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綺羅傳神劍(2 / 2)

棍王巴大亨 松柏生 9189 字 2020-12-26

巴大亨「唉」一聲道:「該死,一定是她。」

趙細細道:「你說是我五妹?」

巴大亨點點頭道:「若不是她,芷弟輕功不弱,短距離總該追得上,也許是一場苦戰,她打得累了,見敵人一走,也只好走了。」

一頓,轉向侯芷道:「你該通個姓名才是。」

侯芷笑道:「我不是叫過「巴益智」了?」

巴大亨惋惜地道:「你若叫過一聲「侯芷」就好了,「侯芷」名滿江湖,你偏不用,那人就是我說過的越卿卿,她也只記得「侯芷」這名字。」

侯芷面色一呆,苦笑道:「我怎知她是女的?要是她先說個名字倒好了。」

施紅英道:「應該割你舌頭,人家女扮男裝,為什麽倒要先向你報名字?」

侯芷悠然道:「於今女權高漲!你們女的都要事事爭高在上,連報個姓名都不敢。哼!」施紅英筷子向盛魚的盤子一插,嚇得他叫起一聲:「且慢!」

巴大亨好笑道:「你又要說,又要怕,算了吧,說個方向讓我們去找。」

侯芷趕忙接口道:「走到播溪上游盡頭,是我和病夫交手的地方,丑小子由那地方奔向西北,也不知去寧國這是去長虹關。你們要去,我帶你們去。」

施紅英目光轉注巴大亨,蛾眉微蹙道:「你還去風雷堡不去?」

巴大亨沉吟道:「哇操!去風雷堡意在查究造化圖的來歷,這事查遲查早無關重要,縱是風雷堡主喬裝家嚴向軟骨秀才奪得,但家嚴仍然健在,軟骨秀才的話也未必不假。

「因為風雷堡主體態與家嚴完全不同,軟骨秀才不該被歡蒙過去,倒是卿卿妹獨闖江湖,至為可慮,還是先找她好。」

施紅英聽他稱趙卿卿時那樣自然,親切,禁不住櫻唇微微一翹。

彩月整天是生張熟魏,送往迎來,且又坐在施紅英對面,施紅英這一翹櫻唇,仍逃不過她的銳利目光,忙道:「相公,紅姐,四姐,你們整夜未睡,不如就在這里歇息一下,五姐說不定繞個圈子也到幡溪來,倒不忙去尋找。」

趙細細轉頭打個呵欠,同過頭來,笑道:「月姐說的有理,我當真想歇一下了,紅姐我們房里去。」

施紅英轉向巴大亨道:「你呢?」

「我想和芷弟外面走走。」

「我也去。」施紅英先就站了起來。

侯芷笑道:「山西虎嘯,當心!」

巴大亨一怔道:「哇操!山西虎嘯是什麽典故?」

侯芷搖頭道:「沒典故,是一付好對子。」

施紅英「哼」了一聲道:「反正「見怪不怪,其怪自敗。」狗嘴長不出象牙,由你那臭嘴說出。趙姐,我們先走。」

巴大亨略加思索,也就懂得侯芷所說「山西虎嘯」是做了「河東獅吼」的對子。這個玩笑開大了,難怪施紅英要拂袖而去,急道:「紅妹別走了,我也歇息一下再說」

施紅英「呸」一聲道:「你是你,我是我,你歇不歇和我有什麽相干?」

巴大亨一想這不是好話,但對於女人當眾發唱又不知如何應付,只好推座而起,陪笑道:「哇操!那就我也陪你走走。」

趙細細不禁「噗」一聲笑。

施紅英俏臉一紅,咬牙恨道:「去你的,誰要你陪。」

彩月起身笑道:「巴相公到房里歇去吧,奴家帶你去。」

巴大亨回顧侯芷道:「芷弟有什麽打算?」

侯芷昱著腦袋,擠著眼睛道:「我呀,什麽打算也沒有,除了吃飯打架,就是睡覺拉屎,用不著人管,你歇你的好了。」

巴大亨暗忖:玩笑是你開玩來的,這下子倒成為專看我的笑話,不管就拉倒。當下對那笑臉迎人的趙細細和綳緊臉皮的施紅英打個招呼,便跟彩月走進一間香馥馥的房間。

這是一面臨江的小室,房昊牙床、腔台、書桌、交椅、文房四寶樣樣俱全,並且收拾得十分整齊,布置得十分精致,乍看起來,絕不類楊花下妓的陽台,比名媛貴婦的香合並無遜么?」

