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黑鷹追魂令(2 / 2)

棍王巴大亨 松柏生 13482 字 2020-12-26

那人全身已現,輕笑一罄,揭下蒙在臉上的面具,現出一付花月貌,宜喜宜唱的臉孔,可不正是趙卿卿?」

巴大亨好笑起來道:「怎會是你,那位老人家哩?」

趙卿卿笑吟吟道:「你問的可是那穿著褐衣的老人?他有事先走了,留我在這里陪你。」

巴大亨暗呼「可惜」,但想到趙卿卿不憚煩勞的陪伴自己,又生無限感激,道:「多謝姑娘相伴,你是在那里遇上老人家的?」

趙卿卿撇了一下櫻唇,道:「又什麽姑娘來了?我就不告訴你」

巴大亨忙央求道:「別放刁,卿卿你說吧。」

趙卿卿橫他一眼,輕笑道:「勉強可以告訴你了,大前天那老人家剛帶你出了果園,就受到十幾人攔截,好得那老人家輕功高得出奇,像一陣風似的由攔截的人頭上飄過。

「我見他把你背在背上,估計必非敵人,遂遠遠招呼了一聲,他卻一口喊出我的名字,並立即攏近,把我一齊帶到這座塔上。」

「這是座塔?」

「可不是麽?這里前無村,後無鎮,祗能獵些野免來吃,幸好之人家取來兩床大被和幾十斤米,食宿總算無憂,臨走時,還一再叮囑,要你務必能練到由地面飛身登上塔頂,才可離開這里。」

巴大亨故意苦笑道:「只怕我跳不到三尺高,幾時才能飛身上塔?」

趙卿卿喜孜孜道:「你別發愁,我沾了你的光,老人家把他的輕功心法教了給我:要我傳授給你,你服過一枚火棗,得了不少益處,只要練一個月就行了。」

巴大亨急忙起身一揖道:「哇操!我得先拜謝小師父。」

「呸!」趙卿卿俏臉微紅,側身讓開,幽幽道:「你現在餓不餓,要是餓了,我就先替你弄點吃的,要是不餓,我就先教你練輕功。」

巴大亨當即請她即時傳授。

原來褐衣老人練功的法門與無愁居士的武學同是由靜坐開始,先練氣打通任督兩脈,練到在靜坐時能夠提氣升沉,自然身輕如燕。

巴大亨任督二脈早通,練來輕松無比!但覺與趙卿卿轉述的心法大同小異,喜道:「這種練內氣的方法我曾經練過。」

趙卿卿「啊」了一聲道:「我竟忘了間你,那天和薰風谷的人交手,你說過只會搭架子,可是那幾式架子卻是異常玄妙,到底是誰教給你的?」

巴大亨不會說謊,坦然道:「是施紅英妹妹教給你的。」

趙卿卿一揚俏臉道:「妹妹?她長得很美吧?」

「唔,長得很美。」

「好,將來我總要見見她,但不知她妒不妒。」

這話一出,頓使巴大亨想到二女均對自己有了情意,而趙卿卿更是當著薰風谷的人自願旨充自己的妻子,不知將來如何善了。

趙卿卿星眸凝神,注視在他臉上,略帶惶急道:「紅姐姐妒不妒,你說呀。」

巴大亨暗忖世上那有不妒的女子,但自己與施紅英雖曾同歷生死患難,到底同行的時日不多,不能完全明了她的性格,當然不好將一個「妒」字栽在她的頭上,只好將過去的實事簡略說出。

趙卿卿嫵媚地笑道:「你很有福氣哩,我去弄吃的,你就在這里開始練吧。」

巴大亨忙道:「我也下去。」

趙卿卿一晃玉首道:「那可不行。這塔共有十三層,這里是項層,那位老人家已抨十二層以下的石級封死,你怎能下得去?」

巴大亨嚅嚅道:「哇操!內急怎生是好?」

趙卿卿不禁面泛紅湖,一指自己上來的那個小方洞,道:「下山一層放有一只小木桶,你自己去吧。」

巴大亨循著石級走下下層,但見一角放有炊具,另一角置有一個新的木桶,卻無寢恩之所,這才想到幾天來,趙卿卿竟是和自己同食共枕。

暗忖雖說男女有別,在這患難期間也不能己了解那麽多,只要心地清白,不欺暗室,同睡一床又有什麽要緊?

