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百零九)(2 / 2)

說完,我勉強一笑,摸摸女兒小腦瓜。她眨巴著大大的眼睛,把腦袋一歪,豎起小指頭說:「爸爸拉鉤兒,要馬上回家哦——」

「當然,爸爸說到做到,」我伸出中指勾住女兒小指頭,「你和弟弟在家要乖,聽媽咪的話,做乖巧懂事的好孩子。」

「一言為定,不許食言,」靜靜興高采烈地說。「誰食言誰是小狗,爸爸可不能做小狗狗呀——」

哄完女兒,我抬頭瞧一眼妻子。只見她緊咬嘴唇,欲言又止樣子,臉上表情尤為復雜。此時,母親從書房款款行出,朗聲道:「在家悶了一天,出去散散心也好。不過,聽媽一句話,早點回家。我和穎穎,還有孩子們,在家等你。」

「知道了,媽——」丟下這句話,我暗嘆一聲,徑直開門而去。

說什么散心,那不過借口,我只是不願面對母親和妻子而已。一個人胡亂驅車飈行幾圈,不知不覺中,竟然來到父親陵寢所在山腳下。正思慮是否停車,腦海里冒出一個念頭,即我應該跟父親說一些有關母親的事。於是,我跳下車,懷著忐忑不安心情,沿蜿蜒的小徑向山腰走去。

彈指一揮間,十二年時光從眼角眉梢悄悄流逝。成長起少不更事的兒童,打磨出美人臉上的皺褶,也荒蕪了陵寢中的白骨。父親的墳寢,歷經十二年風雨,在如血的黃昏里,映襯出一股荒涼而悲戚的色彩。正如我此刻的心情,蒼茫無助,悲憤凄涼。

給父親斟滿白酒,敬上三支香,我淚灑滂沱道:「爸,孩兒想你了。今天到此,主要是想跟您聊聊媽媽的事,您在天有靈,請不要生氣。您說過,媽媽是您此生唯一的愛人,不允許任何人傷害她。其實,在孩兒心田,媽媽同樣聖潔偉大,芬芳美麗。她是一個非常了不起的女人,自小便是孩兒眼里真正的女神。孩兒跟您一樣,愛媽媽、疼媽媽、尊敬媽媽,願意為媽媽犧牲一切。可是,自從改嫁郝江化,受他影響,媽媽變化很大。為了郝江化,媽媽可以四處奔波,做牛做馬,甚至不惜犧牲清白之軀,委身於自己所厭憎之人。現如今,兒子不過是媽媽六個孩子當中,一個不起眼孩兒而已。媽媽跟郝江化所生四個孩子,才是她寶貝當中的寶貝,念念不完,難舍難分。某些時候,在媽媽眼里,孩兒甚至不如她的繼子…莫非,我們一家三口,那些先前的快樂幸福時光,媽媽都在演戲嗎?還是說,在媽媽腦海里,原本那些美好回憶,早已被時光沖談,味同嚼蠟?失去媽媽的愛,孩兒心有不甘啊…說真心話,孩兒好想殺掉郝江化,殺掉他的兒子郝小天,殺掉郝思高和郝思遠…」