彩月將巴大亨引進香閨,請他坐下,推開臨江那面窗門,頓時山色入簾,清風入室。自向爰壺斟了一杯溫茶,放在他身側的茶幾上,含笑道:「相公不必拘束,倦了就在床上安歇,奴家回去陪姐姐他們。」

巴大亨忙道:「請姑娘幫我把芷弟找來。」

彩月微微一呆,旋即笑道:「相公放心好了,他那臭嘴是有名頭的,別人不會怪他,施姑娘也許氣不過他那臭嘴,但有我四姐在旁,或陪施姑娘出去走走也就罷了。

「相公若把侯芷找來,他未必肯來,施姑娘更加氣你了。奴家去陪侯芷,包管不會出什麽毛病。」

巴大亨本想找侯芷進來加以勸說,不料彩月已窺破心意,款款道來,十分有理,只好頷首答應。

彩月回眸一笑出房,輕輕將房門帶緊,無邊愁緒也在這時湯上巴大亨心頭。

首先由擺在眼前的事想起:施紅英這位可人的恩姐被侯芷嘲為「山西虎嘯」,分明把她當作未過巴門的媳婦,她只有羞和惱,卻不加以分辯,也就等於默認事實,顯然她亦對自己及有情。

論人品、德性、恩惠、情義、容貌!…………她有那一點不配?配的!然而自己偏又欠另一女子的恩情。

不錯,那就是趙卿卿!若不是她運用智慧將自己由敵人手中奪下,自己此身又歸何人所有?

但看她荒塔廝守,曠野哀呼,情真意篤,難道還忍心拋棄?她和施紅英的份量誰重?誰輕?也許放在最好的天秤仍秤不出毫匣之差來。

至於章紅娣,那是一位出污泥而不染的好姑娘,偏因自己一步走差,在人家香聞住了一宿。

害得江湖傳說風風雨雨,人家好姑娘怎麽受得了,這事又該怎樣解說?

這三個與自己切身有關的少女情影在眼前直晃,晃得眼花撩亂,分不出誰是誰來。空閏里,沒有人打擾他的神思,他解下束在腰間的造化固,攤開在書桌上逐句吟險下去,迅將八十五首詩、詞、曲全已請了出來,暗自好笑道:玉樓巧婦路算是奇女子,但武林人物也穿罄附會得出奇。

縱令每一首詞曲含有藏寶的地名,但這造化圖並不像璣痂圖那樣顛倒可譏,幾十年來怎只玉等書生一人能解?

他恐自己對造化圖還有未曾發現之處,顛倒縱橫請了多遍,整幀造化圖背誦得滾瓜斕熟,仍然只有一種解法,當下收起造化圖,和衣而卧。

那知還沒有合下眼皮,忽間一個清越的歌聲由江面傳來,只聽那人唱道:「浪花有意千重雪,桃李無言一隊舂。

一壺酒,一竿給。

世上如儂有幾人?」

那人的聲言頗為耳熟,但他還沒想出是誰,那人已將一首李後主的漁父詞唱完,接著又唱道:「一擢春風一葉舟,一綸兩縷一輕鉤。」

這下子他想起來了,趕忙跳下牙床,奔向窗口,卻見一葉扁舟橫在溪水中央。

雖說是溪水中央,只因幡在溪水面並不太廣,所以那般一扁舟相距這邊溪靠不過四五十丈。

他清晰地看見舟上只有一人坐在船頭垂釣,那人身穿褐色衣服,弁前放有幾盤小英,一壺酒。

因是側面之故,看不清那人臉孔,但由聲音上聽來,知道決不會錯,想了一想,待對方唱完第二首漁詞,才提氣揚聲叫道:「唱漁父詞的褐衣老丈,請過這里來!」褐衣老者歌罷舉杯欲飲,間聲又停杯張望。