待得再登頂層,已不見了趙卿卿,鋪上的錦被已疊成孔雀開屏丸,枕頭包袱也整理得很整齊。

料她離塔行獵,只好靜坐運功,那知真氣才貫到「尾閭」之間,忽覺光影一閃,隨即有人輕噫一聲道:「原來是個偷漢子的賤婢。」

巴大亨一聽口音十分陌生,猛抬頭,只見一位身穿黃色勁裝,背著長劍,殊麗絕色而傲氣盈眉的少女落在面前。

情知對方既然能夠躍登十三層高塔,武藝定是不俗,急忙起身拱手道:「姑娘是………」

黃衣少女輕哼截口道:「少嘻嗦,方才由這里出去的綠衣賊是你什麽人?」

巴大亨暗忖同居一室,還有什麽好說,泰然道:「是拙荊趙卿卿。」

「你的妻室?」黃衣少女意外地一怔,接著道:「她家住何處?學的是那一宗派的武學?為什麽藏在這里?」

一連三問,教巴大亨答也難,不答也難,尤其是趙卿卿的身世與武學淵源自己根本一無所知,只好含糊道:「哇操!姑娘問得太多了,小可一言難盡。」

黃衣少女一剔蛾眉,冷笑道:「你不乾脆說來,我立刻把你帶走。」

巴大亨故意驚道:「姑娘萬萬不可,拙荊回來……」

黃衣少女重重一哼,打斷他的話頭,叱道:「你以為我還怕她不成?」

巴大亨急得連連打拱作揖,道:「並不是說姑娘怕了拙荊,只忌拙荊回來不見人,會把她急壞了。」

「那樣才好,看你這酸丁樣子,可不是被搶來的?」

「不!不是……」

「不是也是!」黃衣少女不容分說,一縷勁風自玉指彈出,點他的穴道。

「可惡,可惡……」巴大亨心里一連串怒罵,對這少女大起反感,但為了游戲風塵,他被對方提著腰帶,由十三層塔上一躍而下。

竟然著地無聲,塵土不揚,眼見她把自己像一件行李提在手上,向南疾行,也不知將被帶往何地。

忽然,黃衣少女輕啊一聲,向四方略一察看,便走向一株大樹,一躍登枝,將巴大亨藏在叉啞上面,笑道:「有人來了,你在這里歇歇吧。」

巴大亨氣惱之極,又沒法罵她,只見她身形一晃,已飄身落地,自己仰躺著,臉孔朝天,也不知她是否已走。

片刻過後,忽聽兩個少女說話的聲言越來越近,其中一個以歡悅的口氣道:「那株樹好大,下面必定陰涼,我們且歇一歇再走。」

另一個道:「那座高塔離此並不太遠,往塔里歇息不更好麽?」

「塔里面沒有風,還不知有沒有臭叫化占住著,不如在這里的好。」

「總是你有理,依你好了。」

二女笑語風生,在樹下停了腳步。

「這里果然陰涼,到底是你說得對。」

「當然呀,幾時見我小菊說得不對。」

「真不害躁,幾時嫁得個狠心郎,把你這張小嘴封起來才好。」

「哼哩,你這樣想老公,那天晚上怎不把那俊書生一齊帶走?」

「去你的!你才念念不忘呢,連夜里做夢都說到他。」

巴大亨雖不能看見下面的情景,但因二女口音熟耳,再聽得有個自稱「小菊」,頓時記起正是奪去「武學精華」和「雙龍玉令」的小菊和小蓮,暗忖:「哇操!難怪人說女人湊在一起,什麽話都說得出口,只因人家書生長得俊,就念念不忘,那還不是天生賤格?」

那知小菊忽然話鋒一轉,哼一聲道:「你知道個屁,我是因為不知雙龍玉令為何落在那書生手里,才想找他問個明白,也許人家讀書人聰明,能解透不少重要的謎底,你以為我真會像你那樣想老公麽?」

