿嘿嘿,侯爵大人一定重重有賞。」
明達文猶豫道:「你們話是不錯,只是拉姆扎這小子鬼狡得很,而且,他身邊常常帶有絕頂高手,象我大哥山德魯,他就不是好惹的角色。唉……我看要除掉拉姆扎,只怕不那么容易。」
狼頭不豫道:「大人何必長他人志氣,滅自己威風。大人難道忘了,我們狼豹兄弟,可是天下第一的暗殺組合,嘿嘿,凡是被我們盯上的獵物,還沒有能逃出我們手掌心的。」
豹頭應和道:「狼弟說得不錯,明達文大人,你就請放心,只要有我們狼豹兄弟在,拉姆扎,絕對看不到八月的太陽……哈哈哈哈……」
明達文點了點自己的光頭,冷笑道:「那好,既然二位如此自信,哼哼,我明達文就洗亮眼睛,等著看二位的發揮了!哼哼哼哼……」……
被炎熱天氣耽擱了行程,直到七月底,我才到達「中原「。
這里地處中土的心臟部位,是整個大陸經濟、政治、文化與交通的融匯核心,所以,這里,也被稱為中原之城。
在克倫皇朝統治的時代,這里曾被稱作克倫城。二十年輕,克倫皇家沒落,魯菲斯。桑普登基為王,這里才改用他最原始的名字,「中原之城「。
來到中原的時候,我幾乎虛脫了,酷熱的天氣,壓榨盡了我最後一絲體力,雖然尤茜與五位蛇女對我細心照料,可要讓一位出生高原的北國男子,短期內適應中土的濕熱氣候,這幾乎是不可能的。
由於尤茜返回中原之後,就要回到鳳姐姐身邊伺候,再不能隨時的供我享用,因此,我益發的珍惜接下來的幾日。
於是頂著酷熱的天氣,狠狠的抽插尤茜多汁的小蜜穴,一連數日下來,直把尤茜滋潤得容光煥發、神清氣爽,而自己,卻是眼圈發黑,奄奄一息。
而且我所乘坐的那輛馬車,也實在不夠結實,還未來到中原,車壁板竟已換了兩次。而驅車的馬夫,卻換了十來個,據說,只要為我和尤茜驅過車,就會患上「陽氣頂撞,氣血攻心「的怪病……
嘿嘿。
將近中原,我竟莫名緊張起來,找旅店洗了澡,在尤茜的服侍下換上華麗的衣服,再把盧克擦洗一新。(幾個月沒幫盧克洗澡了,而盧克自己也是夠懶,言道他們夢魘獸沒有洗澡的習慣。他奶奶的!看他那樣,臟得像個野豬!
給盧克梳理完鬃毛,把他的馬尾巴扎成漂亮的辮子,然後我一身黑色貴服,高高坐在盧克背上,行在隊伍前列。
漆黑的巨馬,銀質的馬飾,剪裁合體的貴服,黑色的披風,銀色的半長頭發,以及高地人雪白的肌膚,再配上由於連日流汗與「操勞「所造成的「慵懶「與「高貴「氣質,這就構成了我此刻的形象。
因此,入城的時候,老子還是非常招搖的。很多少女向我拋來花束,更有無數男子,投來妒火中燒的目光。
大青石的城樓上旌旗飛揚,禮炮連響。
我坐在大馬上,卻被厚厚的紳士服悶得神志不清,好容易下得馬來,糊里糊塗的,便與一個個貴族見禮。
渾渾噩噩間,一群人出現在自己面前,他們刷的跪倒一片,更有一個渾雄的聲音喊道:「臣等叩見王子殿下,祝殿下身體安康!」
我一驚醒來,隨即認出所跪的竟是山德魯、蜜阿姨等人,於是連喊免禮。
原來我此次「出訪「阿爾維斯,全是個人行為,便沒有使節團跟隨,其後寫信母親,要求出使阿爾維斯,於是,這才有蜜阿姨他們組成使節團前來。
本來使節團會在我到達中原之後才到,可哪知我在路上耽擱數日,結果,卻讓使節團先行到達。
