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2 / 2)

六朝雲龍吟 弄玉&龍璇 4115 字 2020-12-26

程宗揚點了點頭,「這就對了。」

盧景道:「哪里對了?」

程宗揚道:「那些物品既然沉重異常,岳帥肯定不會藏得太遠,即使分成八處,也不會超出洛都的范圍太遠。事實上,真正的遺物很可能就在一個地方。其他地點全部都是岳帥故布的疑陣。」

「會在哪里?」

「一個可能是在第八處,另一個可能……」程宗揚拿起那些玉牌,「也許這些地點里會有一些被遺漏的線索。」

匡仲玉道:「這些地點都已經被黑魔海的人找過。」

「假如我們是岳帥,會怎么做?」程宗揚道:「既然我把東西留給星月湖大營,留下的線索肯定是星月湖大營的兄弟能看懂,外人怎么看也不懂的。比如那隻玻璃馬桶。」

盧景拿起玉牌,「這些地方我都走一遍。」

程宗揚道:「千萬小心,黑魔海的人說不定會在附近設圈套。」

盧景一點頭,隨即飛身不見。

匡仲玉告辭道:「你忙吧,我找劉詔去。」

「劉詔怎么了?」

「他找我算命呢。」

匡仲玉邁著四方步去給劉詔算命,程宗揚有點奇怪,想起好幾天沒怎么見過劉詔,那家伙自打從上清觀養傷回來,就好像不大敢見人似的。

他叫來敖潤,「劉詔遇上什么事了?要找老匡算命?我瞧著他這一段臉色都有些不大對呢。」

敖潤一臉緊張地左右看了看。

程宗揚心下一緊,劉詔真有事?

敖潤看好外面沒人,這才掩上門,貼在程宗揚耳邊嘀咕道:「劉詔……不行了……那個。」

程宗揚一頭霧水,「哪個?」

「就是那個……」敖潤比劃了一下。

「不會吧!」程宗揚叫道:「老劉多體面的爺兒們,這還年紀輕輕的,怎么就不舉了?」

「誰知道呢。程頭兒,你可別往外傳,老劉私下跟我說的,這要傳出去,他可沒臉做人了。」

「這可是一輩子的事,老劉雖然是趙官家的人,可也是替咱們賣過命的,這得算工傷啊。」程宗揚想了想,「這事咱們得擔戴起來。拿著。」

敖潤接過錢銖,「程頭兒,這是……」

「好像你沒去過青樓似的——給老劉找個頭牌試試。萬一弄錯了呢?」

半個時辰之後,敖潤拉上劉詔,兩人跟作賊似的,悄悄溜了出去。程宗揚正自好笑,結果不到半個時辰,那倆貨可就又溜回來了。劉詔臉色發灰,看來這回受得打擊不輕。

這事放在哪個爺兒們身上都受不了。劉詔這副霜打的模樣,讓人實在是不落忍。

程宗揚索性把劉詔叫來,「老劉,你要信得過我,就跟我說說怎么回事。」

劉詔慘然道:「程頭兒,你也知道了?這事說出來丟人……本來好端端的,誰知道說不行就不行了。」

「什么時候?」

「總是有一個來月了。」

「是不是上次受傷?」

「程頭兒,你就別問了。我一想起這事,心里就堵得慌……」

「堵得慌有屁用!跟你說,我認識一不要臉的老頭,什么葯都能配出來,你就是根麺條,吃了也保你跟鐵棒一樣。但你要跟我說明白病因,才好下葯。」

「這咋說呢?自打我被狗咬了一口……」

「等會兒!什么狗咬你的?」

「紫姑娘那狗。」

「幹!」程宗揚這才想起來劉詔好死不死被雪雪咬過一口,難怪他硬不起來呢。

劉詔提心吊膽地看著他,「程頭兒,我這不會是……沒治了?」

「沒事兒。我給你開個方子,保你用不了半年,就能龍精虎猛。」

程宗揚寫完,劉詔拿起方子,「紅棗兩枚、蜂蜜一錢、生雞蛋一枚,白水送服……這管用嗎?」

「保證管用。常言道是葯三分毒,我這葯絕對無毒,就是見效慢點。」

「多久?」

「小半年吧。」

劉詔將信將疑地收起方子,但臉色好歹沒那么難看了。

程宗揚滿臉同情地看著他的背影,老劉啊,不是兄弟不幫你,實在是小賊狗的毒性不好解,只好讓你先素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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毛延壽不知忙些什么,直到傍晚還未見人。程宗揚雖然急著去找雲丹琉,但惦記著趙合德那封信,只能耐著性子等候。