「呸,呸!動不動就扯到我的身上,將來要是真的見到他了,還不知到底是誰先浪了?」

「你敢再說下去,我不擰裂你的嘴才怪。」

巴大亨聽了二女這番門口,才知所說的「俊書生」就指自己,不禁既好氣,又好笑,猛聽到黃衣少女冷哼一聲道:「不要臉的賊婢,把東西拿來!」

小菊恣聲道:「那來的山精水怪偷聽人家說話,誰欠了你什麽人西?」

巴大亨猜想必有一場好看,可惜自己無法看到。暗忖菊、蓮二人暗地對自己傾心,說來也頗值憐憫,只怕黃衣少女藝業高強,二女未必能戰勝。

思忖中,又間黃衣少女語冷如冰道:「你們找死還不容易,快把雙龍玉令拿來,省得本姑娘手沾你們那身臭血。」

小蓮嬌叱道:「雙龍玉令又不是你家的,憑什麽給你?」

黃衣少女怒喝道:「雙龍玉令不是我家的,是誰家的?」

小菊笑起來這:「小蓮,我們這回糟了,那酸丁大概就是人家的老公,不然她怎會呷乾醋。」

巴大亨暗叫一聲「糟糕」,這些丫頭的嘴巴也太賤,這種玩笑也開得麽?」

果然就在這時候,「啪」一聲跪響,接著是「鏘鏘」兩聲,只聽小菊厲聲罵道:「賤婢你敢動手打人,快亮劍過來領死!」

黃衣少女傲然道:「憑你這兩個丫頭,也配姑娘亮劍?」

小蓮接口叱道:「一這是你自己找死,怪不得我們,先報個名來。」

「向閻羅王問去。」

黃衣少女厲喝一聲:「接招!」

巴大亨身在樹叉上,但聞劍風颼颼,掌風呼呼,叱聲震耳,想是樹下已打得十分激烈,也由雙方喝罵聲中,知道互有攻守,勝負難分。

「巴郎……巴郎……」一陣陣尖銳的呼聲由遠處傳來,那正是趙卿卿的聲音,巴大亨精神為之一振。

然而,一想到此時不僅不能轉側,連出聲求救都不可能,除非趙卿卿來了之後,忽然躍上樹頂,否則怎能發現自己?是以急得只在心頭嘆息。

「巴郎……巴郎!」趙卿卿呼聲中還帶著泣音,但已越來越近、忽然,只聽她驚詫地叫道:「三位姐姐何事拼殺,請停停手好嗎?」

廝斗中三人正自舍死忘生,誰也不敢答話。

稍停趙卿卿,又道:「這位黃衣姐姐武藝好精純,執劍的二位姐姐請暫時停手吧。」

小菊恣聲道:「她先欺負人,我姐妹非要她的命不可。」

「哼,你兩個比我那小丫頭都比不上。」黃衣少但憑雙掌,力敵雙劍,打來有攻有守,口氣當然十分傲慢。

接著又補上一句:「你再加上來也無妨。」

末後一句,自是對趙卿卿而發。

趙卿卿卻不知對方認為她私藏漢子,把她當作淫穢下賤之流,坦然道:「小妹不想廝斗,只想請問列位有沒見我巴郎。」

黃衣少女叱道:「滾!別來這里嚕嗦!」

趙卿卿看那黃衣少女滿臉詭笑,故意調侃,說不定就是她搞的鬼,急挺上一步,叫道:「你到底見沒見我巴郎,快說。」

黃衣少女原是無意中看到趙卿卿由第十三層高塔飛身落地,因而聯想到塔上可能有人,也由她那份輕功,知道藝業與自己不相上下,所以說話口氣雖咄咄逼人,其實也對她暗存戒。

見她挺身上來,急收掌飄退丈余,喝道:「呸!到處找老公!若是想打,你三人一齊上好了。」

菊、蓮二女見有人插進來,樂得暫歇一口氣,各自抱劍當胸,」視著黃衣少女。

趙卿卿因為黃衣少女所答非所問,已經大大不悅,但想到自己沒把話說清楚,只好按下怒氣,正色道:「小妹說的巴郎是人,是小妹的丈夫,姐姐有沒有看見?」

黃衣少女冷哼一聲道:「丈夫?人家是「金屋藏嬌」,你可是「石塔藏漢」?」

趙卿卿俏臉一紅,叱道:「你把我巴郎藏在那里?」

黃衣少女冷笑道:「憑什麽說我藏你的漢子?」

趙卿卿厲聲道:「你若沒見過他,怎知他曾住塔上?」

黃衣少女只顧譏誚別人,末料言多有失,被趙卿卿抓住話柄,也禁不住臉皮一熱,傲然道:「誰要你的漢子,石會自己找去?」

趙卿卿著急找了老半天,好容易找到一個見到巴大亨的人,怎肯輕易放過?又挺上一步,叱道:「怏遠我巴郎來!」

黃衣少女冷笑道:「誰稀罕那種臭男人,我早已把他丟進毛坑里了,你要就往毛坑去找。」

像巴大亨那樣一個超逸出群,風流瀟灑的美男子,會被一個少女丟進毛坑,說來有誰肯信?被藏在樹上的巴大亨聽得膽戰心驚。

原來他已聽出這黃衣少女對異性抱有極端厭惡,也知她說得出就做得出,倘若被她斗勝,自己只怕真要被丟進毛坑,不由有點惡心,暗里祈禱。

趙卿卿卻被對方氣得心頭火發,怒罵道:「你好不要臉,敢在光天化日之下偷……」

「打!」黃衣少女不讓她說下去,一聲嬌叱,粉臂構里掃出。

趙卿卿本身藝業已經不弱,再經褐衣老人指點,更是精進一層,肩頭微晃,人已飄開,喝道:「賤婢敢再不承認,這一招就是我巴郎的招式。」

巴大亨暗叫奇怪,自己分明是向施紅英學來整套武藝,黃衣少人為何也會施展,難道她與施紅英竟是同門?

只聽黃衣少女冷笑道:「你居然能躲過這一招「橫掃三軍」,再吃我一招「交加雷電」看看。」

話聲一落,玉臂交叉封出,一股狂颶卷起一道塵龍,卷向趙卿唧當面。

趙卿卿急又飄身避開,卻校對方這兩招撩起滿腹狐疑,又驚又怒道:「這兩招全是巴郎的武學,你把他怎麽樣了?」

「丟進毛坑了,我家傳的獨門絕學,你那什么巴郎憑什麽知道!」黃衣少女以為趙卿卿故意看輕了她,嬌叱聲中已灑出一屏掌影。

趙卿卿一共只見巴大亨發過三招,而且里面還有一招重復,算起來只有兩式,聽對方是「獨門絕學」,不禁微微一怔,頓被罩在掌影之下,忙展出本門武學抗拒,連聲高呼說道:「你可是眇麻姑前輩的弟子?」