巴大亨忙探明出去,招手道:「褐衣老丈,請過這里來?」

褐衣老者看到了,笑道:「什麽人,可是喚我嗎?」

巴大亨笑道:「縱橫四十五,頂端在北方。」

「哦,是你。」褐衣老者接著又道:「年紀輕輕,又有一位如花美眷,為什不學好,竟然逛起青樓,老夫再也不要見你。」

巴大亨見這在薰風谷外果園自發心誓,書地為牢求解石上之謎的老人以義相責,急道:「不是的。」

褐衣老者沉聲道:「分明是青樓,還敢騙我說不是的!」說罷,似乎帶有幾分怒意,舉杯一飲而盡,立即收釣,起篙。

巴大亨急叫這:「畦操!老丈且慢離開,在下有下情約稟。」

褐衣老者「哼」一聲道:「逛塞子也有下情,誰要聽你的下情。」

話聲中,竹篙猛獐,調轉船頭,疾駛下游。

巴大亨被人誤會,幾乎氣結,急忙走出房門,卻見一位青衣小婢在拂擦桌幾,忙道:「小姑娘,我那幾位朋友在那里?」

小婢道:「他們全出去了,相公和什麽人說話?」

巴大亨道:「哇操!他們回來時,就說我急追一位老前輩去了。」

恐怕褐衣老者舟行迅速,話聲剛落,也不待小婢答應立即飛步下樓,走出後門,已見舟行如箭相距已一里多遠。

這一下子,他心下大急,身法一展,跨越每一冢從門的梟衣石離開幡溪鎮疾撲下游,邊走邊呼道:「老丈且等一等。」

褐衣老者待他呼了好幾十聲,船也駛了十幾里途,這才冷冷地問道:「你這小子硬要趕來干什麽?」

總算叫得老丈開口。巴大亨知道對方已經有幾分見諒,忙道:「小子特地來請老丈見諒,並拜謝授藝之德。」

褐衣老者撐篙之勢略綾,仍然語言冰冷道:「授藝?那只算是我給你解答縱橫四十五的一種酬勞,彼此互不相欠,沒有什麽德不德的,還要我見諒你什麽?」

巴大亨庄肅地道:「小子夜來與敝友逐敵,今晨復返幡溪鎮,當時有拙荊一位姐妹與記來居夫女有舊,乃相偕至女侍彩月居處,老丈以逛塞子相責,實在失之過重。」

褐衣老者淡淡地道:「既是如此,我那句話收回了,你可以回去吧!」

巴大亨知道此老成見頗深,但自己再度遇上這位異人,正好說求教益,也不輕易放過,帶笑道:「老丈既已見諒,小子理當遵命而退,但如此山川景物,何不讓小子也登舟共酌,恭聆磐欺之言?」

褐衣老者冷笑道:「原來你想上來喝酒,也罷,只要你能猜中我一個謎語,再替我辦一件事回來,就可讓你登舟。」

巴大亨暗自好笑道:「哇操!此老大概最喜控奇深秘,所以常常作兩自縛,前番在果園里枯守十幾天,這次又有什麽謎語,大概連他自己部猜不中,所以拿來問難別人了。」當下笑哈哈道:「什麽謎語?老丈請說來。」

褐衣老者道:「猜這謎有時限,我盡量急數,由一數到五十止,若果一次猜不中,那件事也不用你去做了。」

急數到五十的時刻極短,而且還只有猜一次的機會,巴大亨雖覺沒甚把握,仍然從容答道:「哇操!老丈說好了,小子若猜不中,決不登舟就是。」

褐衣老者道:「謎面是龍蟠虎踞的「踞」子,打白香詞中一句。」

說罷,立即數起「一二三…………三十九。」

巴大亨立即叫道:「小子打了。」

褐衣老者才數列三十九,改口喝道:「快說。」

「家住吳頭楚尾。」巴大亨也急促回答。

褐衣老者料不到他能答這麽快,徽愕道:「你說個道理來。」

這話一說,巴大亨立刻知道褐衣老者被這謎語困恣,笑笑道:「這謎並不難猜,雜是時限只有五十之數。「踞」字左邊是「足」字,而「足」字上端是「吳」字的頭,下端是「楚」字的尾,白香詞恰有「家住吳頭楚尾」一句。再看「踞」字右邊是「居」字,恰可解為「家住」,是以這謎底是中定了。」