於是眾人站起身來,我瞥了山德魯一眼,見一年不見,他又蒼老了許多,而他身邊的蜜阿姨呢,卻是風采依舊。銀色的肩甲下,白色的騎士袍被她那豐滿的碩乳撐出了圓滿飽實的曲面,而那驚人的胸脯海拔在這炎熱的夏日里,實足以讓任何男人鼻血狂噴,那銀色的秀發用紅玉的發卡夾起,美麗的臉蛋與含水的杏目,浸透著一股成熟的風韻。
我狂忍著那股一下子撲到她身上、把嘴臉埋在她豐滿香彈的乳溝里的沖動,雖然這些舉止對幼時的我是司空見慣,可此刻大庭廣眾,老子實不能「有失國體「。
「蜜……蜜阿姨……嘿嘿……嘿嘿……」
我訥訥的喊了一聲,並干笑連連,來到她身前。
此刻蜜阿姨又怨又惱的瞥著我,想來,自是為我離家出走、三年不回之事大大的生氣了。
「三年了,外面好玩么?好玩的話……可以永遠不用回家的。」
蜜阿姨小著聲音,沒好氣的道。
我柔聲說:「蜜阿姨,我在外面的時候……常常想你……」
然後象以前一樣,用一種「天真「、「純潔「的表情,來迎接蜜阿姨懷疑的目光。
果然我的慣伎再次生效,蜜阿姨悠悠嘆息一聲之後,便用一種憐憫而關愛的眼神看著我,道:「看看你……都瘦了。一個人在外面,也不懂得照顧自己。」
我心中一暖,捏著蜜阿姨的手緊了緊。
我還待和蜜阿姨說話,突然耳邊響起一個輕柔的聲音:「扎扎哥哥……」
與此同時,身後更有人輕輕扯著我的衣角。
那聲音嬌嫩甜嗲,聽入我耳里又是熟悉,又是受用,一時間我欣喜若狂,再回過頭來,便已看見了那位有著暗綠色秀發的小美人兒。
今天她穿著綉有綠色花紋的白長裙,帶著精致的翡翠墜子,雲發披肩,那嬌嫩的幾乎要滴出水來的肌膚,那水靈靈的暗青色眸子,那懸丹也似的小巧鼻子,天哪!這就是我的安安么?
兩年多不見,她……她長高了也!變成大美人兒了。
我突然有點目眩神離的感覺,於是從上倒下,仔細打量。
好家伙!兩年不見,她出落得更加婷婷玉立了,尤其兩年前她那對讓人覺得有點悲哀的小胸脯,此刻,竟已是挺拔卓立,初具規模了。
「安安,你好啊。」
我微微一笑,正要說話,卻發現薇薇安只眼中淚光閃爍,撇著小嘴,細鼻兒直聳,竟是要哭的樣子。
他媽的,兩年不見,這小蹄子還是那么愛哭。
我連忙伸爪過去,捏住她的小手,甜言蜜語一番,這才力挽狂瀾,否則這小蹄子哭將出來,豈非大大的不妙。
接下來又見過我的岳父大人,愛芬。杜德克子爵。
愛芬子爵個子不高,留著難看的中分頭。作為薇薇安的父親,愛芬由於三年前我對薇薇安的誘奸事跡,對我很有成見,其後因為木已成舟,他在沒有辦法的情況下,才答應將薇薇安嫁給我。
於是此次見面,我們翁婿之間,又沒什么話講。他不願意理我,我更懶得鳥他,嘿嘿,反正我是君,他是臣,我還怕他反了不成。況且薇薇安由身到心,早已被我徹底的占有了。
城門處人山人海,吆喝聲、呼喊聲、尖叫聲亂成一片,人們哭喊著,擁擠著,卻被持槍的士兵,牢牢抵拒在馬路兩側。
會出現狂熱的場面,並不是因為我的到來,而是由於此刻城門處,出現了一位平日里難得一見的麗人。
實沒想到,鳳姐姐會親自出城接我,可從華麗的迎接陣仗上看,魯菲斯似乎十分重視我此次的來訪。