「什麽眇麻姑聾道婆,你才真正是瞎眼賤婢。」黃衣少女掌影如雲,每一掌都擊向趙卿卿的要害部位。

趙卿卿本以為對方是眇麻姑門下,也就是施紅英的師姐,如此反可罷戰言歡,一切都好商量了。

不料對方連眇麻姑也一並辱罵,進招更加凌厲,這一來,當真激發畢了心火,怒喝道:「不教訓你這狂婢,敢還以為我怕你了。」

「憑你也配!」黃衣少女見對方已落下風,傲慢更形畢露,雙臂齊揮,向前猛撲。

哪知趙卿卿存心令她上當,待她指掌將及,突然略偏上軀,雙掌一擋一拂。

這一招正是由巴大亨與笑面金吾交手所使用的招式變化出來,也就是黃衣少女「交加雷電」一招的變式。

此時突然施展,可說是妙到毫顛,黃衣少女一時大意,恰被拂中纖纖玉指,痛徹肺心,尖呼一聲,倒退丈許。

趙卿卿收掌微笑道:「你說真話不說?」

黃衣少女心高氣傲,這還是有生以來第一次吃丁虧,清麗的俏臉已然籠上一重嚴霜,反手一抽。

「鏘!!」一聲龍吟激響,一枝精光四射的寶劍已執在手中,以出一團斗大的劍花,厲聲道:「快亮兵刃領死!」

趙卿卿因見對方能施展巴大亨使用的招式,心知定有蹊蹺,不願過份決絕,含笑道:「我讓你兩招就是,何必拼死拼活?」

「哼,誰要你讓?」黃衣少女玉指在劍身上彈出龍吟般清越的聲音,語冷如冰道:「故意裝作可憐相,難道就能免死?」

這話大大刺傷了越卿卿的自尊心,由羅袖里拔出一支玉簫,神情凄然道:「是你逼我動用兵刃,紅姐姐當不會怪我。」

原來她認定黃衣少女是施紅英的同門,唯恐決裂之後,將來就難與施紅英相處,巴大亨清晰地把她這句話聽進耳里,深覺此女溫婉多情,又是一聲暗嘆。

但那黃衣少女卻毫無憐憫之情,滿臉獰厲之色,冷笑道:「你哭吧,哭也要死,不哭也要死,我先看你哭。」

趙卿卿咬一咬牙根,抑住自己的情緒,玉簫斜指左上方,從容道:「你進招吧。」

黃衣少女獰笑一聲道:「我庄幼雄既不服硬,卻要吃軟,進招就進招……」說到未後一字,劍光已幻作萬道寒霞,勢若奔電,疾卷而上。

菊、蓮二女當初雙劍對雙掌,勉強不致落敗,這時見黃衣少女開頭一招就如此精妙絕倫,憑自己的眼力竟看不出究竟有多少劍尖,不禁相顧失色。

趙卿卿心頭徽凜,玉蕭原式不動,一連退出十幾步遠,叫道:「不要傷及無辜,到這里來打。」

「當然,如今我只要你的命。」庄幼推身隨劍走,劍夾一片寒霞,沖到趙卿卿面前。

趙卿卿情知對方不可理喻,暗下決心,玉簫橫揮,「嗚——」聲長嗚之下,玉簫撤開一屏晶光,擋在身前。

「鏗鏘………叮當……嗚嗚………」蕭劍相挈的聲響震耳欲聾,而簫劍激盪起的寒光更是令人石敢逼視。

劍氣森森。

蕭光瀲艷。

十丈內外,受了劍氣蕭光的互映,竟令日色增輝。

菊、蓮二女緊張得玉手互相緊握,睜大了眼睛。

巴大亨仰躺在樹啞上,不能看見廝殺的真象,但聞劍簫激響越來越急,樹葉上時時掠過光輝,一顆心也幾乎跳出腔外。

經過炊許時光,忽然同時響起兩聲嬌叱,隨間庄幼雄氣咻咻道:「你著丁我一劍,我著丁你一蕭,不分勝負,改口再打。」

趙卿卿也徽帶嬌喘道:「你不交出巴郎就想走?」

「為什麽不走?」

「敢!」

巴大亨聽出二人打了個兩敗俱傷,大起恐慌,但在趙卿卿喝出一個「敢」字過後,雙方竟又寂然無聲,但聞小蓮道:「我們去幫那綠衣姐姐。」

小菊苦笑道:「憑我們這點藝業算了吧,看她二人像一陣風似的,一下走了蹤影全無,以我們的腳程還追得上麽?倒是找個僻處,先練成武學精華上的功夫才是正經。不然,連那面雙龍玉令都保不住哩。」

小蓮輕輕一嘆道:「別再提什麽雙龍玉令了,方才就因為提起那撈什子才惹來一這拐要命的麻煩,趁著天色未晚,我們決走。」

「還去那里?」小菊詫道:「那座石塔敢情是線衣姐姐的住處,我們就在塔里等她,豈不是好?」

小蓮笑道:「不行,人家武藝又高,又有丈夫,若讓她知道我們練的是精妙武學,起了私心,把你我留下作個小室還好,萬一殺以滅口,那才沒處申寬哩。」

小菊俏罵道:「竟滿腦子想作人家小室,還敢說不浪?」

「呸呸!你到底走不走?」

巴大亨又聽到一席妙話,暗自好笑,及至二女一走,才又著急之來,暗忖趙卿卿被傷一測,料必傷勢不重,否則不能追敵而去。

但自己被棄在樹啞上面,趙卿卿縱是追及對方,對方是那樣一個狂傲的少女,未必就肯告知真象,這樣一來,自己可不要活活餓死?