褐衣老者欣然道:「你這小子簡直可中狀元,好吧,算你說對了,下游二里有個小鍰叫做杭墟,去買酒菜來,我在這里等你。」

巴大亨大喜,一聲「遵命」,施展出褐衣老者傳授的輕功向下游的小銀奔去。片刻之後,提了一個拜盒回到原地,果見褐衣老者移舟泊岸,忙整衣登舟,將拜盒里的物品陳列船頭。

褐衣老者一看,不僅是酒菜,連碗筷也內有了,並還有一個紅泥小火藏和木炭,不熨點頭微笑道:「小子做得很好,你先生火,我移舟往對岸柳蔭下。」

巴大亨含笑蹲在船頭生火,卻見他那根釣竿只有釣絲,被無釣勾,奇道:「哇操!老丈這支釣的釣勾可是被大魚吞了?」

褐衣老者笑道:「什麽吞了?原來就是沒有鉤。」

巴大亨愕然道:「哇操!沒有釣,怎麽釣?」

褐衣老者道:「當年姜子牙垂釣,也沒有鉤。」

巴大亨笑道:「老丈莫非也像子牙當年「不釣鱗與贅,只釣王與侯」?」

褐衣老者大笑這:「釣王侯?我可不敢;只想釣個徒弟,卻不料把你釣來了。」

巴大亨愕了一下,心忖此老一身絕學,那一次把蒸風谷的笑面金吾像拋綉球般扔了出去;但傳給自己幾句輕功口訣,果然未被追上,要尋個徒弟還不簡單,微笑道:「是老丈不肯收徙吧,要個徙子豈不容易。」

