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百八十)(2 / 2)

第二天,聞訊趕來的岳母,見到母親上去就是一巴掌,並惡狠狠罵了一句:你這個無恥的女人,我沒有你這個親家母!

岳母甩母親巴掌的情景,全看在我眼里。那一刻,當悔痛的淚水,從母親眼眶里冒出來時,一個聲音在我心底吶喊:媽,請收起你的眼淚,不要哭——因為兒子從來就沒有怪你!

是的,我把全部怨恨,只加諸郝江化一人身上,哪怕用自己年輕的生命,換他半截身子已入土的殘軀。所有事情後果,都必須由郝老頭子一人承擔。沒有郝老頭子,母親不會一步步陷入欲望的漩渦,淪為他的專臠,供他驅使,任他差遣,直至向妻子伸出魔手。

關於母親是一個什么樣女人的命題,我的概念越來越模糊,最後還原為啟蒙的餛飩狀態。這一刻,記憶變得很清晰,那是最溫暖的港灣。

當最強壯的那顆精子,遇到含羞欲放的卵子,它們用一種不可思議的舞蹈,緊緊糾纏在一起,翻滾撕咬,撕咬翻滾…於是,懵懂中,我的雛形誕生了。十月懷胎,一朝分娩,從子宮出發,彷徨過陰道,我呼吸到了人世間第一口新鮮空氣。

我的小耳朵一緊,聽到一聲撕心裂肺的嬰兒啼叫,然後被一雙柔軟的手高高托舉。我想看清誰那么討厭,於是努力掙開雙眸,映入眼簾是一張比天使還動人的面容。她靜靜地躺著,表情恬淡而安寧,幾絲凌亂的鬢發,搭在汗涔涔的額頭上。透過略顯疲倦的面容,我能深深感覺到分娩給她帶來的疼痛。可是,無一例外,在她臉上,我看到了永遠春天般的微笑。

她就是母親,永遠的故鄉,美麗的疼痛,燦爛的憂傷。

正如一首詩中所寫:她行過雲水湖畔,給世人留下一個嬌小的背影。她芳華絕代的容顏,是隔絕紅塵的一個清夢。緣來了,就來了;緣去了,就去了。如同她純凈而溫婉的笑容,只輕輕一個回眸,便教人間白了頭。

她像母親,更像妻子,像所有被你一生鍾愛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