他想不出自己解脫的方法,卻想到在塔上靜坐的時候,氣機流轉,血脈暢通,惟有尾間一關尚有阻踞。

點穴既是點阻穴道的氣血不讓暢行,若能以真氣自行沖關,是不就能解脫?

這一個意念帶給他一線希望,當下揚除雜念,依照運氣的方法施為,但覺同身血脈無處不通,仍只有「尾間」一開通不過去,身子仍然不能動彈,一次一次反復施為,已到了月上柳梢頭的時分。

盪地,遠處傳來一聲嬌叱,接著「涮」一聲響,有人耀上樹頭。

來人是一位十八九歲的勁裝少年,一上樹即見巴大亨仰臉向天,動也不動地躺著,但見他一揚掌勢,似欲替巴大亨拂開穴道,忽又縮手笑笑,平躺在另一個校啞上。

就在這個時候,又是「涮」的一聲輕響,一道紅衣織影落上樹梢,輕「呸」一聲道:「我以為你真有這麽大膽,敢藏在這樹上,原來只是個鵲巢。」

巴大亨聽出來人正是施紅英,眼見她站在自己頭頂不到一丈的葉尖,心下暗喜道:「你只須低下頭來就看見我了。」

那知施紅英一心追趕別人,看遠不看近,身子一晃,又如飛燕掠去,直把他氣得幾乎發昏。

卻聞那勁裝少年輕笑道:「這樣粗心大意,遇上別人不被暗器打死才怪。」

這話可不正是說施紅英麽?巴大亨暗叫一聲「糟糕」,又遇上一個敵人,若被對方知道自己和施紅英的關系,不知還要受何種活罪。

過了不少時候,那勁裝少年似因追兵遠去,坐了起來,笑笑道;「這位兄台受夠罪了,小弟來替你解開穴道。」

但他的手剛觸及巴大亨穴道,忽然輕嗑一聲,然後一掌拍下。

巴大亨但覺被拍處猛可一震,「尾閭」部位也有一團熱氣迅速入轉,渾身舒暢之極,知道穴道已解,急忙坐起拱手道:「小可巴大亨,敬謝仁兄援手之德。」

勁裝少年微笑道:「小弟姓庄,賤字少雄,這只是舉手之勞,算不得什麽。巴兄萬勿再說什麽「德」字,徙令小弟汗顏。」

巴大亨見這位自稱庄少雄的少年十分誠懇,和藹,只不知他如何得罪了施紅英,被趕得藏在樹上不敢哼氣。

只好搭訕道:「兄台雖是語辭,但小弟若非幸遇兄台,惟有困江樹上餓斃,固應感恩戴德。」

庄少雄輕輕搖頭道:「這話不必說了,奇怪的是巴兄並非武林人物,如何遇上凶徒點了穴道?」

巴大亨俊臉一紅,嚅嚅道:「那人是個女子,與仁兄同姓,名一幼推。」

庄少雄「呀」的一聲道:「你可是對她有所不遜?」

巴大亨一驚,暗忖一個叫庄少雄,一個叫庄幼雄,莫非正是一家人?當真是時衰運窪,才有這樣狹路相逢的事情發生,一個應對不好,餓死在樹上倒是命中注定的了。

但轉念之間,又覺自己並無錯處,遂正色道:「小弟讀書明理,自問並無欺凌婦女之事。」

接著,坦然地將由石塔上被劫持的事全盤托出。

庄少雄目光凝注,似已看出巴大亨說得不假,釋然一笑道:「巴兄可說是「時衰被鬼弄」,偏巧遇上舍妹,她自幼就養成一種怪脾氣,不但憎恨男子,而且憎恨美貌的女子。

「尚幸遇上小弟,否則她這獨特的點穴手法,江湖上無人能解,小弟就是怕她闖禍,才出來尋她,不料誤認方才那位與她同樣不講理的女子。」

巴大亨同想對方狼狽躲藏的情形,心想龍生九子各自不同,這位做哥哥是活地謙仲和氣,平易近人,做妹妹的卻是刁蠻潑辣,喊殺喊打,不覺笑起來道:「仁兄遇上的那位姑娘又怎樣不講理。」