「容易?」褐衣老者將船泊在柳蔭之下,與巴大亨對坐船頭,望望巴大亨臉色,帶著幾分詫異的神情道:「你可記得頭一次曾在何處相見了?」

巴大亨笑道:「不是在薰風谷外那座果園嗎?」

「你那小嬌妻呢?」

「走失了。」巴大亨想起趙卿卿不知流落何方,頓時神情黯淡。

褐衣老者愕然道:「走失了?你先把經過告訴我,我們邊吃邊談。」

巴大亨心地坦率,將自己由高塔上醒後,一直到這次重逢的事簡略告知,接著道:「昨夜敝友侯芷啟遇她在幡溪源頭處,小子今天正想去找。」

褐衣老者目光忽轉凌厲,徐徐道:「你這話完全是真?」

巴大亨毅然道:「半分也不假。」

褐衣老者淡淡地道:「由你的話聽來,你應該未曾與嬌妻敦倫,但你目光混濁,分明已損真陽,還敢說不是騙我?」

巴大亨最怕被人誤會,但聽對方說來有根有底,絕對不是誤會,駭然道:「哇操!小子確實未騙老丈,難道其中另有緣由?」

褐衣老者漠然道:「暗室之事,我怎會知道,你自己仔細想想。」

巴大亨默思片刻,終覺自己雖與施紅英,趙卿卿,趙細細等同行,但未有過肌膚之親,只有半個月前住在翠雲閣一夜,除非…………

想到這里,不禁失聲道:「哇操!難道竟然有人那樣不顧名節,但這事卻又十分可疑。」

褐衣老者冷笑道:「對了吧,還可疑什麽?」

巴大亨又羞又恨,重重哼了一聲道:「老丈且聽我說來。」

褐衣老者道:「你就說吧。」

巴大亨不欲教別人誤解,只好將進入風雷堡後的詳情告知。

褐衣老者臉色轉舒,淡淡地笑道:「你說在學稼軒已經醉了,到了第二天才發覺唾在人家閨閣?」

巴大亨默然領首。

褐衣老者道:「你伸手我看。」

他仔細替巴大亨診察六服,不禁老盾一皺道:「原來你誤服虎狼之葯,以致神智昏迷,至今時逾半月,心脈還有點浮動,可見那種葯十分厲害,倒不能怪你了。」

巴大亨見老者能夠諒解,心下釋然,但又大恨道:「哇操!原來風雷堡主竟是那樣卑鄙!」

褐衣老者溫和地道:「照你方才說來,風雷堡主確有以親生女結納黑鷹老魔之心,但以他自己名頭來說,對你這樣一位「令使」可著人提親,不必出此下策,再則你說那姑娘出污泥而不染,也決無毛病逐自薦之理。

「此事諒必另有內情,在未弄清真象之前,切不可像老夫方才那樣沖動,把人家好姑娘害了。」

巴大亨心頭微懍,即席揖謝道:「敬領教誨,小子知錯了。」

褐衣老者微笑道:「你沒有錯,反而是老夫錯了,方才以為你敢當面騙我,真想把你扔進溪里泡個半死。至今想來,人已老邁,仍然這般火性,比你小子都不如了。來,來,多乾幾杯,把胸中硯磊消了。」

巴大亨因楊衣老者態度轉好,不平之氣早已消了,笑道:「哇操!老丈過議了,小子並無不安之感。」

說罷,舉杯與老者一飲而盡,接著又道:「下月底,馬金嶺有武林人物大聚會,老丈知不知道?」

褐衣老者反問道:「你要去嗎?」

巴大亨點頭道:「哇操!難得一見機會,小子意欲前往觀光,但聽說發武林帖之人並不具名,不知什麽道理。」

褐衣老者笑道:「絕大的陰謀,有什麽道理?」

巴大亨一驚道:「真的呀!何等陰謀,老丈可能預告一二?」

褐衣老者笑道:「我又不是發帖之人,有什麽好告訴你?聽說去的人可獲知象牙塔的秘密,但世上又沒有那樣一座塔,豈不是大有陰謀,教人上當?」

巴大亨斷言道:「老丈請莫見怪,象牙塔真的有。」

楊衣老者微覺意外地道:「你憑什麽說有?」

「憑造化圖。」

「造化圖?」褐衣老者面色微呆道:「玉樓巧婦搞出小玩意,你也去信?」

巴大亨自從知道「造化圖」這件奇物以來,還是第一次遇上不信其有的人,出乎意外地一呆,接著道:「哇操!老丈你不信嗎?」

褐衣老者道:「當然不信。」

巴大亨笑道:「在真象未白之前,寧可信其有。」

褐衣老者呵呵大笑道:「方才老夫拿這話來教訓你,立刻就轉敬回來了,老夫當年見到「品心三友」的時候,大樓巧婦名叫雅雅,不過只有八九歲,由得她十八變,賢惠些,也不過學會幾手刺綉工夫,信其有又怎麽的?」