鳳戴著閃爍有七彩光芒的鳳凰羽冠,紅色的折褶裙雍容華貴,欺霜賽雪的肌膚,寶石一般閃亮的品紅眸子,那輕挑微笑的倩唇,盡顯著女人那種與生俱來的溫柔與美麗,而那狹長的眼瞼,那高挺的鼻梁,那冷傲而恬靜的氣質,卻足以讓任何男人,輕易的折服在她的腳下。
天哪,她是多么美,吟游詩人嘴中華麗的辭藻,作曲家筆下那瘋狂的樂章,都不能確切的形容她萬分之一的美麗。
就在短短之前的片刻,我騎在盧克背上,還曾止高氣昂的以為,自己是何等的天之驕子,何等的完美,何等的珍貴,可是,此刻,站在鳳姐姐面前,自己這個天之驕子,便如同一只羽毛不全的丑陋烏鴉,一只苟延殘喘的骯臟臭蟲……
站在自己朝思夢想的麗人面前,我感到自己呼吸困難,心臟砰砰的亂跳,渾渾噩噩間,竟已是滿頭大汗。
正當我傻傻愣愣的時候,鳳姐姐顯出眼觀鼻、鼻關心的乖乖樣子,竟客客套套的說了幾句官方話,可我糊里糊塗,一句也未能聽入耳。
其後鳳大方的向我伸出素手,於是,處於半癲狂狀態的我,便與她同乘一輛敞蓬馬車,在歡呼聲中駛入中原之城。
這里,是阿爾維斯的首都,街道寬闊,建築奢華,高聳的鍾樓,古老的尖塔,白石的宅院,女神的雕像,美麗的都市,古老的底蘊。
馬車之上,我站在鳳姐姐身邊,鼻孔里嗅入的,是淡淡的玫瑰芬芳,眼睛里看見的,是她紅色的卷發與天仙般的容顏。
才半年不見,她的人,還是那么的美,那么的靜,那么的朦朧,朦朧到如同一籠似有似無的煙霧,讓我這樣一個男人,始終如墜雲中霧里,又怎能將她看透。
「鳳姐姐……」
我輕輕喚了一聲。
鳳回過頭來,無言的瞥向我。
我心里一熱,伸出手去,握住了她的手掌,同時只眼,靜靜的望入她清澈的美目里,道:「鳳姐姐,我……我來了……」
天啊!要知道在作出這種動作的同時,我要鼓起多大的勇氣,去克服自己心底的自卑與褻瀆啊。
可是,我的莫大勇氣,只換來女人的微微一笑,她輕輕點了點頭,卻又別開頭去,漠然的看著前方的街道。
對於我的熱情,美麗的女人竟顯露不出絲毫的痴迷與留戀。
剎那間,我突然感到無比的失落,膽怯的心令我手掌顫栗,接著,便松開了鳳姐姐的手掌。
怎么會這樣,半年的分離,半年的相思,鳳姐姐她,真的有思念過我么?她,真的明白我的心意么?
如果說半年之前,我的舍命一搏,換來了她一點點感情的憐憫,然後就隨隨便便的答應嫁我,那么此刻,她又恢復之前那淡漠冰冷的模樣。
天啊,她到底擁有怎樣一顆心啊,為何卻會這般的冷漠,這般的漠視男人的愛意。
我突然感到鼻子發酸,可身旁的女人,卻沒有一絲的察覺。
鳳姐姐,我此次來阿爾維斯,都是為了你啊!
就在我陷入絕望的時候。身旁的女人,突然說話了。
「我告訴你,一月後的祭天儀式後,父王的心情會達到最好,那個時候,是比較適合……提親的……」
「提……提親?」
鳳愕然點頭。
霎時間,我由大悲轉向大喜,道:「鳳姐姐,你……你真的願意……嫁給我了?」鳳皺了皺眉,道:「拉姆扎,我們的約定,你這就忘了么?」
我大驚搖頭。
鳳姐姐嘆了口氣,低下了頭,不再言語。
好半晌,兩人無語,我感到氣氛無比沉悶,忍耐良久,終於道:「鳳姐姐,我可不可以……問你一個問題?」
「嗯……」
「姐姐,你……你……你為什么願意嫁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