庄少雄笑道:「小弟見她背影頗像舍妹,所以喊她一聲「妹妹」,不科她同過頭來就要打人,其實小弟並非打她不贏,只因不願和姑娘家交手。」

巴大亨暗忖把一位陌生姑娘冒里冒失叫成「妹妹」,也難怪施紅英要大發嬌嗔了,想了一想,轉口問道:「請問仁兄,賢兄妹可另有同門習藝之人?」

庄少雄不假思索道:「寒門武學一脈相傳,並未授與外人,不知巴兄為何會有此一問?」

巴大亨心想:「哇操!這就怪了,既是獨門武學,趙卿卿又為何說庄幼雄起手兩式與我的相同,難道是趙卿卿看錯?……」

庄少雄見他沉吟不語,就誤解他的意思,微笑道:「巴兄一團正氣,大好筋骨,正是練武奇材,可惜寒門武學不授他人,將來若遇高人,當為兄台推廣,以贖舍妹旨犯之罪,如何?」

巴大亨不使將施紅英和褐衣老人傳藝的話告知,只好遜謝道:「敬領仁兄盛情,小弟尚不急於求藝。」

庄少雄以為自己交淺言深,巴大亨才故意謙辭,逐又含笑道:「雖說不急於求藝,只怕也困難遇明師。

「嫂夫人既已追舍妹而去,巴兄在此空等無益,小弟意欲先接出兄回塔,以便即去尋同舍妹,不知意下如何?」

「鴨米豆腐!」這正是巴大亨求之不得的事,趕忙點願稱謝。

※※※※※※十三層高塔早已物在人非。

巴大亨被庄少雄帶上最高一層,再走下第十二層查看,只見兩只洗乾凈的雉雞被放在活一個大碗里,料是趙卿卿回來看不到自己立即出去尋找。

想到二女相爭,必要拼個死,實在有點放心不下,逐對庄少雄道:「有勞仁兄揚契,只不知此時令妹與拙荊如何了,但願能越快找到她們越好。」

庄少推也知道事不宜遲,匆匆握別,一躍而下。

巴大亨目送庄少雄戴月而去,回頭一看塔里,不禁又發起愁來,原來雖然油鹽柴米樣樣供全,偏就少了生火工具,怎能差熟來吃?

再則這時已處身在石塔最高層,若不練成輕功,而趙卿卿永遠小回來,又怎能下塔尋食?」

「哇操!要不要再裝下去呢?這些「查某」一個比一個「恰」,搞得我灰頭土臉的真衰。」

越想越火,使怒聲道:「哇操!巴大亨要大開殺戒了!」

巴大亨一直等了半個月後,但仍不見趙卿卿同轉,只好暗自嘆息,收拾被褥,捆成一個絕大的包袱,藏在塔頂的承塵上,以炭頭在石壁上題了這樣一首七絕。

「曾為梁燕共雙棲,欲待人歸去意遲,今日功成且先退,卿卿我我永相追。」

並署上姓名月日。

也憶趙卿卿那樣飛身而落,回到半月前藏身那株大樹,審察二女的去向,放步疾行,行了一程,忽見里許之外有一座極大的庄院。

他佇步四顧,發覺除了這座庄院之外,附近別無人家,暗自點頭道:「對了,這里一定是庄府,趙卿卿追趕庄幼雄,追到人家庄上,自然是被幽禁起來了。」

為了要救援趙卿卿,他不惜付出任何代價,易然走近庄院,卻見庄門緊閉,里面卻無人聲。

奇怪,這是怎麽回事………?

他正想舉手敲門,忽間一株高大的槐樹上桀桀一陣狂笑,剛一轉身軀,已見一位怒容滿面的錦袍老者由樹上飄落。

那老者腳一沾地,立即沉聲喝道:「送黑鷹令的可是你這小子?」

巴大亨愕然拱手道:「哇操!我並不知什麽「黑鷹令」?」

錦袍老者向大槐樹頂上一指,喝道:「那只滅門紙鷹既不是你一來,你為何來此處?」

巴大亨倒不曾留意到樹頂上有一只栩栩如生,用紙扎成的黑鷹,這時舉目望去,但見那紙鷹與真跡完全相似,惟有鷹冠卻呈深藍色,長約尺許的鷹嘴正張寸大大地對准庄院,聽說那是「滅門」的表示。

不禁悚然一驚,急這:「老丈誤會了,我只是想間問這里是不是庄府,並不知什麽滅門紙鷹的事。」

錦袍老者目光澗炯瞪緊巴大亨,見他一臉茫然的神情,也將信將疑道:「你真不知道黑鷹令的事?」

巴大亨正色道:「我從來不打謊話!」

錦袍老者似已相信,頷首道:「這里是拂雲山庄,不是庄府,黑鷹令既非你送來,就趕快離此凶地為妙。」

巴大亨拱手再揖道:「我猶欲請問,半個月前有無一位綠衣姑娘到過這里?」

「沒有,沒有。」錦袍老者連連揮手道:「你趕快離開此地,免得卷進這場腥風血雨的災禍。」

巴大亨方自一怔,忽聞遠處傳來一聲凄厲的怪嘯,接著又響起震人心魄的凶喪曲言,錦袍老者一間那怪嘯與曲音,頓時臉色大變。

巴大亨奇道:「哇操!黑鷹令到底是什麽東西,老丈一聽這些怪聲,為何會如此的驚駭?」

錦袍老者老臉微微一紅,反問道:「你學了多少年武藝了,難道未聽你師門說過?」

巴大亨正色道:「我只學過半個月的武藝,因無名師指點,僅六略知皮毛。」

錦袍老者淡淡地道:「那就難怪,你叫什麽名字?」

「我姓巴,名大亨。」

「神劍手之子就是你?」錦袍老者無限驚訝,同時也面露歡容。

巴大亨連日來被人誤認為神劍手之子,都幾乎要送掉小命,卻又無法證實自己的父親不是神劍手,只好肅容答道:「我也不敢確定!」

接著道出自己身世詳情。

錦袍老者頗顯失期地「哦」了一聲道:「既是如此,你就趕快走吧。」

巴大亨察言覺色,看出面前這位老者並不是怎樣壞的人,也許遭遇凶事,以致心急失常,好像除了神劍手父子,別人就無法幫助似的,暗忖自己學戍武藝,若是專為自己,豈不過份自私,己父與神劍手同姓名,自己也與神劍手之子同名,也許冥冥中自有天意注定自己要為武林歷次認難也未可知。