眼看天色擦黑,外面已經開始敲凈街鼓,毛延壽才背著畫箱回來。

「信送到了嗎?」

「送到了,這是回信。」毛延壽說著,拿出一封信箋,又小心翼翼拿出一個布包。

程宗揚把信箋收進懷里,然後接過布包,入手微微一沉,「這是什么?」

「是太後給昭儀的賞賜。」

程宗揚打開布包,里面是一隻被素帕包起的玉鐲。鐲子是上好的羊脂玉,上面沒有鏤刻什么花紋,完全靠玉質本身的出眾取勝。陽光下,白膩的玉質真如羊脂一般。

太後還真大方,這鐲子看起來就不便宜……

程宗揚正打算把鐲子收起來,忽然間渾身一震,深深倒吸了一口涼氣。他兩眼盯著玉鐲,眼珠險些瞪出來,足足過了一分鍾才厲聲道:「這鐲子是太後親手取下來的嗎?」

毛延壽不知道主人為什么突然間大驚失色,趕緊道:「昭儀是這么說的。」

程宗揚緊接著問道:「胡夫人在場嗎?」

「在。是她接的鐲子,遞給昭儀。」

如果是胡夫人接手過,那么就說得通了。

程宗揚剛鬆了口氣,便聽見毛延壽道:「那素帕就是胡夫人的,昭儀說,她是用素帕接過鐲子,包好交給了她。昭儀怕這玉鐲有什么不妥,沒有敢亂動,讓小人把玉鐲帶出來,請家主過目。」

這么說從太後把玉鐲從腕上摘下來,到自己剛才打開為止,沒有人接觸過這隻玉鐲。程宗揚拿著玉鐲審視良久,咬著牙齒道:「這不可能!」

盧景剛走就被請了回來。這回書案上擺的不是玉牌皮卷,而是著兩塊鮮紅的絲綢,其中一塊放著一條素帕,上面是一隻玉鐲;另一塊紅綢上只有一粒指尖大的物體,卻是一塊捏過的燭淚。

盧景凝視著兩件物體,良久閉上眼睛,在腦海中把它們重新勾勒出來。

足足用了一炷香工夫,盧景才開口道:「玉鐲上有三枚指紋,分別是右手拇指、食指和中指。燭淚上的指紋有兩枚,是右手的拇指和食指。兩邊的指紋完全一樣。」

「確定嗎?」

盧景道:「四哥,你來掌掌眼。」

斯明信坐在原地未動,雙眼卻斗然一亮,在玉鐲和燭淚上一掃而過。片刻之後,他點了點頭,沒有多說一字。

盧景道:「確定了。」

程宗揚心頭翻江倒海,那枚燭淚是他在金市店鋪拿的,上面是胡情胡夫人的指紋。玉鐲則是太後親手從腕上摘下來的,上面毫無疑問是太後的指紋。蹊蹺的是,兩者竟然一模一樣。

世上也許真有兩個人指紋完全一樣,但程宗揚不認為自己有運氣遇見。那么只有一個可能:這些指紋是同一個人的。

如果當日與自己交談的胡夫人是真的,那么友通期所見的太後就是假的,是由胡夫人妝扮而成,可當時太後身邊明明還有一個胡夫人。

如果友通期所見的太後是真的,那么當日在金市店鋪與自己交談的就不是胡夫人,而是太後呂雉本人。

程宗揚閉目回想,當日自己與那位「胡夫人」見面的細節,一點一點呈現在腦海中,可始終找不出她有任何破綻。

甚至再往前回溯,自己因為孫壽而與「胡夫人」見過的幾次面,無論聲音、談吐、舉止、外表,都肯定和店鋪所見的是同一個人。

那么太後呢?

他想起自己與太後見面那次,「呂雉」高據座上,遠得幾乎看不清相貌,而且從覲見到陛辭,前後不到一刻鍾,還沒有自己與「胡夫人」交談的時間多,更像是走了個過場。

那么到底哪個才是真的?是胡夫人冒充了太後,還是太後冒充了胡夫人?

如果是前者,真的太後又在哪里?

如果是後者,太後為什么要這么做?

假如與自己接觸的,一直是太後本人……一想到這個可能性,程宗揚就覺得手腳發涼,忍不住捧起手,往指尖哈了口氣。

自己明知道那位呂雉是個可怕的女人,卻因為她的低調,而把她忽略掉了。現在想來,呂雉的低調就十分可疑。一個秉政二十年的女人,豈是那么簡單的?

事出反常必有妖,漢國的深宮之內,到底有什么幺蛾子?

內容簡介:

讓程宗揚得罪天子也要保下的趙合德,卻在皇城外見到原該屬於她的昭陽宮建築後,眼露憧憬之意……

愈是拆解岳帥留下的寶物之謎,愈是讓人想大呼「坑死人不償命」!這里是炸彈,那里是毒蛇,坑了黑魔海正好,但……真正的寶物到底藏在何處?

漕運連番漲價,促使物價提高,一場由程宗揚主導的金融風暴即將襲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