巴大亨暗忖此老好不自負,正色道:「哇操!造化圖中藏奧機,詞薄清麗,所記的事信而有徵。」

褐衣老者搖頭道:「你認個「徵」出來我聽。」

巴大亨目光一凝,輕吟道:「薰風谷,果樹一叢叢,縱十五橫斜十五,棋盤石上會群雄,火棗有綠逢。」

褐衣老者「咦!」一聲道:「有這事嗎?」

巴大亨正色道:「就因數十年前的造化圖已藏有這首小詞,而小子又身歷其事,所以說是可信。」

褐衣老者動容道:「好,你讀出有關象牙塔的事給我聽。」

巴大亨已將圖上八十五首完全誦熟,隨口吟道:「星兒小,尾偏明,夜光璧照象牙塔,人倚玉龍人似玉,塔居河畔無名,三賓有誰爭?格衣老者望然道:「這樣說來是有的了。」

巴大亨道:「頗足探信。」

褐衣老者面容一肅,停杯道:「我得去看看誰爭「三寶」。小哥兒,你再解這首詞結我聽。」

巴大亨苦笑道:「小子也只是才盡讀「造化圖」的詞句,不久就聽得老丈江上浩歌,急切未了詞中真意。」

「不要偷懶。」褐衣老者笑道:「你決點細心想一想,必定解得出,不然,就不放你回去。

「哇操!開玩笑吧,那有這樣橫蠻無理的人物?」巴大亨深知此老一向是說一是一,說二是二,但自己心地坦然,也不著急,反而好笑道:「哇操!小子已是四海為家,不同去也不要緊,只恐資質愚魯,有負老丈雅望而已。」

褐衣老者笑起來道:「能做到四海為家,誰也不能令你牽掛了,你不妨好好想你的吧。」

巴大亨見他將希望寄托自己身上,倒也不敢怠慢,一面淺歇,一面思索,半晌過後,不禁失聲道:「「星兒小,尾扁明。」這句指的該是「妖星」,也就是「掃把星」、「彗星」。小子及生來尚未見過,老丈可曾知道何處曾有妖星出現?」

褐衣老者沉吟良久,領首道:「六十年前,西方曾出現一顆妖星;星很小,尾巴遮了半邊天,當時光芒萬丈,十幾天後就變得形影俱無。」

巴大亨大喜道:「哇操!那就對了。」

褐衣老者也喜道:「你想通了嗎?」

巴大亨點點頭道:「再請問老丈,夜光壁來自何方?」

褐衣老者笑道:「你考起我老朽來了,夜光壁即和氏之璧,產於大戈壁之南的和闐,這個還能不知道嗎?」

巴大亨笑道:「哇操!小子怎敢考老丈?祗因老丈見參識廣,欲請問看與小子所料是否相同。和閻乃西域一國,早入中華版圖。妖星來自西方,夜光壁也產在西睡,只要再有什麽「玉龍」也就對了。」

褐衣老者搖頭道:「玉龍沒有,玉龍河倒是有的。」

「那也對了!」

巴大亨失聲道:「因為詞句有音韻,字數之限,玉棲巧婦將「河」字藏在下旬里呢!」

褐衣老者大喜道:「小子你真行,今天我就起程往和閭守塔,看什麽人解得塔謎,去奪三寶。」

巴大亨愕然道:「三寶自然歸老丈所得。」

褐衣老者笑道:「我要三寶干什麽?只是想看大陰謀中一場熱鬧。」

巴大亨惑然道:「哇操!馬金嶺就有熱鬧可看,老丈可先往馬金嶺。」

褐衣老者笑道:「馬金嶺是陰謀中一小部份,也許意在使武林人物集中,而主其事的人則悄悄前往和闐王龍河畔。」

巴大亨暗忖這也不差,雖說造化圖只有玉樓巧婦,玉筆書生和自己三人能夠全解;但造化固原是集多方傳說而成。

傳說之人理當懂得自己口述那部份,若果那人將自己知道的部份轉告他人,時隔幾十年,怎會無人能解?

然而,若果那能解象牙塔之謎的人既已擢謎知底,祗須悄悄往和闐尋找就可,為何透過別人發武林帖,促使武林人物不惜奔馳千里到馬金嶺?

想了再想,終覺馬金嶺的聚會十分的要索,要揭破陰謀也該由馬金嶺著手,不該遠赴和闐。

主意一定,立將自己的心意一一對褐衣老者剖說。

褐衣老者頻頻點頭,微笑道:「你言之成理,看你是去馬金嶺定了。一巴大亨微怔道:「你老不去?」

褐衣老者徐徐道:「我還是遠走和闐。」

巴大亨不禁失望地道:「哇操!那就只好將來再見了。」

褐衣老者點點頭道:「世上惟有一個「線」字最奇,緣至則合,緣盡則分,絲毫勉強不得,我想帶你去玉龍河,你想拖我去馬金嶺,結果就只有分道揚鑣一條路可走,不過,我在未動身之前,再將一套鞭法傳授給你……………」