當下微微一笑道:「老丈有何困難,必須神劍手之子方能解決?」

錦袍老者冷漠地道:「告訴你也沒用處。」

巴大亨被人看輕,心頭大為不悅仍含笑道:「哇操!我雖自知能為有限,但愚者千慮,未必一無是處,老人若肯稍費唇舌,我自當竭智盡力,為老丈籌謀。」

這時,喪曲已經奏完,偌大的山林和拂雲山庄空悄悄恍如死域,站在樹梢那只紙隱,黑慘慘帶著幾分鬼氣。

雖遠只是未申之交,日色未薄,卻也令人不寒而栗。

錦袍老者同頭向遠處掃了一眼,無可奈何地長嘆一聲道:「賢侄強魔早已完成布署,你此時再走,也難活命,不如先進敝庄小飲,待老朽一一舉告。」

巴大亨肅然道:「小使無端造擾,於心何安?」

錦袍老者淡淡一笑道:「此事非三言兩語可以說完,老朽即拂雲山庄主人,江湖上人格「文陣刀」畢橫生的便是。」

巴大亨連人家名字都未聽說過,但這「文陣刀」這三個字卻會聞無愁居士臨死道及,知道錦袍老者定是武林前輩高手,急又拱手一揖道:「小侄其生也晚,竟未拜謁藉領教益。」

拂雲庄山苦笑搖頭道:「老朽於二十年前雖然薄有虛名,今夜卻將付諸流水,賢使木毋須過謙,請即進庄喝一杯水酒。」

說罷,推開大門,肅客先行,順手又關閉大門,領著巴大亨走過一條長約十丈的白石箭道,進入第一進大廳落坐,親自從神台上取下酒菜杯筷,列在一張朵幾上,篩酒畢,舉杯含笑道:「今日是敝庄的末日,不但已將家人遣離,連祖先俱已禱送遠行,水酒一杯,乃先人道祿,賢侄幸毋見外。」

巴大亨知道拂雲庄主這時心情況痛之極,雙手接過酒杯,走到神台前面,深深一躬,然後飲盡杯中酒,同座坐下。

拂雲庄主見他如此尊重自己的祖先,深為動容,慨然一嘆道:「賢侄如此多禮,令老朽感激無既,至於敝庄今日之禍,完全是那只「滅門紙鷹」帶來。

巴大亨聽他又提起那只紙鷹,詫道:「小侄我雖非武林世家,不曾耳聞老丈當年盛事,但看府上門庭高廣,應是鍾鳴鼎食之家,老丈又如此好客,門下必不乏朱家郭解之流,一只紙鷹就能滅門,天下那有此奇事呢?」

拂雲庄主苦笑道:「賢侄太看重老朽丁,其實也難說賢使不對,寒門上下,確有百數十丁口,且另有知己數人長聚在此。

「不過,發出「黑鷹令」之人,乃天下第一凶魔,老朽自知難以抗拒,故先將家人遣散,只留下幾位知交分別埋伏,意欲生擒送令之人,一鞠主使者是誰,只要一息尚存,當將真象傳播江湖,料合正邪兩派共同討伐。」

巴大亨適才見拂雲庄主一聞怪聲立即面色慘變,以為他膽小懼怕,這時才知對方抱著破釜沉舟,與凶魔周旋的決心,不禁肅然起敬道:「老丈豪氣干雲,此學必定成功。」

拂雲庄主忽又面現黯然之色,徐徐道:「賢侄過份誇獎了,老朽不過欲盡人事而已,黑鷹令主在五十年前開始屠殺,斷斷績績延到三十年前才停手下來,在那漫長的二十年屠殺中,正派高手死亡殆盡。」

巴大亨心頭一懍,失聲道:「當時武林人物為何不共同討伐?」

拂雲庄主道:「這個主意也曾有人想到過,但因黑鷹令主武藝高絕,首先找最享盛名的雙龍令主開刀,一舉而毀潛龍山庄,於是人人自危,還未聯合得起來,減門紙鷹已經分別送到,凶魔有一個特別規例。

「黑鷹令送到的當夜,受令者若將成名兵刃與及家傳異寶懸掛於紙鷹頸上,然後焚庄逃遁,覓地隱居,他倒不再追問。

「若果不予理會,三天之內必定殺盡全庄,雞犬不留,試問三天之內誰能聚集許多高手,和凶魔一抗?」

巴大亨緘默半晌,忿然道:「哇操!難道武林人物就這樣甘心認命了?」

拂雲庄主嘆息道:「賢侄有所不知,任何人都不甘心認命,可是五十年前盛傳「見龍騰達」、「跨鷹西歸」這二句話,所謂「見龍騰達」,就是見到雙龍令主的人,多少會得到一點好意。

「至於「跨鷹西歸」這句話一時無人能解,直到黑鷹令出現江湖,毀了雙龍令主,武林人物才明白過來,雙龍令主當時武藝堪稱天下第一,尚且難逃一死,誰還有力抗拒那凶魔惡煞呢?」