巴大亨忙道:「哇操!小子受惠已多,不敢再勞老丈清神。一褐衣老者笑道:「你學到多少藝業,敢帶幾個小妮子去馬金嶺?授你一套鞭法伯還不夠用,但我急著要走,只好留待後緣了。」

大亨聽知弦外之言,覺得褐衣老者已經預感到馬金嶺之行十分的凶險,不禁心頭一陣微懍。

褐衣老者不待他開口,接著又道:「不必多想了,你先上岸等我。」說時頗有一種庄重肅穆的氣氛,令人不敢抗拒,巴大亨不由自主地回答一聲,路上垂柳溪岸。

褐衣老者將篙一點溪岸,扁舟盪往溪水中央,將竹篙插下,提起釣竿,竟然由水面踏波而行。

巴大亨大為驚奇,待他上了岸來,忙低頭一拜道:「哇操!老丈神技,非人能及。」

褐衣老者笑道:「莫少見多怪,你勤練十年,也可達此境界。」

十年時間不算短,但也鼓舞起巴大亨勃勃雄心,毅然道:「老丈可肯將練法教人?」

褐衣老者笑道:「練輕功不像練別的武藝需要一招一式來練,我可以先告訴你練的口訣。」

巴大亨連忙稱謝。

褐衣老者道:「練的口訣是:「氣貫腳底,提氣升身,氣涌水面,掠波如飛。」」

就僅僅十六個字。巴大亨大詫道:「哇操!就這麽簡單?」

褐衣老者領首道「確是簡單,但你如何能說真氣由紉底涌向水面,托起你的身子,那就要靠你氣功上的成就和自己的悟性了,時間不早,我先教你鞭法。」

巴大亨道:「這根釣竿就是粳嗎」

「不錯。一褐夾老者道:「釣竿長一丈六尺,夠絲長三丈六尺,合起來有五丈二尺,若能運用靈活,二十文方圓之地當之音披靡。你初練,不妨練短鞭,然後漸漸加長。此地恰無行人,我先將口訣告訴你。一接著,將「挑、摔、繞、撇、打、點、掃、掠、套、帶、拐。」

等十一一字用鞭的口訣一面說,一面比,俟巴大亨心領神會,然後鄭重地道:「這十二字用鞭要法,循環相生,你不艦領悟,我試慢慢揮舞,你喊出手法的名目,看能喊得多少。」

巴大亨肅然恭應,但看他手腕一抖,鞭稍彈起,隨即向後一帶,身形一轉,約絲如一道精虻橫掃過來,急忙一字接一字喊了出口。

鞭風呼呼,語聲浪浪,時光偷偷溜走。

褐衣老者忽一抖腕,釣絲疾如一支弩箭射出,射穿擋在前面一株合抱大樹,直挺挺好比一條鋼絲穿在樹上。

巴大亨駭然失聲道「哇操!一條軟約絲也有這般威力!」

褐衣老者從容收鞭,點頭笑道:「那是氣功貫鞭,並不稀奇,最奇的是你。」

巴大亨惑然道:「小子有何奇處?」

楊衣老者嘆息道:「你有奇氣,有奇才、有奇骨,若在五十年前相遇,我無論如何也要乞你為徒。」

巴大亨惶恐地道:「小子早有拜師之念,只怕你老不肯。」

「遲了,遲了!」褐衣老者連連嘆息道:「老夫年途百齡,同一輩份之老友多半物化,收你為徒,連你父也要稱你為師叔了。不過,道統相承不在此例,雖非弟子亦可承繼道統,你在馬金嶺事畢之後,速至玉龍河,老夫將此雷鞭傳你。」

巴大亨「啊」一聲道:「哇操!你老是雷鞭子!」

「哈哈———」褐衣老者一聲長笑帶著身影劃空而去。

大亨雖未正式拜師,但已接受雷鞭子訓誨,急忙跪地恭送。

焉地,有人在柳樹叢中笑道:「亨兒,你好大的福氣。」

巴大亨回頭看去,但見一條儒裝身影分拂垂柳走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