巴大亨沉吟道:「凶魔貪求寶物,殺人越貨遠有幾分道理,至於為了奪人成名片又而殺人,他又使用不了那麽多,莫非是個神經病?」

拂雲庄主失笑道:「不發神經也差不多了,三十年前那揚浩翎,黑鷹令專送給正派高手,最近重現三次則連邪派高手也被迫毀家而遁了。」

巴大亨急道:「黑鷹令最近曾在何處出現過?」

拂雲庄主道:「將近一個月之前,第一枝黑隱令送到神州第一劍手暫居之掃葉庄,巴老弟想是人手不足,只好毀家隱去。

「相隔約有半個月後,第二枝黑鷹令卻送到邪派高手蔣百萬庄上,害得蔣瑞生也狼狽毀家而遁。

又隔丁半個月,第三枝黑鷹令送到老朽這理來了,恰巧碰上有幾位朋友在此,大概還可以拼他一拼。」

巴大亨笑道:「小侄並未獲傳劍法,但新近所學得兩門藝業不知能否自保,擬演練一遍請伯父過目。」

拂雲庄主微笑道:「你倒是向誰學得武藝?」

巴大亨俊臉徽紅道:「第一位是眇麻姑的女弟子傳授一套拳腳與內功,第二位是女友趙卿卿轉授褐衣老人一套輕功身法。」

拂雲庄主撫須微笑道:「你就在這廳里施展一遍看看。」

巴大亨恭聲答應,就在廳堂里拉開幾個架式。

拂雲庄主大為駭異道:「夠了,夠了。賢侄這套拳腳博大淵深,變化萬端,連老朽也無法透徹,但決不是眇麻姑的武學。」

巴大亨愕然道:「難道會是蔣百萬的武學麽?」

拂雲庄主不屑地一哼道:「憑他也配,賢侄怎會想到他的身上」

巴大亨以為施紅英曾經寄養蔣家,也許偷看偷學得這套拳腳,經拂雲庄主這麽一說,不禁失聲道:「哇操!難道竟是無愁居士的?」

拂雲庄主詫道:「你見過那老怪物了?」

巴大亨只得把遇上無愁居士情後的事情簡略告知。

拂雲庄主輕輕頡首道:「無愁居士比我等成名早好幾年,聽說他以內功掌法行道江湖,也許真是那妮子盜學過來轉傳給你的。

「你不必內疚,天下絕學決非一人能的永遠占有,這套掌法對你極有用處,至於傳你輕功的褐衣老人,老朽一時也想不出是誰。」

巴大亨整衣歸座笑道:「伯父適才說還幾位叔叔在此,能否讓小侄一一拜見?」

「不必了。」拂雲庄主含笑道:「他們各在庄外獨當一面,強敵當前,不便現身,好在喪曲三演之後,凶魔便會到來,相見也在不遠了。」

巴大亨忙道:「方才好像已奏了第二遍。」

「不錯。」拂雲庄主臉色突又凝重起來,徐徐道:「依照他相兩個個時辰演奏一遍計算,第三遍演奏該在申末酉初。

「那時天色未昏,對我尚稱有利,到時賢侄可在屋面上誘敵,老朽等由八面夾攻,好歹也活捉他一個下來。」

巴大亨練成絕藝不久,第一次就要與最厲害的凶魔交戰,真是又喜又驚,剛與拂雲庄主計議妥定,又聽到第三遍喪曲由遠方傳來。

拂雲庄主臉色一變,急道:「賢侄一見我回到大槐樹上藏身,你也就立即登上瓦面,不過,除了這一座大廳和院牆之外,其余各處多設有火葯埋伏,千萬不可涉險。」

巴大亨方自點頭答應,北面已傳來一聲慘呼。

拂雲庄主知道這一聲慘呼之下,已有一位老友遭受毒手,急得心眼發紅,把原先藏身誘敵的計策早已忘到九霄雲外,閃電般拔刀在手,大喝一聲,飛身上屋。

巴大亨因系晚輩,不使逞能搶先,但因練的是無上輕功,竟然後發先至,搶在拂雲庄主前面落腳。

俊目一掃,即見十幾條身影由四面八方涌來,由北方撲來的兩位黑衣勁裝蒙面客恰也耀上院牆。

院牆外面十幾丈遠一株大樹根下,直挺挺躺著一位穿著錦袍的老者。

凶魔剛到,一下手就致人於死,巴大亨看得熱血憤張,厲喝一聲,飛撲過去。

「賢侄當心!」

拂雲庄主恐他輕敵,急得也一縱身軀,哪知巴大亨恨極凶魔,身子尚在半空,雙臂一分,便直向二個蒙面人中間擠落。

只見他身形疾逾流星,蒙面人意料不到他有這么快,又有這般人膽,見他猛沖過來,急忙奮臂一擋。

然而,巴大亨不但疾速如電,並還力大如牛,掌勢一翻,「篷」的一擊響處,左首那名敵人被他右臂一震,竟然站不穩身子,被逼後撤一步,跌向牆外,另一名敵人接他左掌,所受勁道較輕,但也禁不住身子連晃兩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